第二百一十三章
同天晚上,闻凯宏出现在金盏。不同的是,有专属的包间。几位好友不在,没什么意思,揽着新女伴往楼下走。刚走到回旋处,视线最清晰落在对准吧台的方向,聚焦在围观热闹的人群。事件的中心人物,侧脸异常熟悉,定睛一辨,是自己认识的人。
哐的一声,酒瓶子往吧台砸去,玻璃碎屑四溅。冷酷暴虐的眼神,闻凯宏一看过去,后颈脖一凉,太可怕了。自己尚且如此觉得,胆敢占那座冰山便宜的男人必定肯定心里更发毛了。闻凯宏不禁想起七月份去鞅城出差,那座冰山发怒的神色,他那般得寸进尺,居然没被拿着手术刀架在脖子上威胁,实属万幸。身边女伴挽着他手,依偎在怀里,“凯哥,好像是程少喜欢的女人,不去看看?”
女伴跟在闻凯宏身边最久,他一个接着一个女人的换,独独没换掉傍儿这位。讲不上为什么,大概是各取所需。身旁的女人与他相似,不谈感情,逢场作戏。闻凯宏捏女人的脸蛋儿,“放心,那位主儿刚得很,别人讨不着好处。倒是你,可不能学,我不喜欢不温柔、不听话的人。”女人闻言一笑,松了手,姑且不回应。
说来闻凯宏真是闲得长霉了,不然不会干那么无聊透顶的事。闻凯宏调了监控,拷贝一份发出去。不出所料,一分钟转进电话。周身怒气,阴恻恻的瘆人,“什么时候的事?”
懒散随性的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坐姿,不慌不忙的还吃着招待的水果,那头想必急得暴动如雷了。抬手望腕间的手表,“不就刚才嘛,没过三十分钟。”闻凯宏笑着,甚是宽心的道,“放心好了,那点事儿,她自己都能解决,用不着操心。要说她也够狠的,如果那男人再敢进一步,怕是直接躺医院了。”调来监控看了一遍,不得不佩服起宋井桐的果敢,换做别人大抵是另一个结局。
阴气不减,当真是把对方千刀万剐了,“那男人现在在哪,你给我找出来。”闻凯宏讨价还价,有什么好处没有?倒是半点不吝啬,出手数目不少。对那座冰山,自家兄弟的出手永远阔绰。
闻凯宏办事效率快,程向阳来得更快。周身环绕着黑压压的气息,残酷得不忍直视。闻凯宏想,那男人惨了。不过,不关自己的事。一番惨绝人寰的惨叫,听得闻凯宏直摇头,对身边女伴说,“看到了吧,别轻易惹他,可凶残了。”闻凯宏女伴终究不是吓大的,反应很淡,盯着闻凯宏看了几眼移开目光。
程向阳擦干净手,方帕直接扔到垃圾桶。重新系上松开的领带,穿回脱下的西装,片刻后衣冠楚楚,衣服上没有一条褶皱。闻凯宏见他步履匆匆,自己也懒得跟上,大着声音报上一间酒店名。扭头往身后半掩的门看,啧啧两声,真惨,惨不忍睹。“给送去医院吧,别给挂了麻烦可就真大了。”闻凯宏对人吩咐,不住叹气,自己总是给他收拾烂摊子。
宋井桐接到程向阳致电,鼻头一酸。额外的话他都没讲,只说偶然得知她回萦川了,路过酒店,方便出来见一面吗?鬼使神差的,宋井桐点头答应了。在白色绸缎睡袍上裹了件青帛开衫,宋井桐着便鞋乘电梯下楼。不加打扮,因容貌的出彩,高挑的身形,照样的美丽明艳。
一眼万年。程向阳的眸子里边星辰如昔,深邃如旧。好久不见,她有些胖了,纤瘦的身材曲线凹凸有致,只徐徐走过便能魅惑众生。是因为在季骅身边,以至于很幸福吗?醋意横生,又气又恼,既然在她身边,可季骅居然没有保护好她。身侧的手攥紧,直到她走近,方缓缓松开。“找我有事么?”宋井桐问。
他细细看着她的脸,从额间、眉目、鼻、唇,又落到指节,再至细直的双腿。没有受伤,没有一处淤青,放心了。“没事,路过,想看看你。”顿了顿,有话说,千回百转,只一句,“不管任何时候,你需要我了,我都会在你身旁。”从来没有走远过。
思绪在脑海中滞了下,心意外的柔软。也仅一秒,沉沦仅有一秒,仿若不懂似的,宋井桐笑着浅淡的回,“可是我很好,真的很好。那既然没事的话,我先上去了,挺冷的。”说完,紧了紧外衫,若有其事。八月正当夏季,晚风携着正午土地余留的热气,燥热扑人。冷,果真如此么?
