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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餐桌上勾起的回忆


陶慕白一路小跑着回家,一进家门,扑鼻而来的,是妈妈做好的红烧排骨,还有鲫鱼豆腐汤的香味,这是俩弟弟最喜欢的菜。

        “妈我回来了!”陶慕白脱了鞋,把两个弟弟扔的东倒西歪的鞋子规规矩矩整理好放进鞋柜,赶紧去洗手帮着妈妈忙活烧菜。“从明天开始,妈妈再也不能送你去学校了,自己跑着去可以不?”陶妈这话,让陶慕白心里明白,这就是妈妈的命令罢了。

        “好的妈妈,你就放心吧!照顾好弟弟们就行,我自己去上学!”陶慕白听话地点点头,她以为妈妈能欣慰的夸一句你长大了,或者摸摸头也好,没想到……

        “行了,别站在这里了,你去叫弟弟们出来吃饭,一会儿菜都凉了!”陶妈推着陶慕白,让她赶紧离开。“哦。”陶慕白蹑手蹑脚走进弟弟们的卧室。

        这个家虽然不到九十平米,但是俩弟弟的卧室里面有独立卫生间,还有私人影院,小型篮球框,超软席梦思床垫,整个墙面壁纸都是太空流沙制造,装修的甚是豪华,与外面客厅厨房里的朴素掉漆的家具格格不入。

        妈妈的房间虽然也很小,但是里面堆满了化妆品和护肤品,除了两个弟弟,陶慕白从来不敢主动进妈妈的房间。而陶慕白每天都要和外婆住在一起,外公走得早,外婆一个人也不好过,一直住在女儿这边,和外孙子孙女们生活在一起。

        陶慕白和外婆的房间,是很小的一个仓库一样的地方,里面只有一张简陋的双人床,拥挤狭小,还摆放着陶慕白在这个家里唯一的东西——一张写字台,用来写作业。

        “洋洋,乐乐!”陶慕白悄声细语地走进弟弟们的房间,看见他俩正活蹦乱跳地玩着电脑,打着游戏,开着音响,整个房间乱七八糟,臭袜子堆的比山高,这屋里闹得是沸沸扬扬……

        “姐,你干嘛啊!”乐乐摘下耳机,一脸嫌弃地瞪着陶慕白,“怎么,还来阻止我俩玩游戏不成!”“我哪敢!你们俩,出来吃饭!”陶慕白受不了那个房间里袜子没洗的味道,赶紧捂着鼻子逃了出来。

        “来,帮我盛饭,这两碗是你弟弟的。”来到厨房,看着妈妈正端着满满两碗米饭,上面堆满了红烧排骨。“好。”陶慕白乖巧的盛好饭,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妈,外婆呢?怎么没回来”“你外婆出去打麻将啦,说晚点再回来,我们先吃吧!”陶妈不耐烦地把勺子和筷子放好。

        看着盘子里已经见底的红烧排骨,再看看俩弟弟那两碗饭上堆得比山高的红烧排骨,再看看自己碗里这一碗白米饭,陶慕白吞了吞口水。这时,砰的一声巨响,俩弟弟像火箭一般飞奔而来,饿狼扑食一般狼吞虎咽起来。

        “你们俩慢点,慢点!”陶妈看见俩宝贝儿子,简直开心到手舞足蹈,“慢点吃,没人和你们抢,管够!”“妈妈,哥哥会抢我的大排骨的!”乐乐调皮地冲着陶妈开心的笑。“喂,你这家伙,你难道不会抢我的吗?”洋洋也笑着,他们吃得满嘴流油。

        陶慕白拿起筷子,看着妈妈望着弟弟们开心的模样,忽然想起来十年前那个自己,那时候,爸妈还没离婚,弟弟们也没出生,虽然一家人住在乡下的小房子里,但是爸爸妈妈每天都会变着花样做好吃的饭菜给她吃,爸爸会叫她慕慕宝贝,让她骑在头上,带着她去游乐场玩,带着她去看远方的那一座座山。

        想着想着,突然看着的妈妈和弟弟们,陶慕白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她搞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做那样的事情,为什么这么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生个男孩,记得妈妈怀孕的时候,妈妈还是一副温柔敦厚的样子,一直问她,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

        陶慕白心里是想要个哥哥的,从小到大,她受伤,失望,挨欺负的时候,都多么希望能有个哥哥站出来,保护自己,可是她开口,看着妈妈期待的眼神,她知道,她斩钉截铁地回答,想要弟弟。

        弟弟的出生,改变了家里很多,没想到是两个弟弟,三个孩子一瞬间,把这个原本就并不富裕的家庭搞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爸妈每天都在因为房子,因为水电费,因为吃穿,因为没有学费,没有钱,而争吵不休。

        弟弟们那时候还小,可是陶慕白当时已经六七岁了,她每天都活在父母无尽的争吵声中,甚至每天都被父母的吵闹声吵醒,那么小的心脏,被吓得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直到爸爸再也扛不住了,一气之下提出离婚。妈妈爽快的答应了。陶慕白被判给了父亲,父亲舍不得陶慕白,一心想挽留她,但是幼小的陶慕白还以为,跟着妈妈,会得到更好的照顾,还是选择了跟着妈妈一起生活。

        没想到从此以后,她的生活,再也没有了曾经那种快乐,一家三口围坐在大口锅面前,她吃着爸爸烤好的玉米,吃着妈妈做的大盘鸡,烟火气十足的温馨小窝,那是她没有弟弟之前,人生最幸福的时候了。

        “你!愣着干什么!”在陶妈的一声怒吼中,陶慕白恍惚过来,看着弟弟们早就把红烧排骨吃了个精光,就算盘子里剩下的那些,也被他们分走了。陶慕白才意识到,自己瞎想了这么久,面前的大米饭还没吃。

        “自己拌着吃吧。”陶妈把剩下的那点鲫鱼豆腐汤的豆腐渣倒给陶慕白碗里,那种感觉像主人在喂一只流浪狗。“妈,你还记得,以前的日子吗?”陶慕白叹了口气,无奈地吃着眼前的饭,“我也曾经,是你唯一的孩子,你的女儿……”

        “闭嘴!”陶妈突然来气了,转过身瞪着陶慕白,“别再说这种胡话了!你不是我唯一的孩子了,永远都不可能了,我还有我的俩宝贝儿子。”提到弟弟,妈妈的嘴角都在上扬。陶慕白想起来五岁那年,骑在爸爸头上,一起去海边赶海的日子。

        那是一个黄昏,海岸线上的夕阳渐渐落下,陶慕白的小手紧紧握着爸爸的大手:“爸爸,一辈子,有多长”“慕慕,一辈子,你想有多长,就有多长。”夕阳下,陶慕白头一次发现,爸爸的眼睛里闪着泪光。那是第一次,陶慕白感受到,一辈子那么长,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和爸爸妈妈待在一起。

        “妈,不管你还爱不爱我,我都要告诉你,我不后悔当初选择了你,但是不代表,我不爱我的爸爸。”陶慕白转身离开,躲进房间锁上了门。

        “爱你爸爸他已经是别人的爸爸咯!”陶妈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女儿就是爸爸的小情人呀,小情人呀小情人……还是我的俩宝贝儿子好!”

        陶慕白刚坐到写字台上,就隔着窗户听见楼下有人喊她。“慕慕,是我!顾青沂!”陶慕白往下看,看见顾学长正打着手电筒,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一脸真情地仰着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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