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第210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吴瑕听出了罗烈话里的深意，一开口就降低了他的期待度：“聂冰和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彼岸花的案子，只不过，就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还没找到一个适合重启的有利契机。”

        “没找到那就赶紧找啊！”罗烈霎时变了态度，一张脸立刻就板了起来，“你这段恋爱总不能白谈了吧？你可别告诉我，你跟聂冰在一起就没夹杂过一点儿私心！”

        既然话已挑明，吴瑕的语气也严肃了起来：“老罗，那桩旧案子不用你说，我也一定会查下去，但利用聂冰的话，以后都别再说了。”

        罗烈依然不服气：“要想我不说，你也得拿出实际行动啊！这年复一年的，我们都等了多久了……”

        “够了！”

        霍然之间，颜琪的一声低喝打断了罗烈的话语，她瞥了丈夫一眼道：“别人谈恋爱，关你什么事？你就别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吴瑕了！”甩下这句话后，她起身就走。

        罗烈在后疾步追去，边走边斥责颜琪道：“什么叫我把想法强加给吴瑕？你不帮我一起劝他，还在边上说什么风凉话？！”

        眼看那夫妻二人相继含怒而去，被独自留在庭院里的吴瑕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又走回了包间。

        好好利用这段恋爱关系？

        怎么利用？

        是要他用自己的感情和身体去换取聂冰在83号的权力，从而推进“彼岸花系列失踪案”的侦查进展吗？这原就如使命一般必须去做、也一定会做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掺杂上勾心斗角的权谋交易？

        就算没有他吴瑕，聂冰作为83号的总队长、烈士海朗的生前挚友、资深杰出的刑侦专家，他一样不会放弃对“彼岸花系列失踪案”的追查。

        吴瑕自问，自己是一个擅于借力打力、为达目的敢于硬杠到底的人。在波云诡谲的舆论战役里、在互相角力的公安体制内，每每和对手狭路交锋，他从不退缩、怯懦，次次都正面碰撞、回回都拼死突破，至今一次未输，但细数他用过的所有手段，却从没有利用过自己的感情，更别谈出卖自己的身体。他的原则坚不可摧、千金难买，唯有细水长流的一片真情，方能以心换心。

        他和聂冰走到了一起，并肩携手，推动旧案，本就是毋庸置疑、板上钉钉的事，非要他提前设个情感陷阱，以身以心、以灵以肉去捆绑、逼迫他的爱人，他做不来，也不会做。

        吴瑕脑中这般想着，人已回到了包间里，见聂冰正和杨严震、甄猛开着视频会议，要他们在对冉澄、冉永旭和骆晓磊的讯问中，尽快问出麻醉药的来源渠道。

        短会结束后，聂冰一眼看出吴瑕心情不佳，话一出口就一语中的：“是被罗烈看出我俩的关系了？”

        “还不是因为你刚才牵了我的手！”吴瑕气不打一处来。

        “我牵自家媳妇儿的手，没毛病啊！再说，你不也没有甩开么？”聂冰料事如神，转而问道，“怎么，是不是他逼你让我尽快破了彼岸花旧案？”

        吴瑕朝聂冰看来，既不说是，也不答不是，使出一招以退为进：“要是逼你有用，我早就逼死你了！”

        聂冰举重若轻，淡淡说道：“海朗是我最好的兄弟，真要算起来，我也是半个受害人家属，也有资格加入你们每月一次的例行聚会。”

        吴瑕接话道：“你要是真的肯来，罗烈能立刻给你颁发一张VIP证书！”

        两人正说到这里，恰逢有人敲门而入，是罗烈和颜琪两口子端了两只精美的食盒，亲自送来了包间。罗烈热情地招呼道：“让两位久等了，这是我们夫妇特意给你们准备的工作餐！”

        罗烈说是工作餐，可双层食盒里的五菜一汤却是刀工细致、摆盘考究，一看就是下了工夫，精心准备的。等送上了食盒之后，颜琪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突然开口道：“聂总、吴瑕。今天碰上你们都在这里，我想请两位作个见证，我要宣布两个重要的消息。”

        不等聂冰和吴瑕表态，她已自顾自说了下去：“第一个消息是我怀孕了！我今年已经49岁了，是个名副其实的高龄产妇，但这个孩子，我要保住它！”

        她此话一出，罗烈的脸色登时就阴沉了下来。

        古色古香的雕花圆桌旁，吴瑕和聂冰面面相觑，又听颜琪接着说道：“至于这第二个消息，是有关我丈夫罗烈的。他不愿意接受这个小生命，坚决不同意我把它生下来。我们为了这件事商量了很久，但却始终意见相左，所以，我决定跟他离婚！”

        吴瑕和聂冰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移向了罗烈，只见他眼眶泛红，重重地垂下头，又慢慢地抬了起来，看向身边的结发妻子，用瞬间低哑了的嗓音问她道：“颜琪，你忘了咱们女儿失踪以后，你曾经是怎么跟我说的么？你说，子珊是我们这辈子唯一的孩子，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她，我们坚决不生二胎、也不领养孩子，因为我们的子珊是独一无二的！可你现在……你现在怎么能反悔呢？！”

        随着罗烈掷地有声的反问，颜琪的眼眶当即也湿润了起来，她闭口不言却态度坚决，又听丈夫在旁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冬天，我因为酒驾撞了人，当时在牢里服刑。你带着子珊的寻人启示来看我，你说你要一条条街去张贴，如果黄江市贴满了依然找不到，你就上外地去贴，你不信贴满整个中国，还是会找不到她！

        “这么多年来，我数不清你有多少次错把别的女孩认成了咱们的子珊。有一天下着大雨，你为了追上一个年轻姑娘，不小心脚下打滑，在街上摔断了肋骨，你吃过的这些苦，难道全都忘了么？！”

        “我没忘！”面对这一连串的质问，颜琪突然暴发了，“可子珊在哪里？你告诉我，我们的子珊在哪里啊？为什么你要为了一个找不到的女儿，剥夺掉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的生命？十一年了，我们找了她整整十一年了，也许她失忆了，也许她已经遇害了……”

        “住口！”罗烈猛地暴喝，一滴刚硬的眼泪从他通红的眼眶里睁落而下，“不管我们的女儿是死是活，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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