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贡士聚会
原本金明还想去最高层，不过小厮说今天是今年春考的贡士们聚会。
已经早早把顶楼包下，只能作罢。
苏射的官方考试是乡试、府试、春考、殿试四层。
乡试考中是举人，府试考中是贡生，春考是各府贡生选拔殿试的预选，入围的就是贡士。
只要考中贡士，不论是否能够最后殿试高中，那都是可以直接做官的。
已经是属于士大夫的行列。
最后在王宫参加君上亲自主持的殿试，考中即为天子门生，甲进进士。
听说今天这寒光楼顶楼正有贡士聚会。
饶是金明已经半“弃文从武”，也依旧有些怀念和羡慕。
点过酒菜，三人看着窗外的风景闲聊。
“寒光楼传闻是寒光城主在怀荣的产业，这位苏射寒亲王镇守与大鲜漫长的东北防线。
“没想到还有这兴致关心王城官场和黄白之物。”
佘峰半天来第一次主动说话，声音虽然低，却掩饰不住鄙夷。
“二哥，什么意思？”金明疑惑的问道。
看出金明的疑问，佘峰继续说道，也没有再介意金明喊他二哥。
“这寒光楼高十余丈，规格早已逾制，如果不是寒亲王的身份和地位照看，你觉得这地方能存在多久？”
“这寒光楼很多时候都是怀荣达官贵族的延宴待客之地，消息有多少自不必说。”
“还有这寒光楼传闻每餐耗费数十金，刚才我也看出来了！”
“何止是数十金。这么一大笔收入，也必然大部分入了亲王口袋。亲王大人真是“内外”兼修啊！”
佘峰看了一眼金明，最后解释了一句。
“不是我说的，是大哥之前说的！”
哦，大哥说的啊！那就能理解了！金明眯眯眼一脸了然！
“闲谈莫论国事！我们是来吃饭的！”王回看了佘峰一眼，提醒道！
“兴他做，不兴咱说？”金明看看四周，小声说道。
这次金明站在了佘峰这一边，一为表忠心，二也是最近听的大逆不道多了，反倒特别来兴致！
不过这回轮到佘峰有些尴尬了，他刚才说了几句，发现好像还是玩儿剑比较适合自己！举起茶杯开始堵自己的嘴！
而看到佘峰闭口不谈，金明顿时有点失落。
“刚刚有道升进二十四气的菜是什么，我看你点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王回看出佘峰的尴尬，岔开话题问金明道！
听到大哥问话，金明顿时来了兴致！
刚才还想着怎么让大哥二哥知道自己这次是出了大血的，现在机会来了！
“大哥，不止是升进二十四气，还有玉质筋、无相汤、糯米五花，都是寒光楼极有特色的菜品！”
“就说这升进二十四气，是对应的选择二十四节里的时鲜蔬菜，先调制成二十四色馅儿料，然后配上水晶皮折花，单拿出其中任何一样在同一时节都不算稀罕，但是如果是一个时节拿出二十四样，那就非寒光楼才能做到了！”
“还有玉质筋，这是当年从前朝宫里传出来的菜肴，用的是三十年鲟鱼筋，配合高汤慢炖，而且一条鲟鱼也就能抽出一条洁白无暇、形如玉带的鱼筋！”
“还有无相汤，这道菜肴我也只吃过一回，那滋味真是绝了！一会儿等菜上来，大哥二哥你们一定要好好尝尝！真是人间绝味！”
“还有还有，糯米五花！大哥，你听说过似肉非肉吗？”金明说的兴起，看着王回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没听过！”王回很给面子的捧哏！
听到王回说不知道，金明再次眯眯眼笑了起来。
“这糯米五花听着是肉，但是却完全不是肉做的——”
王回听着金明卖力的介绍，心里一阵嘀咕！
这世界这生产力水平怎么弄出二十四种颜色的，现在的人已经懂三原色了？
那什么糯米五花似肉非肉，难道是人造肉？
王回又一次在心中赞叹起人们对于吃喝玩乐的智慧。
金明本就是个话匣子，这一说起来嘴巴就停不下来，介绍完吃的，又开始给王回佘峰讲起怀荣的奇闻趣事！
就在三人等待菜肴同时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潮，谈论着怀荣的趣事，不时发出一阵笑声时。
一位寒光楼侍者来到了三人身边。
“三位公子，哪位是府丞金大人的公子？”侍者恭敬的问道。
“我是！”金明看着侍者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刚才一位大人让我邀请公子到七楼一会！”侍者答道。
“邀请我？”金明有些茫然，“是哪位大人？”
“小的这就不知了！”侍者答道。“只是大人要小的一定要请金公子赏脸。”
刚才还因为听到贡士们聚会而有些失落的金明，听到这声恭维，顿时十分受用！
