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不出樊恺所料，曳子桑无论走到哪儿，都会立刻带来热闹和轰动。
而樊恺，也已经习惯于类似场合下的开场白。作为曳子桑的男性伴侣，他会被很多人当吉祥物般地打量，各种各样的眼光铺天盖地向他招呼——质疑的、暧昧的，当然，里面也理所当然地混杂着敌意和猜忌。
实在是因为，他樊恺和曳子桑，怎么看都不像一类人。无论曳子桑事前如何花心思，两人在同一场合出现都像是被硬生生揉捏到一起的。
不过，也就是开始那一阵儿，很快所有人就会无视樊恺的存在，簇拥着曳子桑去找他们共同的乐子。
像平常那样，樊恺找了个视野好的角落坐下，要了杯度数不高的混合酒，默默扫视一圈现场。不过，樊恺最终的焦点始终都会落在曳子桑身上。
曳子桑正和今晚的主角——明日的新郎——说说笑笑。两人说得热闹，不过时不时，曳子桑就会回头扫视大厅，最后总能迅速捕捉到角落中独坐的樊恺，然后抿着笑意再移开视线。
有时，樊恺会举杯向他示意，让他尽管玩，不要担心自己。
准新郎显然看到了这幕，乜斜着眼向樊恺方向投来各种目光，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旁边人哄笑得怪异又轻浮，还有有人上去就要枪曳子桑的腕表，被曳子桑抽了一掌后大笑着躲开。
樊恺知道那些人在打趣两人的关系，他并不介意。不过，今天的曳子桑似乎玩得特别开。
先是几个人哄笑着满大厅围追堵截曳子桑，抓住他后好一阵笑闹、又各种花式罚酒。其中有个穿黑色t恤的男人被抽中与曳子桑喝交背酒，曳子桑背靠着男人胸膛，男人则以几乎拥抱的姿态环着曳子桑，相互喂酒。
两人个头差不多高，都看不见对方面部，大半给喂到脸上，引起在场之人轰然大笑。
樊恺亲眼看见男人将手放在曳子桑腰上，然后暧昧地下移，被曳子桑有意无意避开后，却更过分地放到他的小腹……
樊恺始终保持着一如平常那种普通的微笑，但是慢慢地，樊恺觉得自己脸皮变成为一张假面，正和他的肌肉骨骼脱离开来。肌肉都痉挛得要发抖，却还在勉力支撑着外面那张脸皮。
打打闹闹好半天，餐饮区那边有新鲜烤好的雪花牛肉上架，现场有了新的焦点，大家这才一哄而散。不一会儿，曳子桑端着盘刚刚烤好的小牛排，过来找到樊恺，递过来把叉子，示意他尝尝。
“今天一早上从日本空运过来的。”曳子桑笑着说道。
樊恺尝了一口，点点头，味道确实不错，鲜嫩又多汁。
“刚才你们说什么？”樊恺指了指被众人簇拥着的准新郎。
“你想知道？”曳子桑若无其事叉了快牛肉塞进嘴里，又瞟了眼樊恺手上的腕表，想起什么似的忍俊不禁：“我不想告诉你。”
樊恺没有追问，反而伸出手，用手背替曳子桑擦掉嘴角的酱汁和胡椒粒。
两人重新找了个双人沙发坐下，曳子桑很自然地和樊恺靠在一起，一幅旁若无人的样子。
这个姿态，可以说是兄弟，也可以说是情人。有时候连樊恺都不得不承认，曳子桑是个在暧昧边缘地带游走的好手。无论任何情况下，他都比他要来得自然和大方。
“你这些朋友怎么认识的。”樊恺上手搂住曳子桑双肩，温柔地问:“我一个都不认识。”
曳子桑嘴里嚼着五分熟的牛排，又大口干掉杯惨着伏特加的红酒，笑着说道：“都是表圈的人，因为都喜欢玩表，所以就时不时会聚在一起。”
“不过。其实也不是那么绝对。因为后来我发现，喜欢玩表的人，其实大多数也喜欢玩钱。所以呢，世界是个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凑到一起。告诉你个秘密，我经常会在这种额外的场合有意外的收获！”
“诺，看那边那个人。”曳子桑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确实有点醉了，他歪着头靠在樊恺肩上，毫不顾忌地抬手就指离着两人不远处坐着的一个男人，问：“知道他是谁吗？”
曳子桑手指之处，正是刚才与曳子桑喝交背酒的黑t恤男人。后来曳子桑去拿餐饮的时候，男人还跟在曳子桑旁边有说有笑，互相交换了名片。
