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不可以倒下
原本专心致志看着大屏幕的许诺，在看到乐乐照片被暂停的那一刻，身体瞬间就变得僵硬起来，接着转头看向了莫承。
她眼里还含着来不及掉下的泪水，目光之中是一片淡然。
莫承知道，这些素材不能播放到结束，一旦播放结束，就是走完了乐乐短暂的一生。
他不想对许诺这么残忍，同样，也不想对自己这么残忍，所以，只要这些照片和视频还么有播完，他们就还是在回顾的路上，那种感觉就好像……乐乐还活着。
自欺欺人也好，苦苦挣扎也罢，他只要知道明天还要继续，太阳还会升起就行。
“留着以后慢慢看吧。”莫承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缓缓开口。
荧幕上的画面还停留在乐乐和许诺过万圣节的照片上，母子俩都化了一个不算恐怖的妆，再收到糖果的那一瞬间，乐乐开心地连蹦带跳，许诺跟在他后面，也是一脸的欣慰。
许诺蜷缩在椅子里，撑着脑袋看着大屏幕，很久之后才低低说了句：“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莫承眸子暗沉无光，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说完便站起身来，却又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直至许诺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双手，他才迈步离开。
良久，许诺才抬起头喘了口气，看着屏幕上的那个孩子，万般苦涩萦绕在心头。
又过了一会儿，她对着屏幕上乐乐那张小脸，仿佛回想到了从前，回到了她和乐乐共同生活的那段岁月。
那是只属于他们的独家记忆，说好等他长大后再一起回忆的，怎么现在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呢？
“宝宝，是妈妈啊……”
已经有好久好久，妈妈这两个字没有从许诺嘴里说出来了。
太多的心酸和痛楚，已经远远超出她当年的心里承受范围，可每次一回家看到乐乐，她崩溃的内心才有了短暂的治愈。
为了孩子的将来，她付出了自己全部的努力，好不容易完成了，可孩子却永远的离她而去了。
乐乐的意外离世，成为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诺不知道过了多久，影音室的门又一次被打开，有人缓缓地走到她身边，走到莫承先前坐过的那盒位置，坐了下来。
许诺一转头，看见了莫老爷子。
莫老爷子没有看她，只是盯着荧幕上的那张脸，好一会儿，才轻轻叹息着开口：“这就是乐乐啊，长得真好看，眼睛像你，鼻子像小承。”
许诺没有回答，眼眶再一次被泪水浸湿。
“想不到咱们爷孙俩，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莫老爷子又道：“乐乐，我是爷爷。”
话音落，许诺的情绪根本就压不住，抱着自己的膝盖狠狠地抽噎起来。
莫老爷子这才转头看着她，抬起头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许诺不想这样的，可眼泪真的控制不住，过了好久都平复不下来。
莫老爷子见她这样，心里也是疼了好几下，也没有强行做什么，又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才缓缓道：“还好留下了这些视频和照片，不然我连我重孙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辛苦你了，诺诺。”
“我没事的，爷爷。”许诺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淡淡应了一声。
莫老爷子见惯了她口是心非的样子，只是从来都不拆穿，“好了，别哭了，跟爷爷出去。”
听到这话，许诺才慢慢抬起头，眼泪算是控制住了，可那眼睛真的有些惨不忍睹，明天早上起来肯定会肿。
莫老爷子看着她，忍不住叹息一声，随即起身，伸出了那双布满青筋和花斑的手。
许诺拉着莫老爷子的手走出影音室，在看到莫承躺在休息室的床上时，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
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莫老爷子怎么可能会不管，等医生给莫承扎完针后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莫先生之前一直高烧不退，这次又因为情绪波动太大晕倒。”医生对着莫老爷子说：“不过好在莫先生身体强健，总体来说没什么大问题，接下来的几天里，可千万不能再操劳了，一定要多休息。”
听到这话，莫老爷子又忍不住重重叹息一声，接着视线移到了床上昏迷不醒的莫承身上。
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医生走后，莫老爷子就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眉头紧皱，一副担忧的神态。
许诺看到他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刚才医生不是说没事了吗？您也别太担心了，保重身体要紧。”
“爷爷知道，爷爷就是不放心。”莫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说：“刚刚哭了那么久，我看你状态也不是很好，就别待在这里了，回家休息去吧。”
许诺见莫老爷子只是劝她回去，自己却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于是道：“那你在这里守着也没什么用啊？他又不可能马上就醒，还是跟我一起回去吧。”
“没事，爷爷精神好着呢，在这里多陪陪他。”莫老爷子说。
许诺顿了顿，靠着莫老爷子坐了下来，挽着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头，“你执意不走我也没有办法，那就一起在这守着他吧。”
莫老爷子听了，只是微微一笑，由着她去吧，可看向那个休息室时，却还是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许诺仿佛没有察觉一般，只是安静地倚着莫老爷子，一言不发。
她在乎莫老爷子，可莫老爷子心里牵挂着莫承，都是为了自己在乎的人，这个世界还真挺有趣的。
……
莫承并没有昏睡太久。
一向紧绷的精神状态在昏迷之中也没有得到放松，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倒下。
醒过来的时候，他是在休息室内，屋子里只有他自己，床头上挂着吊瓶，另一个的针头的针还扎在他的手臂上。
他应该是在出影音室之后晕倒的，昏迷之前，他依稀听到了齐木呼叫的声音。
这一醒来，仿佛又是新的一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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