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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第125章 好一个查无此案


覃远军开口问的第一句话是:“你最近还有没有去过师娘那里?”

        在大部分时候,人们口中所叫的“师娘”一般是指入行后,给予过自己指导的同行夫人。吴瑕可以算作于小婉的师父,但他并未娶妻,“师娘”人选至今成谜,覃远军话里的那位“师父”必定另有其人。

        “我跟着吴科和杨支连夜出差,正在高速上开车呢,等回来再聊吧。”

        于小婉此话一出,蓝牙耳机内隔了足足五秒,都没传来一点儿回音,俨然是覃远军在另一头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这通电话打的竟这样不是时候。这会儿,他多说一句都显得尴尬,只得讪讪应了声“好”,便匆匆挂了电话。

        收了线后,于小婉似乎感觉到车里的气温下降了几度,就听杨严震在后座说道:“丫头,老覃可是你领导的老对手啊。胳膊肘往外拐的事,你可不能干啊!”

        于小婉一听,立马急了:“没有没有!不是您想的那样,我跟覃科没有工作上的交集!”

        既然没有工作上的交集,那能有的只有生活上的交集了。

        于小婉解释说:“我前些年在章老那里学过模拟画像,可能章老觉得我的领悟力还不错,就额外多给了我一些指导。我私下里一直管章老叫师父,叫章太太师娘。覃科和章老是老邻居,我听他本人说,章老还曾经在一场火灾里救过他的命,所以他们两家的交情特别深。我去章老家蹭饭的时候,见过覃科两次。后来,章老因为过劳牺牲了,我一有空就到师娘家去看看她和章樟。”

        于小婉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哦,章樟就是章老和师娘姜月的独生子。”

        吴瑕在旁静静听着,杨严震则问道:“那个孩子,我记得好像是得了自闭症?”

        于小婉叹了口气:“是啊!不过,艺术基因可能也有遗传吧,章樟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他虽然不懂怎么跟外人沟通,却能用画笔表达很多东西。”

        “章老夫人的身体还好么?”吴瑕记得上一次见到姜月时,还是在章平的追思会上。女人的肤色和眼白都微微泛黄,这是典型的肝病症状。

        “师娘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已经确诊患了肝癌。”于小婉又叹了一口气,“不过好在查出来的时候,病灶还都集中在肝部,并没有向外扩散,还是有机会治愈的。”

        杨严震说:“老章的老婆当初为了照顾儿子,似乎很早就辞掉工作,一直待在家里了。”

        于小婉应和道:“是啊,尽管组织上发了一笔抚恤金,换作普通人家倒也能过个十几、二十年了。但章老家的情况不一样,师娘和章樟都长年病着呢。”

        “等从南陵回来以后,你替我送笔钱给章老夫人,就说是公共关系科的一点心意。”吴瑕说道。

        “也算我一份。”杨严震响应道,“过去,五支队出外抓人之前,没少请章老帮忙搞画像。等出完了这趟差,我就让队里搞个募捐,能筹一点儿是一点儿。”

        于小婉代替章家母子连连道谢,又听杨严震问她:“诶,丫头。既然你在模拟画方面挺有悟性的,章老过去也这么器重你。那当时,你怎么没有转岗去物证中心呢?”

        这一问让于小婉微微红了脸,一双杏眸悄悄地瞥向了副驾上的吴瑕,回杨严震道:“我这不是对公关宣传感兴趣嘛。”

        感兴趣的不仅是工作,更感兴趣的还有工作中的人。

        解除了先前的误会,杨严震对这个儿媳人选的印象立即好了起来,又笑着在吴瑕身边,替于小婉扇了一阵风。

        没过多久,车里就响起第二通电话,是傅亚男打给吴瑕的。向来镇定自若的女强人此刻的语气却显得有些焦虑不安。吴瑕摁的是免提,就听傅亚男的声音传遍了整部轿车:“专案组刚才开了会,聂总让我把信息同步转告你。黄河的化验组在女尸残留的血液里,提取到了冰毒的成份。”

        吴瑕长眉一锁,脑海中浮现出前一天尸检时的情景,边回忆边说道:“我们起先都没在死者的表皮上,发现留有注射的痕迹。”

        “化验结果出来以后,我仔细复查了尸体的断臂,可能是切割位置正好处在原本扎针的地方,我还是没能在手臂上找出针眼。不过,经过反复检查,在死者的大腿根部确实发现了一个用于注射的针眼小孔。现在可以确定,这名女死者生前有过注射冰毒的前科。”

        傅亚男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自责,吴瑕宽慰她说:“傅主任,尸检和化验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一套体系。碎尸的解剖难度极高,经常需要反复检验,第一次没看清也属于正常情况,你不要太自责了。”

        “傅妈是一名老法医了,这样的纰漏不该发生在我身上。看来不管干了多少年,累积了多少经验,每一次出活儿还是得小心、谨慎啊!”傅亚男进行了一番自我检讨,忽然又话锋一转,“不过,一码归一码。老杨那套死者是妓女的定论,站在法医的角度上,我还是不认同!”

        吴瑕为后座的杨严震打起圆场来:“杨支他是对事不对人,只不过提出了一种推测,并没有不尊重死者的意思。”

        “他这个老古板!”傅亚男气呼呼地咒骂了一句,转而说道,“我听五支队的小伙子说,他最近睡眠不大好,老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我正好前阵子也犯过这毛病,就去配了不少中药,反正剩着也是剩着,你回头帮我带几帖给他,就说是你上中药房买的!”

