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第187章 诡异消失的分尸工具

聂冰放下手里的活儿，靠在料理台边问：“第一现场采集到多少组足迹？”

        “一共三组。”何启言答道，“一组42码的男鞋足迹已经和抛尸现场的足迹对上了，就是出自钱炯达所购买的那双意大利皮鞋。另外两组都是女性足迹，分别是穿了37码坡跟鞋的血足迹，以及光脚留下的血足迹。经对比，足纹和乐雁的断脚完全重合。”

        何启言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不过，现勘组在第一现场，包括在钱炯达家里、办公室里，都没能找到死者乐雁生前所穿的衣服和鞋子。”

        “你确定厨房就是第一现场，理由是什么？”聂冰又问。

        何启言胸有成竹道：“尸检报告上显示，乐雁的致命伤分别是在前额和右后脑，均系木质工具造成。左后脑虽然也有一块偏小的伤痕，但并不足以致命，是由于摔碰而造成的。我在现场找到了对应这三处伤痕的三种血迹。”

        近几年来，广大民众不时能在一些主打法医工种的破案剧上，看到一句用滥了的slogan，那便是“让尸体说话，为死者发声”。对此，被誉为勘查界林志玲的何启言就颇有微词。

        刑事侦查本就是团队协作、不同工种一起参与的多人任务。他心说，有不少所谓的刑侦小说和罪案剧集意淫出了太多风流倜傥的冷面法医，怎么就没人好好挖掘一下勘查刑警的英明神武？

        如果法医可让尸体说话，那痕检简直就能指挥现场合唱，让那些沾上了痕迹的门窗橱柜、锅碗瓢盆……全都一个个活起来，跟玄幻剧似的成精成怪，你方唱罢我登场。

        何启言短暂地开了个小差，很快又缓过神来：“我们已经着手在做模拟动画了，现在基本可以断定，乐雁是在进入厨房之后，被人持木器朝着脑后右侧击打，这个小细节可以排除嫌犯是左利手的可能性。他打向乐雁的第一下就见了血，木器被收回时留下了滴落状的血迹。

        “乐雁捂着后脑勺，猛地回过身，前额再次遭到嫌犯重击。那根带血木器又一次挥起时，在乐雁身后的墙面上留下了抛甩状的血迹，这第二棍让她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后跌倒，后脑撞在了水槽边缘，跟着慢慢下滑，头部刮蹭到了水槽底下的水泥灰，这也是她左后脑那块小伤痕所形成的原因。”

        何启言的每个推测都结合了现场痕迹，汇报得有理有据，他接着又说：“师兄，虽然我们也没找到那根用来行凶的木器，但滴落状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厨房外，可以肯定凶器已被带出了第一现场。不过，油锯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我亲自勘查了整整三遍，找不到任何痕迹可以佐证那把用作分尸的大家伙是怎么从现场消失的。”

        热水已在锅里沸腾，聂冰顺手摁下智能灶台上的关火键，一边继续切菜，一边在脑中构建出一组庞大的三维场景——

        在分布着尸块的第一现场，一个黑色人影以三种不同的方式带走了分尸用的油锯，分别是拎着锯子直接带走、用纸或布抹干净了锯身再带走、将锯子装入袋子里后才带走。

        然而，一把才刚用来分过尸的油锯，锯身上必定沾满了死者的鲜血，无论嫌疑人运用哪种方式将它带出现场，也一定会在地上留下直径不一的滴落状血迹。如果找不到相应痕迹，那从理论上来说，那把油锯就如何启言所描述的那样，是自然而然地凭空消失了。

        聂冰沉吟道：“油锯并不是造成乐雁致命伤的行凶工具，为什么只有它消失得这么诡异？”

        “师兄，你是唯物主义者吗？”何启言突然问道。

        “但凡是个刑警，应该都是唯物主义者吧？”

        “那可不一定！你忘了么，早前在刑侦局就有个警察会通灵！有好几桩案子，他都是靠着通灵找到了线索，其他同事再反推回去找证据……”

        “启言，汇报得说正题。”

        聂冰出言打断了何启言的话，在刑侦局工作的那几年里，他不仅经手过各式离奇古怪的刑事大案，还合作过各种手段多端的优秀同事。

        何启言所说的那位通灵警察实际是一位精通整合的数据大拿，当初的“灵媒事件”实质是他为了宣传邪教洗脑的可怕之处，以己为例，打造出了能对话鬼神、可沟通万物的通灵人设，还真让不少同行、同事也都信以为真。

        “我没说自己不是唯物主义啊，当年通灵那事儿，我就觉得不靠谱！”何启言立即表了态，转而又道，“不过，这一回勘查的时候确实有邪门的地方。当天，我在第一现场勘查了有三个多小时，回单位的路上就开始头疼，夜里小睡了两个小时，居然还被鬼压床了。按迷信的说法，这是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但我知道一切都有迹可循，在那个案发的厨房里一定还有现勘组所没查到的线索。”

        “头疼、鬼压床……除了这些，你勘查之后还出现过别的症状么？”聂冰问道。

        “结膜充血，现在嗓子还有点儿疼。”何启言回道。

        “你们有没有做毒物测试？”

        “我出现了症状以后，马上派人带上仪器回到现场，可测试显示厨房里的空气和水源都不携带毒物。”

        聂冰把切好的笋丝放到水晶盘子里备用，又将砧板洗净抹干，摆上一块紧实的火腿：“今晚我要和负责预审的同事连线，来不及赶去现场。明天一早，我会亲自过去一趟。”

        他话音一落，手机里顿时传来一声口哨，何启言温柔、甜美的普通话随之响起：“恭迎师兄出山！其实，自打你成了管理层之后，我虽然打心底里为你高兴，但总觉得吧，我辈勘查刑警就此也失去了一员将才！你是不知道，过去你穿上现勘服出现场时迷倒过多少人，直接拉高了报考勘查专业的考生人数！”

        何启言这头正夸着聂冰，就听那头传来一个好听的男音——

        “亲爱的老狐狸，要不要我帮忙？”

        何启言只觉得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音色，陌生的是语气。音色是吴瑕的音色，语气却不像吴瑕的语气，太亲昵、太温柔、太甜太齁、太撒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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