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会是你儿子吧?
九月初九,重阳节。
这天没下雨,大太阳,秋高气爽,是秋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南初站在山坡上,她面前立着一座坟。
墓碑上所写。
其夫陆霄骁,其子无名。
但坟墓里只有儿子被火化后的骨灰,她连和陆霄骁的结婚照都没能留住,更别提找到他的尸体。
暖风吹过。
拂过额前碎发。
随着爱自己的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注定一生孤独终老。
唯有不爱她,厌恶她,算计她之人各个都飞黄腾达,日子越过越好,父母是,许以安是。
至于宋祈年,不提也罢。
当公安抓宋母那一刻,她这个做母亲的很卑鄙自私地想过,被偷走的是她的孩子,死的是别人家孩子。
那样,好歹有活着的机会。
但实际上,被偷走的并不是南初的孩子,报案的是一对今年结婚的夫妻,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儿子,意义非凡。
那名产妇被自家小侄子不小心推了一下摔下楼梯,怀孕才二十八周,冒着生命危险早产了。
没能护好孩子,很是自责。
得知宋母把他们孩子偷走扔在荒郊野外后,他们并未放弃,开车赶去,待找到目的地的时候。
那里发生泥石流。
他们哭着冲进去,跪趴在地。
想用着双手把孩子给刨出来,但手被石子划破,鲜血染红了泥土,依旧找不到孩子。
襁褓中早产的婴儿,脆弱的要靠保温箱活着,根本经不起风雨,昨日暴雨,怕不是早就死了。
呜呜哭声。
随风飘了很远很远。
将新生婴儿故意抛弃获救希望渺茫之地,构成故意杀人罪,但由于没有找到尸体,无法定罪。
最终,宋母以拐骗儿童判有期徒刑五年,得到这个结果,那对夫妻依旧不能接受。
继续上诉!
颜听雪点了三炷香,插在墓碑前的土地上,燃烧的纸钱随风飘起,星火闪烁很快熄灭,黑烟飞舞。
做完这一切,她才缓缓起身,“南初,回去吧,孩子爸在下面,他肯定能照顾好孩子。”
“嗯。”南初点头。
二人转身,离开此地。
明明没有感冒,陆霄骁连打了好几个的喷嚏,室友打趣,说,肯定是嫂子在骂他不回家。
他笑笑,不语。
只是喉咙快速滑动,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自从那日梦到她出事后,舅舅给了他一张照片。
黑白的,没有彩色。
他却在上面,看到她很幸福。
是在一家新明星理发店面前,她温柔地笑着,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说着什么,很是恩爱的样子。
不是她的丈夫许以安,那个攀龙附凤的小白脸大学生也不配,是另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
这男人长得很高很凶的样子,应该能好好地保护她,她大着肚子,他们还有了孩子,她应该很爱他。
她结婚了,有了新的爱人,也有了新的家庭,她不要他了,她就是一个渣女,提了裤子就不认人了。
可是她这么坏,他还是爱,他就像一个卑鄙的第三者,在黑暗中悄悄地窥探着她的幸福。
思念并未随着时间而消散,因为看不见而越发的执着,唯有拼命训练的才压制住那份蠢蠢欲动。
他接到命令,进行野外拉练三十公里的考核,如此天未亮,随着冲锋号响起,随着大部队冲进漆黑的林子。
月光朦胧。
什么都看不清。
他身子狼狈地穿梭在其中,因未看清前路,从高坎上摔了好几次,伤痕累累却不觉得疼痛。
他们得按照规定的时间,平安到达目的地,中途想要放弃,发射手中信号弹就可以得到救援。
但淘汰,也表示失败。
陆霄骁不能失败,他得拼尽全力翱翔天空,才能再次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面前,所以他从来不喊苦不喊累。
跑到精疲力尽的时候,脚步不由地慢了下来,他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有猫叫。
他偏移指定路线,走了过去。
发现草丛里有一个弃婴,蹲下身笨拙地将其抱起,借着月光发现小家伙的小脸冻的通红一片。
小家伙见是他,嘿嘿笑了。
就跟个小傻子一样,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南初,那个善良又单纯的傻姑娘。
在生命和前途之间,他选择了发射救援信号弹,这也表示考核失败,成绩上会被打一个大大的红叉。
借着军车在,小孩第一时间被送到军区医院,检测发烧四十度,明明在陆霄骁怀里乖的像只猫。
但换一个人,便哭闹不止。
为了给小家伙好好治疗,陆霄骁不得不临时当起了奶爸,二十四小时不离人,在病房守着。
他身上穿的还是在泥地里滚了几圈的作战服,臭烘烘的他自个都嫌弃,还是医生给了他一套干净的衣服和水。
让他在病房帘子后擦擦换上,孩子原本体弱,现在生病,免疫力更差,不能接触任何脏东西。
直到第三天。
孩子病情稳定。
只是神情怏怏,没什么精神。
军校的负责人已经开始联系公安寻找他的父母,但并没有人报案说孩子失踪,有可能会送到孤儿院。
教导员来时,怒气冲天。
因为陆霄骁第二次中途放弃考核的事情,他差点气的吐血,每一次优异的成绩决定了这些学生以后去向。
他这么做,在毁自己前途。
但他们选择身为军人,不就应该保护人民,见死不救和杀人犯又有什么区别,思至此他叹了一口气。
只是能矛头引向孩子父母,“这些为人父母的怎么都这么不负责,只为了贪图一时欢愉。”
“生而不养,为何还生,这已经是你捡回来的第二个孩子了,第一个还在保温箱里放着。”
“估计是家里穷,发现生下来的孩子身子不好,没钱治疗就遗弃了。”陆霄骁会这么想,是因为两个孩子身子都不好。
教导员,叫常谷广。
他是山里孩子,三代贫农,穷的住茅屋吃糠咽菜,当年弟弟生病了,就是没有钱治死的。
这世道穷人确实不容易,当年为了让全家都活下来,他去报名当了兵,每年补贴都寄家里不留一分。
他在心里感慨一句过去,似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而是看着病床上的小家伙露出慈父的表情。
看了半天觉得这脸有些熟悉,猛地抬头看上陆霄骁,“这个小家伙长得还挺像你,不会是你的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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