“大哥，二哥！咱们一起去看看？”金明征询两位大哥的意见。
见王回和佘峰没有拒绝，金明起身。
“那就带路吧！我这两位朋友也一起过去！”金明说道。
侍者前面带路。
三人一路上到七楼。
一位儒衫青年手中握着折扇，站在楼口，等待着三人。
金明看着楼口的青年，觉得有点眼熟。
“今日寒光楼文魁星聚，要上此楼，需得文词卓越！”儒衫青年立在楼口，倨傲道。
“三位！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往何而去！不知古今几何，不知前后几许！”
“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明德唱高言，识曲需分人。”
金明、王回还有佘峰在听到这儒衫青年说的话后，齐齐脸色一变。
因为前面还算是正常的寒暄，虽然拽文浓墨的样子让人不喜。
但是酸儒酸儒，说的就是这帮人，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让人牙痒痒的是最后一句——明德唱高言，识曲需分人。
啥意思？用人话说就是：
这上面说话的都是牛逼人，你们这些人能不能听懂，听不懂，就别上来了！
金明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这人他见过一两次。
“你是邢荣步的贡生哥哥？”金明眯着眼睛问道。
三年前金明求学怀荣大儒时的一位师兄应该就是这货的弟弟。
这目中无人的德行一般人真装不出来！真是亲兄弟啊！
而金明当年就是看不惯对方的这德性，所以和那位师兄有了嫌隙。
“邢清步，字五好，见过金公子！今已考中贡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邢清步看着金明冷淡的说道。
寻常人互相介绍就只说名字，这邢清步把表字说出来，其实就是强调自己是个文化人。
王回也眯眼看向了这装的有点过头的士人！
“呵！不敢当公子！”金明看着邢清步说道，“今日先生挡道，我们兄弟就不上去了！”
说着金明就要转身下楼。一番暗讽好狗不挡道。
“哼！鼠胆小儿！匹夫不如！”
这一句话算是点了香了，金明登时就有点炸毛！
这酸儒讽刺自己做游侠是个匹夫，是可忍孰不可忍，屎可忍尿也不能忍啊！
最后一句是王回教他的。
“哼！本是后山人，偶做前堂客。手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金明看着对方笑道。
“我大哥前几日曾写过一首嘲诗，今日没想到竟然应在了你身上，真是辱没了我大哥的才情。”
王回看了金明一眼，顿时有点害羞起来！
他没想到这小子记忆力这么好，当时自己就念了一遍，竟然就被这小子给记住了。
邢清步回味了一下，顿时脸色一变。
“你！”
这是讽刺他井底之蛙，上不得台面！
饶是他装逼功夫了得，也有点下不来台！
“妙哉妙哉！”
就在金明骂完人，准备事了拂衣去，留下邢清步在楼口凌乱的时候，一声粗狂的笑声在楼上响起。
隔着楼口看不到是谁！
“金明师弟！是师兄邀请你来！为兄并非有意刁难，实在是没想到你与邢师弟还有这段渊源！”
人还没出现，声音就已经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王回和佘峰有点诧异的看向楼梯口，而金明则是若有所思！
“左吉师兄？”
金明看着楼口出现的络腮胡，年级大约三十来岁的男子，顿时有点疑惑的问道。
“是我！”络腮胡男子爽朗笑道。
“你入学徐师时，我正为功名奔波，你休学习武之后，我们更是再未相见。”
“听说你今日在这寒光楼宴请客人，所以正好邀请师弟过来一叙往日师门情谊。”
说完，又看向楼口尴尬的邢清步。
“邢师弟，这就是你做的不对了！我辈读书人，言语机锋终究是小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你下去好好临摹载师的碑帖！”
听到络腮胡男子的话，邢清步终于找到台阶，恭敬的执弟子礼，然后走开。
“师弟！两位朋友！赏光上楼一叙！”络腮胡男子笑着邀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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