        吴瑕啼笑皆非,答应下来后不忘叮嘱傅亚男:“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等结束了和傅亚男的通话,杨严震在后座沉默良久,忽然坐直了,对吴瑕说道:“小瑕,你回头找个机会,代我向傅主任道个歉吧。我上回说话太直,可能伤了她的自尊,她挺好的一个女人,要是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就太可惜了。”

        论脾气和性格,傅、杨两人算是同一类人,说收入和家底,两个家庭也都算门当户对。

        吴瑕本想劝杨严震不如试着交往看看,可话到嘴边却还是说不出口,一说出来就等于道出了另一句潜台词,代表他默认了杨严震的结发妻子已经没了回来的可能。

        路远夜长,看不见尽头的高速路上,车前的远光灯在黑暗、混沌中开出了一个缺口,努力朝着光明的方向驶去。

        夜已经很深了,方舟的吉普车依然不近不远地跟在后方,似乎抱定了送佛送到西的决心。吴瑕由他跟着,看了看振动的手机,见是一条聂冰发来的微信。

        ——路程过半了么?

        聂冰问完,还附加了一颗?。

        吴瑕回复:快了,应该能比预计时间早一点到。

        输入完毕,他也回了一颗?。

        ——傅亚男和你说了吧,死者既然能弄到冰毒,必定就会跟贩毒的圈子有所交集。

        吴瑕拇指一动,回复了一行字:这样看来,无人认尸的理由又多了一条。假设死者本来就没有父母家庭,接触的人又是一些以贩养吸的社会渣滓,那些人不可能去管别人的死活。万一联系警方时,意外被拉去做尿检,岂不是得不偿失?

        聂冰发来一个认同的表情,跟着说道:你这么聪明,我突然又想亲你一口了。

        吴瑕没料到有人能把工作聊到一半,说发车就发车,他想笑却不能出声,只得回复了一个阿狸的飞吻表情。

        ——电子吻可不算。

        ——回来再补~

        ——注意安全。???

        聂冰的结束语后方拖了一条爱心尾巴,这一回足足发了三颗?。他这个行为成功激发了吴瑕不肯认输的劲头儿,直接回复了一个“爱心炸弹”的动态表情,“轰”的一下,顿时满屏飘起了粉红色的爱心雨。

        后排的杨严震无意间瞟到了吴瑕的手机屏,尽管他看不清左面的头像是谁,但有关爱心的含义,无论在青年阶层里,还是老年圈子中,全都代表了一个意思,那就是爱……

        再一看吴瑕侧脸的神情,居然真的带了一点儿甜蜜的笑意,杨严震顿时心里就有数了,不禁替于小婉惋惜了起来。

        和聂冰传情过后,留给吴瑕那一点儿的余韵,很快就终结在了南陵警方打来的一通电话上。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些当地口音,张嘴就问吴瑕:“你就是那个……黄江的公关警察?”

        对方的语气不算友好,吴瑕自知在不少同行眼里,并不把公关警察当成什么正经工种,话里话外多少会带些偏见,他见得不少,便不觉奇怪,回说道:“我是吴瑕。”

        男人自称叫作邵叙刚,是江淋区幸福村派出所的一名警察,他在电话另一头大声说道:“分局之前来了电话,说幸福村的庞雨洋可能出事了,让我们所去查一查。我带人过去一看,人就好好地待在家里呢!没缺胳膊没少腿,哪儿有什么事啊?”

        “庞雨洋在家里?”吴瑕狐疑道,“你们上门的时候,见到的是她本人么?”

        “当然是她本人啊!”邵叙刚的语气中带了些不快,“我们民警去敲她家门的时候,庞雨洋和她男人、她公婆都已经歇下了,硬被我们叫门给叫了起来!不是她本人,还能有谁?”

        “那庞雨洋有没有告诉你们,她之前遭遇了什么状况?为什么和我通话的时候,手机会突然中断,她所说的‘又死人了’是什么意思?”吴瑕追问道。

        “啊呀!那个女人就爱胡说啊!”邵叙刚不耐烦道,“她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成天瞎叫唤,动不动就上派出所来,说她婆家人折磨她,就差闹出人命了,可她身上压根儿就一点伤都没有!简直就是无理取闹,我们都快给她搞疯了……”

        吴瑕打断了对方的牢骚:“邵警官,你们刚才有没有给庞洋雨做过笔录?”

        “这还要做啥笔录啊?她一个大活人好好地在家里待着,要问她点什么呢?再说了,她家里人也没有报案啊,没得笔录可做!”

        邵叙刚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杨严震,他忍不住吼道:“什么叫‘没得笔录可做’,你们办案还讲不讲点规则、流程了?嫌没人报案是吧,那我现在就给你报一个,你看一个够不够?”

        好在吴瑕眼明手快,在杨严震骂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果断按下了“静音”键,才没让沟通氛围愈加紧张。随后,他继续问邵叙刚:“南陵的技侦支队给出回复了么?他们应该顺着庞雨洋的手机定位,查找过她当时的所在位置,那个地方也没有任何异常么?”

        “查无此案!”邵叙刚像是带着一种卸下责任的快感,斩钉截铁地甩开了包袱,“技侦定了位,也派人去了那个地方,活人没见着,死人更没看到,就是查无此案!”

        吴瑕的眼神渐渐犀利了起来,跟着又抛出一问:“你这里真的是幸福村派出所么?请你告诉我,你的警号是多少,我会向江淋分局致电核查。”

        “你……你是不是脑子有……”一想到吴瑕在公安系统里的身份地位,邵叙刚本要骂出的话还是给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改作阴阳怪气地怼了一句,“报我名字,爱查查去!你一个搞公关的,在你们黄江地界里呼呼喝喝也就算了,但要跑来南陵的地盘上指手划脚,可就没人买你的账了!”说罢,他“砰”的一声,挂了电话。

        吴瑕看着黑了屏的手机,脸上不禁扯出了一抹冷笑。

        好一个没人买账,好一个查无此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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