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留后门
从表面上看，奥黛丽可以使用五条途径的非凡能力，似乎是初步具备了全知全能的特质，令敌人的非凡能力无处下手，只有凭借位格的优势才勉强胜出；
但实际上，她的存在非常脆弱。
永暗之河是源质，哪怕是真神出现亦无法逆转被侵蚀的命运。奥黛丽的这个历史投影连真神的位格都无法达到，纯粹凭借其融合着阿罗德斯所拥有混沌海的力量，才强行抵御住了永暗之河的侵蚀。
然而阿罗德斯身上混沌海的力量，是有尽头的。
换句话说，这个历史投影所具有的，保护自身不被侵蚀的力量是有限的。当这样的力量被耗尽时，这个历史投影就只能无抵抗地沉入永暗之河中。
所以，当永暗之河的河水汹涌而来，加速了对奥黛丽身上混沌海力量的侵蚀时，她感受到了深深的压力。
而更糟糕的是，对于蜂拥凝聚的河水，奥黛丽只能放出龙卷风驱赶。
——虽然“太阳”途径的非凡能力才是最克制永暗之河的方式，可光明也代表着复苏，代表着永恒之暗和萨林格尔的意志都会愈加苏醒，这无疑是对女神不利的发展。
以狂风对抗河水汹涌，这样的搏斗是不存在克制关系的。在这种情况之下，位格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这使奥黛丽的缺陷被无限放大。
唯一让奥黛丽庆幸的是，因为黑色的“蚕茧”让自己难以被看清，也因为克莱恩为她事先施加了一点“愚弄”的效果，所以萨林格尔并未看出自己是个历史投影，只以为这是个被混沌海力量侵入的神降容器。
这让萨林格尔没有针对奥黛丽的另一个致命弱点——这个历史投影完全由虚拟人格掌控。一旦将这个虚拟人格拖入死亡，历史投影将再难发挥作用。
——当然，即使知道奥黛丽是历史投影，萨林格尔也未必想得到这是一个由虚拟人格掌控的历史投影。
所以到目前为止，萨林格尔只是根据奥黛丽表现出的力量和抵御的方式，推断出了她并非混沌海的主人神降于此，而仅仅是将一定量的力量留存体内。这让祂针对自己所了解到的弱点，制定出了“加强侵蚀、尽量拖延”的方针。
时而幽暗时而苍白的河水步步紧逼，黑暗泛着水光的蚕茧开始稀薄。谁知奥黛丽一边扇动羽翼，尽量飞得更高，一边反倒不再花费精力对抗永暗之河的侵蚀。
如果自身固有的力量只有那么多，她更应该做的是令自己在短时间内施加的攻击更加强烈。
堕落的海洋干瘪后又充盈，雷电的痕迹消失后又重现，混乱的念头于沉寂中不断新生。萨林格尔的眼中苍白火焰摇晃，身形亦有蹒跚。
然而祂并未因此而狂躁不安。这样的攻击纵然是一种损伤，但只要耐心等待，总有终结的一刻。
到了那时，重新平息下来的永暗之河便能够令这些伤害衰败消去。
唯一令祂不安的是敌人的应对方法。这与祂的预期并不相符，使得萨林格尔的精神烙印本能觉得异样。
直到突然之间，祂感应到了变化。
萨林格尔面部的脏污羽毛根根竖起，黑色长袍自行鼓荡起来；祂张开嘴，向着支流的上方发出怒吼：
“黑夜！”
轰隆。河流两岸的一根根苍白石柱都开始摇晃。
这位死神烙印在永暗之河中的精神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是女神要趁着支流处对自己的牵制，尝试掌控永暗之河。
这样的威胁，祂不可能不管！
砰。奥黛丽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在永暗之河力量的四处汹涌之下，联通卡尔德隆城的通道被关闭，整个区域跟着陷入了隐秘之中。
这样一来，外来的力量将再也无法干扰永暗之河的这条支流。它唯一的敌人就是力量终将耗尽的奥黛丽。
在作出了这样的保障之后，属于萨林格尔的身体随之迟缓，更多的苏醒的意识涌入了西大陆，涌入了属于朝生子的身体之中。
在这样的关头祂哪里敢于懈怠？毕竟此时此刻，祂的敌人绝不仅有女神，还有复苏的永恒之暗的意志！
比起曾经掌控过永暗之河，在争锋中胜过自己的萨林格尔，永恒之暗当然更倾向于支持黑夜女神！
西大陆处灰白与幽暗交织，朝生子衣袍上的玄冥观花纹清晰又模糊。祂抬起手臂，向着手持三份唯一性的女神，轰出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一拳。
此处力量的增长，必然导致了那一端的削弱。当注意到自己深陷永暗之河支流制造的隐秘之后，奥黛丽一个旋身高飞，直接避开了席卷凝聚的永暗之河河水。
