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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承乾殿内,太医跪在地上整理医箱,刚给淑贵妃把过脉,从里间出来时神情有些不太好。

        早在殿外等候多时的祝姜,见人出来后迎上前去问道:“太医,姑母她的病怎么样了?”

        闻言,太医只是摇摇头,一脸凝重道:“祝小姐好生照顾淑贵妃,不要让病人情绪起伏太大”说完,又再次摇摇头,临走时转头看了眼屋内,摇头的更厉害了。

        祝姜叫这太医的做法搞得有些懵,所以,她这姑母到底患了什么病?

        而屋内此时躺在床上精神矍铄的淑贵妃,正拿起水粉往脸上抹,照着镜子把腮边红润补成虚弱苍白的样子,听到屋外动静,立即将镜子和水粉塞到被子里,装作闭着眼睛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

        祝姜进来时就看到她的姑母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画面,身边婢女采月更是一脸悲痛,淑贵妃的病这么严重了么?

        “姑母,您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怎么如此严重,要不我还是修书一封,告诉爹爹,他年纪大见识广,一定会想到办法治好你的”祝姜坐在淑贵妃床榻前,真诚说道。

        淑贵妃听她如此说,微微睁开眼睛,用袖子捂住嘴巴咳嗽了两声,有气无力的说道:“姜儿不必麻烦哥哥,姑母这是老毛病了,没用的”

        “可是”祝姜还想再说些什么,叫淑贵妃打断了。

        “只要姜儿陪在姑母身边,姑母很快就会痊愈的”淑贵妃将祝姜的手拉了过来,用帕子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副勉力说话的样子叫人凭空有些难过。

        祝姜捂着泛酸的心口,眼眶有些湿润。她自己不会有这么浓烈的情绪,应当是原主对于淑贵妃的感情。正悲伤时,听到身后传来的清脆声音,祝姜忍不住回头看了过去。

        “表姐,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这皇宫我都要呆腻了”

        碎步跑进来的女子头顶挽着两个发包,秀发上别了两只茶花发饰,身着一身粉嫩罗裙,一进来便缠着祝姜不放。祝姜认得她,她就是淑贵妃的女儿,也是魏朝的小公主——魏宁。

        魏宁挽着祝姜的手,觑着躺在床上的母妃撇了撇嘴,看吧,她的母妃又开始了。

        旁人不知道,魏宁作为淑贵妃的亲生女儿对于母妃装病的事已经无动于衷,甚至觉得有些老套,平常用来骗骗父皇就罢了,现下还骗到了自家人身上,魏宁摇了摇头,觉得她母妃还是一如当年幼稚。

        要不是父皇愿意陪着她演戏,母妃还真以为自己的演技不得了,可魏宁看着母妃时而抽搐的眼角愈发觉得表姐再待下去母妃就要穿帮了。

        不等祝姜回答,魏宁拉着祝姜就要承乾殿外走,边走边说道:“表姐好长时间没来,后花园的牡丹水仙早就开花了,不如表妹带你去逛逛?”

        “等等”

        祝姜还未来得及反抗,衣袖已经被人拉着走了。

        淑贵妃见人走了后,从床上起来,理了理被压皱的衣裳,哪还有那副虚弱样,一脸骄傲地对着身后的采月问道:“我刚刚的演技怎么样?是不是炉火纯青,恰到好处?”

        采月配合的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娘娘的演技自然是最优秀的”

        淑贵妃被夸的飘飘然,想到什么后又叹了口气,在心底轻声说道:希望姜儿知道之后,不会怪她这个姑母,总归是为她好的。

        皇宫里的后花园大的出奇,里面栽种了各种各样的名花品种,如今正值暮春,园子里花香四溢,姹紫嫣红,别有一番争奇斗艳的风趣。

        魏宁说是带人赏花,可她自己除了认识几株牡丹之外,其他花的名字也叫不上来,平日里在学堂也是插科打诨,正经学的东西没几样,把人带到这来了之后又生出几分后悔,看到不远处有一池塘,指着那说道:“表姐,想来你还没喂过金鱼吧,这太清池里的鱼可乖了,你给它喂鱼食,它会冲你摇尾巴,可神奇了!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原书里魏宁同原主的关系就极为要好,经常帮着原主打掩护,为原主制造巧合偶遇男主,而这小丫头待原主也是真心实意的好,想到原书中这小丫头远嫁西域的结局,祝姜就忍不住心生怜悯,既然她穿书过来了,她就要帮助魏宁改变书中的结局,让她有个好的归宿。

        于是祝姜点点头答应了“好”

        让青枝回去拿些鱼食,祝姜同魏宁站在太清池旁,弯腰看着里面游来游去的金鱼。太清池的池水清澈见底,养的鱼儿不仅个头大而且身姿灵巧,来回穿梭在里面养殖的荇草间,看起来欢乐极了。

        青枝去的时间有些长,两人等的有些累了,打算去池中的凉亭休息片刻,转身时遇上了刚从皇后宫里出来的柳韵。

        她今日穿了一件杏色素净长裙,头上的珠钗也只用了一只木兰簪子挽住,打扮素净,身后跟着的嬷嬷年龄偏大,眸光锐利的落在祝姜身上。

        柳韵也没想到会在宫里见到祝姜,反应过来后率先行了个礼。

        “见过魏宁公主,祝小姐好”

        魏宁摆摆手,让人起身,脸上并没有多待见柳韵。祝姜倒是出了声:“柳小姐好,怎么不见傅小姐一起?”

