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柳蔚蓝跑过来说苏景珠出车祸是假，估计前面等着她的是她哥哥。
当初救下来的小姑娘长成了农夫怀里的蛇，苏景珠骗她去水库，主意就是柳蔚蓝出的，苏明西连苏景珠都不原谅，更不会原谅她。
她不紧不慢的说道：“苏家的事跟我没关系了，苏景珠出车祸，你应该去找她亲姐姐和亲妈。”
柳蔚蓝一看骗不到苏明西，脸上一垮，“明西姐，上次在水库，我哥哥不是故意不去的，他喝多了，醒过来的时候你已经被救了，我哥哥在前面茶楼等你呢，你去见见好不好？”
“我爸爸是运输局局长，我们家条件那么好，你为什么不愿意？”
“明西姐姐，我小时候特别羡慕珠珠，因为你是她的亲姐姐，每次看着你牵珠珠的手回家，给她补习功课，用捡破烂卖的私房钱给珠珠买雪糕，我就好嫉妒她呀，我就想从珠珠手里把你抢过来做我的姐姐。”
“后来我听珠珠说你是抱错的，不是亲姐姐的时候，我好开心，你做我嫂嫂，就跟我更亲近了，我保证做全世界最好的小姑子，绝对不给你添麻烦的。”
听了她“情真意切”的真实想法，苏明西脊背都生出寒意。
苏景珠是傻，后来还知道忏悔，这小姑娘上辈子可从来没认过错，同样跑去病房探望，见不到苏明西的面，就发短信到她手机上，问她后不后悔没做她嫂嫂。
还说如果一开始就答应做她的嫂嫂，苏家就不敢挑她顶替高考成绩。
苏明西再一次强调，“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根本不喜欢你哥。”
小姑娘明显不愿意放弃，“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开大车的了，他除了比我哥哥长得帅气点，个头高一点之外，哪点比得上我哥哥，他在岩城连房子都没有，一个破开车的，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以后没办法养你这个大学生。“
苏明西视线穿过柳蔚蓝，看到她身后的卫平川，他踩着自行车，单脚撑着地，那双大长腿也是没谁了，男人双臂交叠抱在胸前，眼里满满的都是受伤。
他肯定又在莫名其妙的自卑。
苏明西扬起手，“川哥，这里有讨厌的人，我们换个小区卖荔枝。”
卫平川推着自行车过来，默默的把荔枝绑到后座上。
苏明西挽住他胳膊，问道：“等高考结束，我带你回家见见我妈，好不好？”
卫平川脸上发烫，把胳膊上的小手拉下来，“在外面呢，你快高考了，注意点影响。”
苏明西一甩手，“你要注意影响，那行吧，我回家看书，你卖荔枝去吧。”
卫平川推着车追上去，“我是为你考虑……”
“哦。”苏明西抱着肩膀继续往前走。
卫平川有点急了，“我有钱。”
他从82年开始在金水县城做生意，就算苏明西考到京市去，他也够钱在京市买套四合院。
苏明西忍着笑，故意问道：“然后呢。”
男人垂着头低声说：“我养得起你……”
苏明西毫不怀疑，不过这辈子她也会挣钱的，她还要考大学，然后挣很多钱。
她重新挽着卫平川的胳膊，笑道：“好，等结婚以后吧，我上大学还要四年呢，你能等吗？”
卫平川心里酸涩甜蜜，等十年也行啊，只是她考上大学，接触的全是同层次的文化人，大约再也看不上他这个穷的只剩下钱的个体户了。
而且，她现在说的喜欢，只是感激吧，她一时分不清，需要时间帮她确定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感激。
他道：“等你大学毕业再说。”
留在原地的柳蔚蓝，看着苏明西挽着别的男人胳膊走掉，想到哥哥今天打扮的那么帅气，在茶楼里点了一桌子好吃的等着相亲，这次又等个空，晚上回去肯定要挨骂。
她家里有钱有势，不明白苏明西为什么看不上她哥哥，反而看上了穷开车的，柳蔚蓝气的转身跑掉，却被二狗子迎头撞上。
二狗子关切的问道：“蓝蓝，谁给你气哭了？”
……
苏明西这次和卫平川一起来了夜市，卫平川给他在小吃摊点了一份鲜肉小馄饨，早就有几个认识的摊主给他腾了个空位置。
卫平川每次拿走一大半荔枝，却总能在她卖完之前回去接她，她也想看看这男人怎么卖的。
夜市的进出口正好在岩城大学的北门对面，摊位一摆上，就有顾客上前，好几个大学生掐着点来了。
“哇，今天荔枝好多啊，不会排不上队了。”
有男生有女生，手里都拿着一个号头，按照号头上的顺序，卫平川给她们每个人称了十斤，然后按照她们的要求分成小份，有八份的、有六份、也有五份的。
