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章 王武和翠红
王武跟不跟着是微不足道小事，被人看出翠红是姑娘却是大事。此时雷慕书心中害怕自己暴露出穿越者身份，再成了宋朝当政权贵的宝贝，那就惨了，那是奴隶。
在渭州，有郑屠的身份遮掩，不怕露馅，自己也一直学着宋朝人说话做派，但一时之间哪里能学个十足十！原来以为出了渭州有易容高手王武跟着，可保不虞，哪里知道王武如此不堪，这才刚入江湖就被人看出了破绽，翠红女扮男装丐帮并不知道，只有王武他们两人知道。不由雷慕书不害怕。
“啊！谢堂主看得出她是一位姑娘？”雷慕书惊问。
“哈哈哈，谢某八岁闯江湖，十岁学功夫，阅人多矣！三十六岁因缘际会识字读书，可不是个大老粗，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将相高官，谁能逃脱我的眼睛。老弟勿怕，不是王武手艺不精，是老夫眼睛毒辣。”
雷慕书这才把心放下了点，不甘心又问：“谢堂主看我扮书生扮的像不像，我以前是个杀猪的。”
“像，像，你根本就是个书生，倒不像个杀猪的，只是口音和遣词说话有点怪罢了。不过也不用怕，虽然你一个杀猪的要学书生做派，免不了生疏，江湖上读书人少，他们也看不出来。”
“嘿嘿。”谢不了忽然笑了起来，“老弟你不如别混江湖了，老哥给你弄一个学籍，你去考试做官得了，做大官才更容易为国为民做大事。老哥要不是三十六岁才读书，又久在丐帮，早就去了。”
雷慕书吓一跳，心说：“你们北宋就要完蛋，我才不去。”双手连摇，“不行，不行，谢堂主，我是个杀猪的，装装书生还行，哪里会写文章了。我还是赶紧去见赵员外吧！”
雷慕书三人出得店门看时，只见市井倒也热闹，人烟辏集，车马骈驰，一百二十行经商买卖，诸物行货都有，果然整齐。男男女女，阵阵声喧，叫卖声声耳边过。那两边店家的彩旗灯笼各各相异，莫不争奇斗艳，你炫我耀，哪里像一个北宋末世景像了。
“我说王武，这里可比咱们渭州看着还要繁华，你看世面如此繁荣。我是没出过远门，难道听说的四处饥民作乱是假的？”
“雷大哥有所不知，此处挨着五台山，附近千百里的香客云集，香客多数都是有钱人，这里世面当然繁华了。大哥走远一点，看见了乡下就知道百姓有多苦了。我师父对我说得好，‘朝廷混账百姓受苦倒是兴盛了丐帮，你小子也入丐帮得了，免的走江湖受欺负。’”
雷慕书顿时来了兴致，“哦，说说看你到底怎么入的丐帮？按说你有手艺在身，不应该讨饭啊！还有你师父，我看他也个很有本事的人，难不成也讨过饭才加入的丐帮？”
“唉，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左右无事，聊聊嘛！还有时间。”
这个时候，雷慕书在中间，翠红和王武在两边，三人并排而行。王武越过雷慕书拉住了翠红的手，“翠红和我六岁被卖给了金凤楼，都不知道父母是谁。柳金凤她娘可比柳金凤还要恶毒，挨打受骂，不说也罢，反正我学的是化妆，翠红学的厨房。我和她的人生愿望就是有一天自赎自身出来过老百姓日子。干了二十年，又得了一个恩客施舍，因为我梳头梳的好，院子里姑娘们也都喜欢我，每人凑了点私房钱，才筹够了一个人的赎身钱，翠红让给了我，她说：‘武哥，反正我长得丑，柳金凤不会让我接客，在厨房做饭挺好的，我现在做饭手艺很厉害了，很多客人爱吃，柳金凤也不敢怎么打骂我了。你自己出去吧！出去找个穷人堆里的好人家入赘给人家，下苦力好好过日子。将来等我老了，被金凤楼赶出去了，你让你的孩子把我埋了就行了，埋的深深的，高高的，莫让野狗吃了就行，我来世报答你一家子的恩情。’”
