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冥婚3
王三的手是这样吗？
季凌微之前没法睁开眼睛，而王三是隔着衣袖扶着他，一时间无法辨别。
“一拜天地！”
随着司仪的声音，新婚夫妇开始拜堂。
季凌微不愿拜，但翠宁、刘妈扶着他，强行带着他躬身。
季凌微看不清另一侧的人怎样拜，只能看见那只苍白的手。想到和他拜堂的是只鹅，感觉也不是那么忍受。大概是鹅挣脱了红绸，才有人帮忙握着吧。
等拜完堂，或者等他恢复行动能力，摘下盖头，应该就能结束这个乌龙了。
“二拜高堂！”
季凌微向堂上的杜老爷拜了一下，听见系统提示音。
【玩家成功参加喜宴】
【正式开启考核——】
【考核以选择题、填空题、主观题形式为主，得分越高，生存点越高，玩家请认真审题】
【选择题】（10分）
大少奶奶的死法是：
a病死
b毒死
c吊死
d难产
【填空题】（10分）
大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是（）的
【主观题】（30分）
论述大少奶奶的死因并给出解决方法。
？？？
季凌微将题目大致记在心里，“大少奶奶”那四个字令他头皮发麻。题目里的大少奶奶应该指的是那个不愿嫁给大少爷，并因此挨打的人。这样一想，他顿时轻松许多。
然而之前【测一测】测出的死因是难产，总是让他无法彻底安心。
“夫妻对拜！”
季凌微再度躬身，盖头起落时，他看到对面的人穿着一身红色喜服，庄重肃穆。然而他视野受限，并不能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
只敏锐察觉到，与他对拜的人始终盯着他，似乎能看见季凌微隐藏在红盖头下的脸，视线不愿挪开分毫。
“送入洞房——”
季凌微莫名心里一紧，盖头将他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
“将大少奶奶送回房去。”刘妈吩咐翠宁。
“那鹅怎么办？”翠宁问。
“当然一起送去，今晚还留一天，明天再炖。”刘妈理所当然道。
“你抱鹅，我送他回去。”王三声音冰冷，拎着鹅脖子，示意翠宁接过去。
翠宁把鹅接到怀里，那鹅又猖狂起来，对着她的手臂猛地一口。
“明天就炖了你！”翠宁怒骂。
“大少奶奶，咱们回房。”王三声音低沉，与最开始在房门外说话的腔调很不一样。
季凌微身体仍然僵硬，被扶着离开。
“不准走——”
匆匆赶来的年轻男子风风火火冲进房门，张开双臂挡在王三面前，正义凛然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
“杜展荣，你给我回去！”杜老爷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爹，大哥都已经那样了，你把她放了吧。”杜展荣恳切求道。
杜老爷冷哼一声，看着这个留洋回来的儿子，语气冷硬，眉头紧皱，面上只有不容置喙的威严：“既然拜过堂，就是我杜家的儿媳妇。”
“来人，把二少爷带下去……”
“我不走！”杜展荣挣开下人，声音清朗：“她正是花一样的年纪，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和大哥成亲呢？”
“爹，你把她放了吧……”
“大哥要是知道，也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他一脸正气，看着怒气勃发的父亲。
“你又不是你大哥，你怎么知道？”杜老爷反问。
“我就是知道！大哥他生性良善，绝对不会强求！”杜展荣据理力争。
杜老爷怒拍桌子，与这个小儿子对视：“现在堂都拜过了，木已成舟，这就是你未来的大嫂，是我们杜家堂堂正正的大少奶奶。”
“王三，快把她送去！”
杜老爷环视一圈，又怒视那些不敢阻止杜展荣的下人：“把二少爷送回他的院子，这几天别放出来。”
“要是这点事都做不好，你们就别做了！”
“爹，你好残忍——”杜展荣失望又控诉地看着杜老爷，强行推开好几个下人的拉扯，直接冲向新娘，拉住对方隐藏在宽大袍袖下的手。
入手才发现，新娘的手不比他的小。
危急关头，杜展荣顾不了那么多，他猛然拉住，然后就往外冲。
季凌微右手被杜展荣拉住，被他带的踉跄一下，左手又被王三扯住，僵持在中央，进退不得。
杜展荣想往外冲，王三留在原地。
一个向外，一个不准。
季凌微两只手被扯向不同的方向，拖鞋彻底刹不住脚，两只都穿到了小腿上。他不得不用脚趾扣地，避免跌倒。
来来回回，那喜服也盖不住季凌微的脚。
蓝色拖鞋醒目异常，终于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宾客之中有不少玩家，都发现了这双蓝色宝马拖鞋，指指点点。