岩城大学一个寝室八个人，寝室里派代表出来买荔枝，合伙买要便宜，十斤三块七，然后卫平川给她们按照需求分好重量和份数。
苏明西看出门道来的，卫平川在搞预售，而且限购，每个寝室每人只能买十斤，这才84年呀，商业的促销手段还没有太多花头，男人居然用紧俏的荔枝搞起了预售和限购。
预售他还不自己发条子，写几个号头丢给旁边的摊贩，让他们帮忙发荔枝号，第二天他带着荔枝过来，卖完就走。
难怪他每天很快就能把荔枝卖光，不过这种预售也分客户群，在大学生中间可以，这些文化人能接受，避免他们跟商贩讨价还价，几个同学按需分分，比零买合算。
这种销售方式，换到家属院门口的大妈们，那估计就难了。
今晚带过来的荔枝多一点，最后一个拿着号头的男生看到框里还有十几斤，跟卫平川商量全买了，问能不能再便宜点。
卫平川指了指苏明西的方向，“那你去问老板吧，荔枝是她的。”
男生看到馄饨摊位上的女孩，十七八岁，漂亮的让夜市上的灯光都黯淡了。
现在毕竟还是个牵手都能脸红的年代，男生脸红了。
本来不好意思上前，但是一想自己是大学生啊，比这夜市上所有的摊贩都有底气，每次跟同学们出来，谁不羡慕他们这些大学生。
因此他鼓足勇气上前，问苏明西剩下的全买下来，能不能再优惠一点。
苏明西歉意的说这是最低价了，但是总价上可以给零头抹掉。
女孩清甜的声音让男生呼吸急促，他忙问苏明西明天还来不来？
苏明西大大方方的说：“我有时候会来看我对象，明天来不来我也不知道，你要买荔枝找我对象吧。”
男生脸上爆红，非常不好意思，买完荔枝就跑了。
卫平川脊背僵直，修长白净的手指数钱的时候都有些抖，这里是夜市啊，三教九流都有，她不要名声了，怎么敢在这里说他是她对象，以后想反悔可怎么解释。
但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处涌起喜悦，他又写了几个号头给旁边的摊贩，“刚才那个男生明天要是来领号头，你就说发完了。”
摊贩会心一笑，川哥这是吃醋了。
馄饨摊老板娘掐着点下好了超大份的水饺端过来，笑着跟刚坐下的卫平川说：“小川，你对象可真漂亮。”
卫平川道：“婶子，她还没高考呢，我们俩老家在一个地方，家里大人都认识，你懂的吧。”
婶子说：“那有什么不懂的，人家小姑娘喜欢你，你还扭捏着不愿意，看把你能的。”
卫平川：……算了，他不说了。
苏明西在大学生跟前给他脸，他很高兴，问题是他自己清楚的很，至少在现在，大学生和个体户之间，那是越不过去的鸿沟。
苏明西不介意，卫平川什么样的她都喜欢，而且他真的很厉害，大学生都未必有他会做生意。
卫平川并不是考不上大学，他成绩很好的，只是在高三那年，被金水县的高中开除了学籍，错失了高考，导致他在金水的名声那么差。
可是，被开除学籍不是他的错，他明明救了那个被二流子欺负的女同学，最后女同学在家人的劝说下，退学嫁给了二流子，不承认被二流子欺负，卫平川因为没有女同学的证词，被判定无故打伤人还不肯认错，被学校开除。
卫平川在小时候第一次梦到她会死的时候，跑到乡下提醒，被误会精神有问题，他想过把卫宝民当爸爸，可是卫宝民不要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在卫平川提醒他会死的时候，骂他心里阴暗扭曲。
他见义勇为救了被欺负的女同学，女同学为了名声嫁给二流子选择沉默，害得他被学校开除。
他的善良都没有被人理解和善待过。
苏明西抱住男人的腰，明显感觉到他腰间的肌肉瞬间绷紧。
苏明西说：“川哥，我永远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卫平川：“嗯……。”
苏明西双手抱上他劲瘦的腰身，脑袋靠在他结实的后背上：“我不会跟你分手、不会喜欢别人、不会相信外面的谣言、只喜欢你。”
卫平川呼吸一窒，捏了刹车停下自行车，“你先把手松开，我们约法三章，在外面不许说是对象、坐自行车后座不许掐我腰，还有……”
“还有什么？”苏明西笑盈盈的问他。
卫平川大脑一片空白，“第三条，等想起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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