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第88章 公关宣传只为协助破案
论及年龄和资历，覃远军都长过吴瑕一截。眼下，后辈公开表示要自己拍板，他这个前辈只能充当执行，这无异于是当众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自打吴瑕自立门户以来，覃远军和他在工作上分歧诸多，倒也不是单纯为了打压年轻人，而是憋着一口关乎中老人尊严的奋进之气。
要搁以往，碰上吴瑕这样不留情面，覃远军也必当据理力争。摆事实，讲道理，跟祥林嫂一样给诸位领导敲木鱼，念出的经无非是吴瑕尽管厉害，但不及老同志沉稳，年轻人能百折不回往前冲，老前辈可稳扎稳打及时拽，在必要时刻不至于集体坠崖。
然而，这一次，老前辈覃远军却一改从前的对抗姿态，连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利索地答应了吴瑕：“好，都听吴科的安排。”
以尊重臣服换取入场门票，覃远军作了承诺，得了许可，迈上升降台阶，走到了二排政治处的位置旁，和吴瑕一左一右隔着万有良而坐。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4.11特大碎尸案”在刑侦总队的第一次会议正式开始。
第一个进行工作汇报的是侦查一支队队长甄猛，他坐在原位上，对着话筒“喂”了一声，桌面上的摄像头立即自行启动，将他的半身视频投射到前方的电子巨屏上，让正对屏幕的所有与会警员瞬间就像和他面对面交谈一样。
“今天上午，一支队主要执行的是两部分任务，一是协助现勘组，采集抛尸现场的痕迹信息，这块儿交给何启言主任之后来介绍。我要向各位重点汇报的是，我们根据聂总的指示，已经调查了装有碎尸的大纸箱。那个纸箱曾被反复使用过，箱面上的印刷字体遭到封箱带的撕扯，现只剩下“黄、广来、10”这几个文字。”
聂冰已提前知晓了一支队的排查结果，直接问道：“你们查到了制造工厂，走访以后，结果怎么样？”
甄猛继续往下说：“从工商部门提供的信息来看，符合‘黄、广来’字样的纸品厂全市只有两家。我们的侦察员就立刻分头行动，确认了其中一家叫作“黄江市广来顺纸品制造有限公司”的小工厂就是制作和出售那种纸箱的源头，而数字10代表了纸箱的型号。”
“给一张纸箱的全景图片。”聂冰又道。
甄猛应了一声好，迅速在面前的智能桌面上导入了纸箱360度的全景照片。
随后，那一整套高清图片立即在所有与会者的桌上形成了一道清晰的光束，以全息影像的形式生动重现了重要物证，而前方齐墙高的电子巨屏上则投影出了1：1大小的纸箱旋转图。
甄猛接着说道：“那家小工厂规模不大，连老板加小工，一共也就五个人。老板姓余，听了我们的来意，非常配合地给出了所有的供货名单，本市加上邻省共计500多人。以这个数量来看，排查任务非常艰巨，就算把一支队所有的侦察员全派出去走访，保守估计也得大半个月才能查出头绪。”
顺着甄猛的介绍，吴瑕的影像被投射到了大屏之上，他主动发言：“甄支，其实没必要把这500多人全部排查一遍。只要确认了女死者的身份，她的人际关系和其他线索也就会跟着浮出水面，到时就能有的放矢，大大缩小调查范围。”
“那你可要抓紧时间，搞快点儿了，吴科！”甄猛焦急中夹杂着无奈，苦笑道，“如果公关宣传真能加速找到尸源，那可就再好不过了！但说句你不爱听的，现实里的案子可不像你写的小说那样，光靠跟嫌犯唠嗑，或是什么心理侧写就能查出来呀！”
吴瑕知道甄猛这话并无恶意，闻言一笑，坦承说道：“侦察方面您是专家，我才不敢班门弄斧，能起的作用就是从旁协助。”
紧接着，吴瑕又望向了最前方的聂冰，像在对他一人诉说，实质是在告示众人：“借着这个机会，我提前表个态，公共关系科参与4.11案，为的是协助在座各位尽早破案，擒获真凶。如果把公关宣传比作一场惊雷闪电，那聂总和各位在专业领域里各司其职，才能激发出真正滂沱大雨。要没有强大的刑侦力量作为后盾，无论公关宣传用上多大力度，也只能算是一具空壳。”
吴瑕语速不慢，抓紧把话说完：“有不少人把警务公关和我本人过于神化或者妖魔化。其实，利用媒体和互联网，发动全民推动案件侦破，在国内早就有了不少先例。比如大家所熟知的悍匪周克华案（注1），在最后的抓捕环节上，当地警方就联合了新闻媒体，对民众及周克华本人都放出了一个迷惑性的烟雾弹。
“警方在媒体上不断批露于A地部署了大量警力，实际是为了把周克华引入警力真正聚集的B地，请君入瓮后，再瓮中捉鳖。当真相被公开以后，大部分网民也谅解了警方的作战部署。假设把那桩案子比作一尊美玉，我的公关方式最多算是一块土砖，必须盖到83号这幢摩天大楼上，才能配合各位起到作用。”
妈妈粉傅亚男第一个表示支持，凑近了麦克风道：“吴科！你放手去干，我们相信你！当今社会，从老到小哪个没手机，哪个不上网？被害那姑娘就算是无父无母，只要她在这个社会上生活过，就不可能没人认识她！过去，我们想找个尸源那得多麻烦啊。一旦没有家属报警，凶手也没能归案，那可能三年、五年，甚至十年都不知道被杀的人是谁！”
从吴瑕发言开始，聂冰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他身上，此刻说道：“吴瑕，既然孟局和我都同意你坐在这里，那在限定时间内，你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干，不用有任何顾虑。”
当着一片刑侦干将的面，聂冰这话是为吴瑕扫清了不必要的沟通障碍，又一次钦点他扛起侦破前期的公关大旗。
吴瑕在入会议厅时就已提前做了申请，没有上交手机，实时和外界保持联络。眼下，专案会议才进行了不足10分钟，牛贵强就发来一连串的感叹号，说是海葳不断逼问他的下落，声称如果半小时内，吴瑕还不出现，他就会连同一批记者一起离开刑侦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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