樊恺不答话，反手搂住曳子桑，虽然动作还是有点僵硬，但幅度显然比平常要大上许多。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黑石证券的业务部老大黄迩胜，手中掌握着大约二十个亿的资本？”曳子桑夸张地竖起食指。
穿黑t恤的男人也在看曳子桑和樊恺，他先是隔空对曳子桑举举杯，然而嘴唇触杯的时候却在盯着樊恺笑。
笑容在五彩华灯下各种意味不明。
曳子桑推了推樊恺，笑着道：“怎么？不打算过去认识认识？”
樊恺摇摇头，说：“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他。”
“现在就是个蛮好的机会。”曳子桑在旁怂恿。
“曳子桑，”樊恺沉声，脸色在灯光有点晦暗，“我没有这种随时储备备胎的习惯。不论是朋友，还是情人。”
曳子桑喝多了酒，觉得浑身燥得慌，他将衣领一把扯开点，露出性感的锁骨，然后转头趴在樊恺肩头低低轻轻地笑，问：“吃醋了？”
“没有。”樊恺矢口否认。
即使是现在这种状态，樊恺也能感觉到曳子桑那双过于活泼的眼波，在他与那个黄迩胜之间不断地穿梭移动。
“我说樊部长。”曳子桑索性将胸前纽扣彻底解开。从樊恺角度，可以看见曳子桑那因为烈酒而变红的前胸。曳子桑疯言疯语地对樊恺说：“刚才黄总可是亲口向我表示，他对与我合作很有兴趣。”
“不过嘛！”曳子桑挥了挥手，指尖无意中撩过樊恺下巴，继续说道：“我还是对你，更感兴趣些。”
樊恺坐正坐直，把曳子桑往怀里刨了刨。曳子桑猝不及防，突然就失去重心，身体歪到一边，活像条趴伏在樊恺怀中的小狗。
樊恺在曳子桑耳边说：“曳子桑，我知道你没醉。你心里应该还能把账算到小数点后两位数没问题。不妨现在我们就来算笔账。”
樊恺慢条斯理地上手，亲自整理曳子桑那凌乱的衣领，又帮他把解开的两颗扣子重新扣好，边说道：
“你的私人账目到现在我还没完全理清。大概在三年前，你倾其所有，动用市场三倍杠杆，撬动八十万的资金作了笔投资。我估计到现在为止，那笔投资大概翻了五六倍。怎么回事？现在你拿着将近五百万的资金，而且这个trs项目风险也不算很大，你才舍得拿区区一百万出来坐庄这不是你的风格呀曳子桑。”
“你查我的账？”曳子桑瞬间清醒。
“你以为投资公司都是傻的吗？不把你的私人账目查个底朝天，能随便和你做生意。我这儿算好的，你试试那个黄迩胜，不把你扒掉三层皮，他都不姓黄。”
“放开我，”曳子桑觉得气闷，想挣脱樊恺怀抱。
樊恺却反手将曳子桑勒得更紧，他声音温柔说道：“周围都是你的朋友，别闹那么难看。”
曳子桑停止挣扎，歇了口气，突然间就笑起来，“樊恺，你挺能联想呀，你想用这个说明什么？想说明trs项目有风险？想说明我居心不良心怀叵测？”
“我只是认为，这个合约不合逻辑，透着古怪。”
“怎么不合逻辑，我个人账户上的钱是我自己的钱，我没动用其它投资人一分钱，我想怎么花那是我的个人自由？我愿意把这些钱放在哪儿，管你们屁事。”
“这两年，你的账户并没有大额收支，你也没有其它的投资动向。”
“早防着你们这点了，小心眼！”曳子桑摆脱不了，索性往樊恺怀中拱了拱。现在，两人的
姿势无论怎么看，都是情侣间的姿势。惹得黄迩胜和其他人频频向这里投来目光。
樊恺只好将曳子桑放开一点。
“找个人开个户头还不容易，我的仓位有那么好查的吗？”曳子桑低低喘息着，盯着樊恺的眼底带着血丝。
樊恺低头凝视曳子桑，“你是个孤儿，不可能有什么更值得信任的人。”
“切，这世界上，我最需要防范的就是你们这群狼，其它人算什么？”
“再说，你真就以为，除了你，我没有其它朋友了吗？”曳子桑迷离眼底，突然间清澈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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