“那不是华农兄弟同款拖鞋吗？”
“新娘不会是玩家吧……谁啊玩这么大？”
“可能只是穿了玩家的拖鞋…属实有点离谱了…”
大概是副本的特殊性，其他宾客没有关注玩家们的话，或者说大部分宾客的精力都被二少爷杜展荣吸引过去了，没留意那些奇怪的言谈。
“王三，你松手！”杜展荣抓着季凌微的手，想带走这个苦命的新娘。
“该放手的是你。”王三声音冰冷低沉。
季凌微只觉得王三那只手异常僵硬，力气也大，他的手腕都快被捏断了。
杜老爷看着杜展荣，脸色青白交加，指着他怒喝：“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啊！”杜老爷一声咆哮。
“送你留洋，礼义廉耻都忘光了，连你大哥的婚事都敢阻拦，还拉拉扯扯，真是丢人现眼……”
“快把二少爷带走。”杜老爷亲自去掰杜展荣的手，总算把杜展荣扯开，示意那群下人快点把杜展荣押下去。
“爹，你不能这样！”
“爹，香儿她还小，你们这是封建迷信……”
“你们是不道德的……”
杜展荣被扯走时，声声凄厉，满是对旧社会的控诉。
季凌微却握紧了手里的东西，这是杜展荣趁机塞在他手里的，看手感是张纸条。
王三这次终于成功将季凌微搀走，翠宁抱着大鹅，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真热闹啊……”
“新娘和杜家二少爷是什么关系？”
“新娘究竟是不是玩家？路子真野。”
“脚还挺白，大拇指都把地上抠出洞来了……”
季凌微经过玩家时，还能听到他们压低声音在议论。
他也想知道新娘和二少爷是什么关系。
至于那些关于拖鞋的话，全当没听到。
考核简单来说，就是查清大少奶奶的死法、死因、孩子的父亲。现在那个真正的大少奶奶究竟在哪里？
刘妈、翠宁来那个房间找大少奶奶，说明原本的大少奶奶应该在那里。大少奶奶香儿很明显不愿意嫁给大少爷，并和二少爷关系匪浅。
杜景和应该就是大少爷，他都能端茶倒水，为什么不能亲自来拜堂？
季凌微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他被送回之前的房间，坐在床上。房间里仍然昏暗无光，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那几人交谈。
“把鹅放在房里吗？”翠宁问刘妈。
“送走吧。”王三冷声开口。
“不行，今天晚上必须洞房，怎么能少了新郎？”刘妈阻拦。
“这只鹅也没办法洞房啊。”翠宁低声道。
“大少爷会有办法的。”刘妈不管这些，反正按照惯例，谁拜堂谁就入洞房，王三是下人，就这只鹅能进来。
“大少奶奶，你早些睡，老老实实的，别的事就不用再想了。”刘妈示意翠宁放好鹅，然后叫王三出来，她从外面把门给锁死了。
刘妈说着话，混合着落锁的声音，窗外风吹树叶，听起来格外阴森：“大少奶奶，你还是认命吧。”
“这就是命。已经定好了，谁都改不了。”
“要不要给大少奶奶送些吃食？”翠宁低声问。
季凌微确实饿了，从进副本开始，就没吃一口饭，其它参加喜宴的玩家都在吃席看戏，不知道多开心。
刘妈扯着翠宁离开：“你还真当那是金尊玉贵的大少奶奶？还不赶紧走，最近的传言忘了吗……”
“可是……”翠宁还想说什么，被拉走。
季凌微看不见，不知道王三走了没有，外面人声匿去，房间里大鹅扑腾翅膀，不知去了哪里。
“咳咳……”不多时，门口忽然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季凌微认出来，这是杜景和的声音。
一人站在他身前，红色衣袍隐约可辨。
季凌微觉得有些像拜堂时，惊鸿一瞥看见的人。
然而从周围交谈的声音判断，那个时候抱着鹅拜堂的人是王三，就算有人握着红绸，也该是王三。
杜府的小厮都穿着深灰色短装，方便做活，有些身份才能穿长袍，无论如何，王三都不可能穿一身红色喜服。
“你就是我的新婚妻子吗？”杜景和的声音响起。
“久等。我要揭盖头了。”杜景和拿起秤杆，站在季凌微身前，将盖头挑开。
“原来你就是我的新婚妻子。”
杜景和注视着季凌微的脸，一向温润的声音中有几分惊讶、几分了然，和些许新婚的喜悦。漆黑的瞳定定看着季凌微，眼瞳深处有种古怪的偏执。
不，我不是！
季凌微即使能张口，也无法发出声音。
“我们先喝交杯酒吧。”杜景和看起来很高兴，兴致盎然去倒酒。
季凌微眼中满是抗拒，难道杜景和没发觉哪里不对？
而且到现在为止，他的拖鞋都还穿在小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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