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身穿粗衣的众人听到沈宁所言,微微一怔。

但见沈宁的身后,都是受伤的子衿学生,跟着沈宁同样的行礼。

为首之人,身穿黑色布衣,其名为韩剑星,曾是秦老最喜爱的弟子。

秦老将大罗阵的希望寄托在韩剑星的身上,最后却因一场宫武宴和失败的大罗阵而分道扬镳。

韩剑星孤身踏出这座皇城之时,回头看,熙熙攘攘的人群,无人在乎他。

却并未发现,偷偷在城墙之上看他远行的师长。

秦老思及此,双目通红。

他背过身去,用手背悄然地拭去了眼尾的泪。

然——

不管他如何擦拭,灰浊的眼眸,总是发红,爬上了几许血丝。

“秦老兄……”

赫连远山心情复杂。

身旁的友人们,无不是欲言又止。

韩剑星的离去,曾对秦老有着创伤般的打击。

“还以为,他再也不会踏进京都城了。”

秦老低声苦笑,“他还能回来,他不曾返乡……”

他以为,韩剑星去了遥远之地,再难相见一面。

纵使再见,却也有着难以解开的心结。

“是啊,他回来了。”子衿武堂的周老感叹道。

众人的注视之下,韩剑星率领众人,汇入了沈宁的队伍。

与赵家军的数量几乎是不相上下。

乍然看去,隐隐有力挽狂澜,局面万变的意味,当然得要忽视这些人身上廉价不值钱的衣裳。

“阿宁师妹。”

韩剑星道:“赵维森此人,我在外多有耳闻,比他父亲要强劲些,上过几回战场,并无败绩。他虽不是用兵如神之人,但他所率领的韩家军,以蛮力旷野闻名四海。与其说那是一些士兵,倒不如说是一群野兽,如今还是盛怒当中的野兽。”

沈宁轻点头,赞同韩剑星的话,眼角余光瞄了眼同样在私下商榷的赵维森、赵髯等人,提醒道:

“其副将赵髯,行如出一辙的蛮横野兽之道,务必小心之。”

“阿宁妹妹,可有对阵之策?”

韩剑星身侧的陆子白问道。

“有。”

沈宁缓抬了幽深漆黑的眼帘,掷地有声,一字一字道:

“大罗之阵。”

听到大罗之阵,韩剑星、陆子白这些人的面色齐齐变之。

大罗之阵,宛若心魔般。

“好,便如阿宁师妹所言,要干,就要干一场大的。”

韩剑星深吸了口气。

话音才落。

他扭过头,在纷纷扬扬的风雪里,看到了人群里的老人。

老人白发染霜雪,似有疲惫之态,已不复当年的健壮。

岁月匆匆如白驹过隙,总会带走一些人们舍不得的东西。

他已不是昔日横冲直撞怒骂天道不公的少年郎。

旧日师长的脸上,长了些象征垂老痕迹的黑斑。

师徒二人隔着多年的岁月远远地对视了眼,俱都默默地抽回了眼神。

“秦老,那不是韩剑星吗,你往年最挂念的人。”

刘安河优哉游哉,好整以暇般,走到了秦老的身边。

“刘安河,这是子衿的地盘,请你出去!”赫连老先生勃然大怒。

刘安河两手拢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都是大燕武堂的人,几位又何必如此?老朽不仅关心沈宁这孩子,也很关系此战的结果。”

一面说着,一面就来到了秦老的身边。

“秦老兄这是怎么了,激动到神情都变了。”

“韩剑星到底是老兄的徒儿,能让老兄这般的难以自持。”

刘安河凑近了秦老,将声线压到极低,只有彼此两人方才听得见。

“老兄,当年剑星离开的时候,也不知多送一程,实不相瞒,当年我经过遇到,他在城郊外,腿都被人打断了呢。”

那风轻云淡的话,让秦老浑身都已僵住。

风雪映入眼。

四肢百骸,脏腑深处,沿着脉络流淌的鲜血,似是一点就着。

他发红的眼睛,充满愤恨和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刘安河。

适才过于惊喜,而今冷静下来方才发现,韩剑星步行之时,右腿好似不怎么稳当……有一点似坡未瘸的感觉。

“你当年既然看见,何不出手相助?”

“相助?”

刘安河低低地笑了两声,“贤弟我啊,自是不能相助的,因为……”

说话之际,他距离秦老愈发的近。

确保无人听见他的话,方才压着嗓子继而道:

“因为,就是贤弟我让人打断的啊,那韩剑星柴门出身,岂敢叛逆,贤弟我这也不是为了给秦老兄你去出气,你应当不会怪罪于我的才对。”

“轰”的一声。

风雪骤然激荡。

秦老先生枯老的双手,猛地攥住了刘安河的衣襟。

刘安河的面部,龟裂开了肆意的笑容。

他如同瓮外之人,看那翁中的鳖,是如何一点点绝望的。

现下。

子衿关键一战。

秦老这边若是出事,必然会扰了韩剑星和沈宁的心态,使得子衿的学生们不攻自破,落魄离席。

再者说,圣上跟前,秦老失仪,亦是大罪过了。

他便是看这秦老东西不痛快。

分明是一路人,却总是虚伪如斯。

“秦老!”

邓伯斐低呼。

秦老先生面红耳赤,满目肃杀之气,恨不得将刘安河给敲骨吮血,吃个干干净净,更恨自己当年的傲气,作为师父不肯低下头去,连送学生出城的勇气都没,只敢在城墙一角望他远去。

刘安河的衣襟之上,秦老先生充满狠劲死命发力的一双手,稀稀疏疏覆了老年斑的手背,还有青筋突起。

这边的变故,不算大,却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沈宁和韩剑星,近乎是同时看了过去。

刘安河露出了无辜之情。

“韩老兄,你这是做什么,你对韩剑星再有怒气,何至于发泄到我身上,我也不过是提了一嘴啊。”

刘安河惊道。

韩剑星指尖微颤,发冷。

师父厌恶他,已然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垂着头,苦笑几声。

刘安河见状,心里的痛快如火山喷发到了极点。

那年,他第一眼发现了韩剑星的武学之才,想收入门下,为他效力。

奈何韩剑星是个冥顽不灵的榆木脑袋,偏是不听他的话,还认了秦老先生为师,这口气,郁结于心多时,打断韩剑星双腿才算是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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