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第96章 三张扑克牌
“快救我”三个字一出，全场刹时一片静默。
尽管所有人都已知道4.11案是一桩手段残忍的恶性凶案，可倘若那三张扑克牌真的是为了传播求救信息，还是会让人猝然起一身鸡皮疙瘩，情不自禁地和死者共情，感受到她死前的无助和绝望。
讲台上，那名叫方舟的男子和吴瑕并肩而立，率先说道：“其实，我一开始也觉得这三张牌代表了‘快救我’，但往深了一想，又觉得逻辑上有些说不通。毕竟被害人被装进纸箱的时候，已经遭到凶手杀害，一个死人又怎么可能对外求救呢？”
方舟说着，侧身看向吴瑕，似在向他求证：“除非在她活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或者说她从受到侵害到真正气绝，中间经历了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让她有时间、有机会在那只即将装裹她尸体的纸箱里留下求救信息。”
方舟的这一番推理在被害人的死亡过程上，倒有几分符合法医给出的尸检结果。吴瑕朝他回以一笑，并不透露案情细节，依然把主动权交由会议室里的一众记者。
来自S视频的新闻记者又提出了新的看法，在台下说道：“确实会存在你说的这种可能，但总体概率不是很高。被害人活着的时候，怎么就能知道凶手一定会用纸箱装尸体？万一对方就喜欢用行李箱或者编织袋呢，总不能在每一样适合装尸体的物件里，都塞上三张扑克牌吧？”
方舟似乎等的就是不同见解，他摸了摸鼻梁道：“这个说法也很有道理，这么说来，这三张牌还大有故事可说。”
《新江报》的女记者又将故事延续了下去，跟着推测道：“那会不会还有别的被害人？假设凶手不只绑架一个人，A在目睹了B被杀害以后，悄悄地把这三张牌塞到了装有B尸体的纸箱里。”
“不对不对！”牛贵强又忍不住发了声，“吴科刚才不是说了么，三张牌上没有留下指纹和DNA。那就算还有一名幸存者，那她又是怎么把牌放进去的呢？用嘴叼么，那也不该没有DNA啊！”
“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重点！”女记者被牛贵强当众反驳，面子上有些下不来，脸色僵硬道，“就算不用手，不用嘴，想要移动物体还是有很多方法吧！”
“不是，这位大姐，你听我说……”
“叫谁大姐呢？”
“……”
于小婉赶忙岔开话题，替牛贵强解了围：“要不……还是听听吴科的看法吧，该怎么开展这场寻找尸源行动，最后不得还是由吴科来拍板么？”
台上的吴瑕并不急着发表意见，犹如击鼓传花一般，又把发言机会递给了从刚才起就沉默不语的海葳。
“海记者，你怎么看这三张扑克牌？”
海葳犀利的目光和吴瑕陡然相接，突然嘴角一扬，淡淡说道：“这三张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在我看来根本就不重要。”
话音一落，举座哗然。
吴瑕继续往下深挖，借他人之口表达自我之意：“难道你认为这些牌是随机掉落进纸箱的么？”
“不重要。”这一刻的海葳像和吴瑕达成了某种默契，接着说道，“警媒合作的终极目的是为了找到尸源，不是为了解密扑克牌的含义。这三张牌具备足够的悬念和适当的留白，足以引起全网大讨论，以互动方式让大批网民参与传播。真正有价值的线索可能隐藏在一万条评论之中，只有不断扩大转发和评论的基数，让更多人听到、看到，参与其中再扩散周边，才有可能在短时间里挖出死者的身份信息。”
要问吴瑕对海葳的评价，他认为那是一个值得自己提防的对手。对方专业、执著、皮厚、毒舌、角度刁钻、敢于去挑战权威，有时又很识时务。
此刻，海大记者将两面性发挥到了极致，他自知吴瑕既已拿出了报导亮点，就代表箭在弦上，必然要发，他没时间也没兴趣去请客、送礼、搞公关，直截了当地给出了优质的合作条件：“吴科长，‘巨潮新闻’可以给4.11案提供最佳版面。在官网、官博、官微、官方短视频，以及旗下签约的所有自媒体平台上，轮番主推这起案件，确保传播面在半小时内就覆盖全国。前提是当警方发布了官方消息后，要由‘巨潮新闻’最先报导，其他媒体半小时才可以跟进。”
海葳的合作条件立即引发了其他同行的不满，就听旁人七嘴八舌的抱怨道：“这怎么行啊？大伙是同时看到扑克牌的，凭什么由‘巨潮新闻’先分蛋糕？半小时过后，你们都覆盖全国了，就该别人啃你们吃剩下的么？！”
深悉了对手套路的吴瑕淡漠如前，反问海葳：“除了上述这些以外，你还能给警方带来什么？”
正当海葳略有犹豫，还没开口之际，方舟适时地摆了他一道：“‘巨潮新闻’有全国数一数二的新闻流量，我猜海记者应该有七成的把握，线索会从我们这里被挖出来。他是社里的王牌记者，大可以向报社申请，组织人手筛选评论，从而提高警方效率。”
“这个方案听起来不错。”吴瑕顺着话又问海葳，“报导一经发出，我预计在两小时内热度就能过亿，到时候会有无数信息涌进来，如果‘巨潮新闻’能在自家平台上为警方梳理出有效信息，那就再好不过了。”
“吴科！就这……我们也行啊！”
“是啊！又不是光他‘巨潮新闻’有人手！”
“不如大家以一小时为单位，每隔一个小时就把自家评论里有用、有价值的信息筛给警方作参考！”
听到周遭一片响应，海葳恍然意识到自己竟被吴瑕当作了一把枪，让所有记者心甘情愿地把自家的资源用到了最大限度。
不出他所料，为警方成功减负了的吴瑕当众婉拒了他：“抱歉了，海记者。你也听到了，既然各位是一同来到的83号，那报导的发布时间也该没有先后。我代表黄江警方郑重承诺，如果哪家媒体提供的线索确实有助推动案情，警方将授予集体及个人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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