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未经他人苦
陆嫂子看见苏婉，心想家丑不可外扬，匆匆的站了起来“婆母，这事我们等相公回来再议。”
没想到这一句话就惹怒了陆母“有银子给赔钱货做新衣裳没钱孝敬公婆，你个不孝的东西！”陆嫂子还没反应过来陆母就已经冲到院子里，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街坊们都来看哟，儿媳不孝忤逆公婆啦，一家人勒紧裤腰带供出个读书人，却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老婆子命苦呦。”经过陆母的一番卖力哭喊，陆家小院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了。苏婉趁着人多偷偷的缩进了人群里，看见隔壁的郑大娘也在就凑了过去。
陆母看小院子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哭嚎的更来劲了“一家人在城里住着吃香的喝辣的逍遥快活，却留下我和老头子两个老不死的在乡下吃糠咽菜啊，怎么不打雷劈死这不孝的东西啊。”
人群里也渐渐响起了小声的议论声“哎呦，这可没看出来陆家娘子年纪轻轻竟是如此狠心之人。”
“可不是么，原来我就说了，这人长的妖妖娆娆的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看看，看看，被我说中了吧。”
·······
这时读书人也都下学了，三三两两的书生结伴回了梧桐巷，不一会小院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书生。“世间怎会有如此狠心的毒妇，简直有辱斯文，合该拉去沉塘还这世间一片清明。”众人中站在最前边的那个油头粉面的书生大气凛然的说道。
也不知道怎么着，不少人跟着就附和起来“对，沉塘！”“沉塘！”，“沉塘”
一时间这些声音像刀子一样割在陆嫂子心上，面色苍白如纸，摇摇欲坠，嘴里呢喃着“我没有，不是这样的。”
苏婉十分怀疑陆母是唱戏的出身，不明真相的人炸一听还真是陆嫂子家理亏了，可是苏婉搬过来这么多天，看着陆嫂子却不像是那样的人，而且沉塘什么的也太过分了吧，这么多人威逼一个弱女子真让人看不下去，苏婉走上前去扶着陆嫂子摇摇欲坠的身子大声说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他苦，未必有他善，我奉劝各位莫要太过分了。”
“你，你小小年纪牙尖嘴利，简直不可理喻。”大书生好像没有料到竟然有人会反驳他。
“我虽然年纪小，却知道闲谈莫言他人是非，静坐当思己过，众位不问前因后果就这样污蔑一个弱女子，枉读圣贤书！”
“谁家的小女子在这里大放厥词，一派胡言，不知所谓”，“简直有辱斯文”当然也有觉得苏婉说的好的，不过这里站着的都是同窗好友，倒是不好开口反驳。
一群书生的攻击力还是客观的，因为他们不和你讲道理，只负责谴责你。
“陆某家事就不劳众位惦记。”陆子铭看家里围了一圈人，也匆忙赶了回来，“芸娘，你没事吧。”说着将陆嫂子挡在身后。
“陆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本是路见不平，你可不能不识好人心啊”
“难道陆兄当真是那忤逆不孝之人？”
“就是”
“就是”。
······
一时间又是乱糟糟的一片
“众位皆是外人，不如且听听这位婶子是如何想的。”苏婉这么久没回来周文轩心想，不会是赖在人家吃晚饭了吧？本是打算去把人拽回来，没想到竟会这样。还不待众人开口，周文轩又继续道“不知婶子想要如何”。
她这次来是来要钱给小儿子娶媳妇的“老二，你三弟前几日想看了人家，那姑娘家里条件是顶好的，在镇上还有铺子呢，陪嫁定然少不了，咱们这聘礼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你也知道，家里没钱，娘也不难为你，你就给拿一百两就成。”
“我的天爷啊，娶什么媳妇要一百两！？”大家都震惊了，这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娘，家里真没钱了，您体谅体谅儿子吧。”陆子铭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颓然的弯着腰。
“没钱你住这么好的宅子，你把这宅子买了回乡下。”她可听说了，这宅子可值二百两银子呢，等他们回了老宅，这银子还不是他的。
听了这话，大家都心有戚戚然，“这也忒狠心了点”
“娘，我求您了，娘，就让相公读书吧，相公才进学三年就已经考上童生，夫子也说了公明年下场是有机会考中秀才的。”陆嫂子扑到在陆婆子脚边跪着。
众人也听明白了，感情这陆子铭读书竟不是老子娘供，这陆家夫妻已经搬来这梧桐巷两年多了，生活多是靠陆子铭抄书，陆嫂子刺绣来维持家用，也从未见老家送粮米来，倒是有几次有妇人恰巧路过正好看见陆婆子来要银钱。于是在人群里小声传扬开来，就像之前众人说轻易的就说陆嫂子不好一样，只是这会儿变了风向“我就说陆家娘子可不像是那样的人。”
“可不是嘛，平时多勤快的一个人啊”
“是啊，温温柔柔的一个人，待人也和气”
“定是这老虔婆虐待媳妇。”
······
那几个先前说话的书生此时脸色铁青，也灰溜溜的走了。
“陆家婶子，我们众人皆知，这院子陆兄可做不了主，这本是租来的，不过您要带陆兄回去也是可以的，无非是填几副碗筷的事。”周文轩脸上依然带着淡笑。
兴许是是因为周文轩的话，也兴许是门外的妇人说的话太难听，心知大势已去，也不再漫天要价了“你拿十两银子，我们就回去，不然你就是说出花来，也不成！”。
陆娘子起身回了屋里，不一会拿出来一个钱匣子双手奉上“婆母，家里只有这些了，再一文钱都没有了”
陆婆子打开钱匣子，里边只有几块碎银并一些铜板，总共也不到三两银子，陆婆子一把将银钱都倒了出来，揣进怀里，把钱匣子扔在了地上，带着女儿儿媳便走了。
躲在墙角的满满走了过来，小手为娘亲擦了眼泪“娘亲不哭，给你吃糕糕。”
待人群散去苏婉将糕点递了过去，陆子铭夫妻招呼苏婉二人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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