敌人苏醒意志的减少，自然意味着灵活性的下降。奥黛丽以不规则的轨迹高飞于河水上方，避开了一道又一道水柱的冲击，同时抽出了一把幽沉的巨剑，向着萨林格尔的身影狠狠劈去。
这是“秘祈人”途径的“灵肉之刃”。
——这样做的效果未必比得上奥黛丽化身巨龙，给祂一爪子一尾巴，顺便给予吐息扰乱精神。但出于某些原因，奥黛丽现在不想暴露自己的“观众”本体，不希望对方做出联想。
在看不清她是谁，认不出这是历史投影的情况下，她看上去可是个毫不令人怀疑的、向混沌海的主人奉献自身的信徒！
在这隐秘之中，她将孤军奋战致死！
奥黛丽的劈砍在第一击就遭遇了意外。一直苦于无法抓住她的萨林格尔猛地伸出了手掌，直接握住了巨剑的锋刃。
锋利的剑刃几乎穿透了半个手掌，堕落的力量随之侵蚀入内。可萨林格尔感觉不到疼痛，更加不会松手。
这可是难得的抓住了敌人的机会。
萨林格尔扬起了巨剑，也扬起了巨剑末端的敌人。祂一个狠狠的向下的发力，这个敌人彻底被打入了永暗之河的河水之中。
在祂看来，自己的攻击算得上可以预料。能将敌人打落河中当然好，但更大的可能只是敌人半途松手，放弃这把巨剑。
当然，这并非不能接受的结局。借助这柄巨剑与主人的联系，萨林格尔将有机会绕过对方的混沌海屏障，真正攻击到敌人。
然而，眼前的敌人仿佛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解决方法。随着永暗之河的水花激烈溅起，整个“黑茧”被甩入了永暗之河内。
怎么回事？
这样的意外令萨林格尔下意识地警惕，下意识地怀疑起是否有自己未曾发现的阴谋。正当祂竭力回想，寻找自己忽视的细节时，忽然注意到了眼前的变化。
面前与灰雾融合的“轻水”，突然变得愈发灰白了几分。与此同时，处在西大陆那端的精神，竟然变得难以联系了起来。
封印！有神灵加强了西大陆的封印！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祂们要在西大陆彻底围剿我的精神？不希望我在此残留的精神支援？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加强封印？
难道黑夜并不是想要趁机掌控永暗之河？那么祂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萨林格尔刚有疑惑，就听到了“啪”的击掌声。
声音不大，显然手掌的主人并未用力。然而整个永暗之河的流域却彻底变动了起来。隐秘力量汹涌着，却突然被撕开了一个小口。于是大片的灰雾涌了进来。
灰雾！涌了进来！
借助永暗之河力量制造的隐秘破碎了！
震惊使得萨林格尔急忙回头。
祂这才发现，在那个撕开的小口旁边，立着一个构造复杂的祭坛。
这个祭坛周围被灰白雾气包裹，不断抵御着高涨的潮水带来的侵蚀；外层却有濛濛的幽暗的光芒散发出来，使得那些灰雾乍一看上去，和永暗之河上与灰雾融合的“轻水”仿佛没有区别。
此刻，当永暗之河流域的“轻水”都在浓郁之际，这个祭坛周围的“轻水”却在慢慢减轻，正在显现出灰雾原本的样貌。
在那团灰雾之后，外形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奥黛丽的历史投影，捧起了手中的事物。
那是一枚小小的茶盏。那是源自西大陆，得自玄冥观的永暗之河河水容器。
正是凭借着这个容器散发出的气息，奥黛丽在一个历史投影上前攻击的同时，由另一个历史投影将灰雾的保护层伪装成了一团灰白“轻水”，利用仪式的力量为克莱恩制作了一个门。
一个打开这个隐秘世界的门。
因此，在萨林格尔已经以为不会有新的攻击抵达这条支流，可以将大部分精神烙印降临于西大陆的时候，克莱恩能够在奥黛丽的配合下打开这个隐秘世界，施加新的力量。
还没等萨林格尔真正明白这一切，被打入永暗之河的那个奥黛丽突然释放无数狂风，鼓动永暗之河的底部汹涌翻滚。
而永暗之河河底，还躺着格蕾嘉莉！可以将岸边的生灵拖入永暗之河河底的格蕾嘉莉！
随着格蕾嘉莉的眼中青铜光芒迸发，将要笼罩向制造混乱的奥黛丽的身影时，涌入这片隐秘的灰雾及时翻涌了起来。
下一刻，这道光芒毫无道理地将远处的萨林格尔彻底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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