王武的声音听上去已经哽咽了，问道：“雷大哥，你说，我能放下翠红不管过自己日子吗？”
雷慕书偏头看去，眼泪已经覆盖了王武的满脸，再看翠红，也在强忍着不哭出声。
雷慕书眼睛也红了，“不能，王武你不能！”忽然想起了至关重要的一件事，赶忙问道：“以前郑屠，就是我，欺负过你们没有？你也知道，我以前很混账，可能不知道你们的事，可能也知道过，但一定不会放在心上，可能记不住。”
王武摇头，“没有，雷大哥你没有欺负过我们。那时候你的眼睛只在姑娘们身上，欺负也是欺负她们，哪里能看见我们。我给你梳头那么多次，你不也是没记住我的名字吗？”
雷慕书顿时放心，啥时间又起了一个决心，“王武，以后我一定帮你做一个有钱人，行不行！”
王武笑将起来，“哈哈，那怎么行！大哥，我是丐帮的人，不能有钱的。”
“那咱让翠红做个有钱人，翠红不是丐帮的。”
“再说吧！大哥，帮主亲自等你说话一定有大事请你办，哪里有这功夫！”
“两不耽误嘛！”雷慕书说：“后来呢？后来你怎么又到了五台山，又遇到了黎师父？”
“我出了金凤楼要生活呀！还要赶紧找钱赎人红。可我一个院子出来的梳头化妆的，哪里去找活路？给人家做伙计，打短工，我也做不动，人家也不要我，那些雇得起梳头的有钱人也不愿意用我。再说这些也不挣什么钱，干一辈子都不可能挣够赎翠红得银子，我只好离开渭州了，后来就要了饭了，算是入了江湖。然后知道了江湖上有易容一说，能挣大钱，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那么多人要时不时带着假面具过日子。不怕大哥笑话，为了挣钱，我想过去做山贼呢！只是没人带领，要是有人带领，我现在说不定是个贼。”
“武哥，真是太辛苦你了！”
翠红声音粗犷，猛一听还真是个男人。可是这一声“武哥，真是辛苦你了”却情真意切，闻者泪流。
谁说人世没有男女真情？妓院里都可以有。
王武捏了捏翠红的手，“妹子，我不辛苦，你才辛苦。你看哥哥无能，如今又把你带入江湖，这也不是个好地方，刀光剑影，砍来杀去，不定那天就身首异处了，我只怕将来咱们后悔。”
“我肯定不后悔。”翠红说着话，全身唯一好看的清澈美目离开了王武，转向了雷慕书又说：，“武哥你有那么多江湖好朋友，咱们那一天死了，朋友们不能让咱们喂野狗吧！”
闻者泪流，闻者泪流。
雷慕书忽然想起了他看过一个资料说古代妓院老板对妓女们最恐怖的惩罚就是拖出去喂野狗。如今一听，他都不敢想幼儿时期、少女时期以及成年后的翠红究竟见了多少次野狗吃人，才怕成这样，先是求王武莫让她被喂了野狗，都没有求王武给她衣食让她活下去，如今又来求他。
“翠红你放心，无论我死在你前面，还是死在你后面，我一定把你埋在一个高高的地方，咱也把坑挖的深深的，漫说是野狗了，咱让老虎也扒不动。”雷慕书慨然说道。
王武又笑了起来，高兴地笑，“嗨，嗨，大哥，这是我的活，轮不到你。”
雷慕书也笑，“那是，那是，这是你的活，我帮着挖坑行不行？”
“不行！翠红的坑必须是我一个人挖。大哥你倒是可以给我挖坑，翠红力气小，一个人挖不动。”
人啊！再不能面对的事情，最怕进入气氛，二十几岁的雷慕书倒是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死亡，这时候也来了兴致，“我也拜托你们一下，要是我死在你们前面了，你们就一把火把我烧了，随便找片水撒了就行了。”
“啊！这怎么行？”翠红瞪大了眼睛，“不行！雷大哥，坚决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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