        这话本是祝姜单纯的好奇,可柳韵却听出了别样的意思。傅柔自从上次琉璃阁后的事情,就被家中关了禁闭,如今还不能外出,恐怕连皇后的寿宴也赶不上,而这一切,只单单的因为那日得罪了祝姜。

        傅柔父亲害怕首辅以权谋私,这才将女儿锁在家中,希望首辅能消气一二。

        柳韵勉强维持面上微笑说道:“柔儿身体抱恙,此时正在家中休养”

        “原来是这样”说完,祝姜便转过脸去,一副不想同她继续攀谈的模样。

        柳韵身后的嬷嬷轻声在她耳畔说了什么,便匆匆离开了这里,只剩下柳韵还站在原地。见她不打算离开,祝姜拉着魏宁便打算继续往凉亭那走。

        地上铺着的是鹅卵石,前几日刚下过雨,路上还有些湿滑,两人走的有些艰难。

        柳韵咬了咬唇,这太清池地处偏僻,鲜少有人过来,她今日也是着急出宫才选了这条路,见她们两人要走了,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只是她今日穿的长裙有些碍事,地上又滑,稍不注意就踩到了裙子,险些跌倒。

        祝姜不经意间瞥到了柳韵差点被绊倒时的场景,叹了口气,转身扶了她一把,柳韵有些诧异地看着祝姜,而魏宁则是明显的不满了,嘟囔道:“表姐,你扶她做什么,她可是要同你抢太子哥哥的”

        “你啊,就会乱说话”

        祝姜用空着的那只手点了点魏宁的鼻子,见身后的人站稳后,又松开了手,神色无常。

        到了池中的竹亭后,柳韵找了个角落坐下,离祝姜她们远远地。魏宁更不想同她讲话,坐在祝姜同她中间,拉着祝姜讲笑话,逗得祝姜直乐呵。

        听着一旁的欢声笑语,柳韵不禁生出一种孤家寡人的错觉,她摸了摸手臂,发觉有些凉意。

        心中嘀咕道:也不知道兰香姑姑去拿东西要多久才能回来。

        倏然,柳韵注意到在竹亭不远处的假山后面有一道澄黄色身影,内心突然有些微动。

        而假山后小栓子看着突然不走了的主子,也跟着好奇的往前望去,当看到一向令人生厌的祝家小姐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若是让她见到殿下,恐怕会做出些疯狂的举动,不仅殿下会受到牵连,更何况他们身后还跟着许多大臣,肯定会生出事端。

        就在小栓子纠结要不要自作主张让殿下换个路线时,丞相柳松言也注意到了自家女儿。

        在他左侧的王大人似是不解的问道:“柳大人的爱女怎会在宫里?”

        柳松言淡淡瞥了王大人一眼,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并未发言,倒是他身后的傅大人替他开口:“柳大人的千金才貌并佳,更是写的一手好书法,皇后娘娘素来信佛,便总让柳姑娘入宫代为抄写佛经,王大人难道没有听皇后娘娘提起过吗?”

        这位王大人是皇后娘娘的外戚,可其他人都知道皇后娘娘一向不喜这群吸血的亲戚,王大人闻言倒是没再出声了。

        几人谈论的声响并不小,站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位年轻公子,眉如冠玉,面若朗星,听此也只是付之一笑,并未理会,他今年刚入朝,对朝中党派的事了解得还不是很多,不敢多说话。

        正当他们打算离开时,亭中突然生了变故,只见柳家小姐不知同另一旁坐着的女子说了些什么,竟让那女子勃然大怒,两人起了争执,魏宁公主也加入了进去,场面一下混乱了起来。

        接着就见到柳家小姐突然落了水,太清池池水不浅,很快人就沉了下去。

        祝姜起先只觉得柳韵有些反常,倒是没想到她想的是这一出,恐怕她刚刚的所作所为都叫人瞧了去,“噗通”一声,她毫不犹豫的也跟着跳了下去。

        魏宁惊慌失措的望着跳下去的祝姜,大喊着:“表姐!表姐!”魏宁恨不得当下也跟着跳下去,可她不会水,只能找人来救她们。

        转头就看到脸色阴沉的太子哥哥和身后的一众官员,其中还有柳韵的爹,魏宁心道:完了,这下解释不清了。

        幸好祝姜会水,不多时就将沉下水的柳韵救了上来,她费力的将人送到岸边,头发上都是水渍。

        魏宁垮着小脸哭唧唧的说道:“呜呜,表姐,你快上来”

        祝姜点点头,想要跟着上岸时,发觉右脚痉挛了,她痛苦的想发出声音,喉咙里瞬间灌满了水,挣扎的伸出手想让魏宁拽她上去,可接着整个身子往下坠去。

        一旁的魏宁吓坏了,还没来得及伸手,便见到祝姜沉了下去,她忙央求魏炀:“太子哥哥,快,你不是会游泳吗?快救救表姐!”

        话音刚落,魏宁便见到从身后窜出一道白色身影,跳入了水中,而魏炀盯着那道人影,眸色暗沉,攥紧了手心。

        就在祝姜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一个人影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带了上去,她想睁开眼看清楚这人的模样,可大脑内缺氧还是抑制不住的晕了过去。

        郁扶将人救上岸后,一身白色锦袍早已湿透,墨发上还滴着水珠,望着怀里精致的容颜,庆幸的笑了笑:幸好,还活着。

        下一秒,怀里一空。

        魏炀将人拦腰抱起,身上的锦袍还解了下来盖在祝姜身上,他冷着脸吩咐:“今日之事,谁都不准再提”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祝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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