“桐桐。”转身之际唤住了她,程向阳到车上取来餐盒。沉沉的,提起来不轻。交到宋井桐手中,两人距离不远,微微抬头撞进他深沉的双眸,“跟朋友吃了个饭,记起你喜欢吃鲈鱼,顺便捎过来与你。里边还有些炒菜和热粥,记得吃。”方才,手上沾血,目染狠戾,哪儿是与朋友吃饭?他的顺便,她的冷,不过借词。
宋井桐收下,“好,我会吃的。”
她离开了,高瘦的身影匿于远方,远处视线。程向阳坐在车上抽了根烟,烟雾缭绕,漫了他眼。烟尽雾散,淡淡的烟草味弥留,盖住了他记忆中熟悉的淡香味。那股淡香,是她沐浴后专属的清香。程向阳还记得,住一起的时候,他喜欢用她的洗发水跟沐浴露,屡禁不止,到最终她都懒得讲他了。两人用的话用得很快,到洗澡要用时她才发觉用没了,浴室的她羞怯怯的喊,程向阳,你能不能去买沐浴露,没有了,我洗不了澡。
愿为效劳。可他坏心肠的杵在浴室门外,怀抱双臂,“那你叫我一声阳阳,不叫不去。”浴室久久没声,好半晌,别扭的撒娇,“你去嘛,最喜欢你了。”好吧,到那种程度已经不错了。但是,也只有当那时候,她才会说出她的喜欢,一点也不正式,他甚为受用。
早晨,天刚转亮,宋井桐已经在酒店餐厅吃早餐了。酒店提供早餐,不额外收取费用,囊括在住宿费里面。同行几人喝了酒起得晚,见那么早起的她,坐过去。不同科系,规培内容不同,规培地方也不同,吃过早饭各自分散。
一天下来,不比在诊室坐诊轻松。走出门,远远看到程向阳等在路旁,标志性的黑色车停靠在他身后。不知道程向阳如何找来的,不该又是路过,同一个理由用两次就没人相信了。当然,同一个理由他没用。落落大方的,“这次不是路过,是特地等你的。”为了不让她拒绝,程向阳补充,“我等了你两个小时,难道你要拒绝?”
眼波微动,犹豫了。程向阳打开车门,“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他深知她,专攻她的软处。
相反方向驾驶,车上,宋井桐放了那首曲子。他的车,其实也就那么一首。程向阳微愣,注视前后,透过车内视镜望到她祥和的神色。程向阳问,“还会不会弹?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听你弹一次。”
应是曲调过于悲戚,唇边的微笑略有苦涩。宋井桐努力轻描淡写的说,“好多年不碰琴,手生了。”宋井桐钢琴考级考了十级。她从小开始学琴,罗荼说学琴能锻炼女孩子的气质和修养,后来,罗荼走的一年,她荒废了一年学琴。再学起来时,是因为宋惜日的一句话,宋惜日讲,你思念你母亲,你母亲生平对你的要求,你办到了没有?倔强的她,再次回到钢琴架前。
“前段时间,倒是听到极好听的吉他演奏,弹得可真好。原来,吉他也是能演奏这首曲子的,而且一点不输钢琴。”是宋井桐错觉吧?这首曲子,人们所推崇的,是钢琴曲。程向阳笑了,转头:好,那你下回带我去。意思表达得如此明显,又那般顺理成章,却没有给她施加压力和负担。
程向阳载她来的,竟是一家福利院。风漆落门牌的金漆,不经意藏着年轮岁月转换的印记。出国以后,宋井桐再没来过,一晃眼快六年了。不激动,根本是假的。宋井桐声音有点颤,“院长还在吗?”站她身侧,低头望见她扇动的羽睫,眼睛清亮温润,程向阳笑着点头,在,很健康。
六年过去,院长苍老了,鬓发斑白。宋井桐原以为院长记不住自己,毕竟,六年不仅是一个数字。意外的是,院长一眼认出了她,并且拥抱了她。有位女孩帮忙院长整理桌面,见宋井桐进门,眼神一亮。院长指着女孩,问宋井桐记不记得是谁?经由院长一提醒,宋井桐记起。女生嘟嘟嘴,“宋姐姐,你太坏了,我都记得你,你却忘了我。”
曾经,胖嘟嘟的小女孩,长大了,长成了少女的模样。不变的,仍管宋井桐为宋姐姐。不变的,仍在福利院,帮助院长照顾新来的孩子。院长有话跟宋井桐聊,女孩体贴的把空间腾给二人。院长说,“四年前准备退休不干了,放心不下孩子们,终是没忍心,退不成休。”院长为那些孩子操劳得够多了的,福利院是院长毕生的牵挂。
聊了很多,院长问及宋井桐的工作。宋井桐尽可能详细,一点不敷衍。末了,院长告诉宋井桐,“福利院有今天,少不了向阳的帮忙。”院长望向一直站在门外等候的人,身姿挺拔,宽肩窄腰的,有了男人成熟的魅力。院长跟她道,“真高兴,那么多年了,你们还能在一起。希望有一天,院长能够参加你们的婚礼,看见你穿婚纱的样子,一定很漂亮。”
院长不知,他们分开好多年了。既是不知,宋井桐便没必要将美好戳破。晚饭,二人没留下来吃。在车上,系好安全带后,宋井桐郑重道谢。程向阳反之道,“那我可不可以不接受,我想用你的道谢,换你陪我吃一顿饭。”一步一步,步步为营。确实,较之从前,他真的成熟得太多了。不再鲁莽,不再冲撞,变得克制,变得隐忍,变得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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