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卷
钱能被捕，内阁首府万安急了，因为他知道，钱能私下与万贵妃有来往，还送了很多贵重物品。
虽然万安在朝中做大，但是底下几乎没什么党羽，若有众多朝臣是为其站队的，万贵妃当年早就登上皇后的位置了。因为钱能之事，万安想到了不好的结局。
万安在上朝前急匆匆去了长安宫。
万安，“贵妃娘娘，你可知，最近负责为朝廷采办的掌印使钱大人，已被捕入狱？”
万贵妃，“那与本宫何干？”
万安很失望，“娘娘，你膝下无皇子，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钱掌印四处敛财，私下与你又有来往，纵使他没有把事情扯到你这里来，朝上也会有人伺机把你们的关系供出来！”
万贵妃，“？！”
万安，“当初圣上执意把你升上皇后之位，偏偏就被台下一群人否决了，如今有与你关联之人下台，他们会放过你？”
万贵妃想了想，钱能为了讨好她，私下给她送来过很多金银珠宝，没想到是在拉拢投靠她，冤有头债有主，万一钱能供出是在为自己敛的财…
万贵妃越想越不安，她开始有些急了。
万安，“娘娘，现最重要的是，赶紧与圣上澄清你和钱大人的关系！”
朝会就要开始，万安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万贵妃斟酌了一番，她的双手微微颤抖，她想，即使跟皇上澄清了和钱能关系，也未必能逃过这次，因为朝上的人一百多张嘴，一人一句都能把她推下台，自己的弟弟也是护不了自己的了。
万贵妃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她唤来夏英子。
曾舜和手下进绮王府报到了，刚进门，他撞见了张欣甜，急忙行礼，张欣甜一眼就认出了他，七夕节逛街被他撞了，她瞪了曾舜几眼就走回自己院子去了。
曾舜显得有些尴尬不自在，可是绮王已经收纳他了，只好硬着头皮去纪无佲的书房。
曾舜行礼，“王爷！”
纪无佲，“来得正好，你替我代办件事，到本州衙府的地下冰室里，那里有具刺客的遗体，取下遗体身上的物证，特别是他身上持有的箭。还有，记录下他身上刻有的标记，把物证和标记送去青县，给一个人，叫华鼎衡，交与他即可。”
“你拿上我的手令，上官府的人自会接待你的。”
“另外，这是给华鼎衡的手信，他看了会知道如何去做。”
曾舜，“是，王爷！”
曾舜刚出门，张欣甜和燕儿急着跑去书房找纪无佲了。
张欣甜，“无佲哥哥，刚才那人，是谁？”
纪无佲，“哦，他是曾舜将军，现在入我府上做事。”
张欣甜，“啊？你怎么可以收他进来？”一脸生气。
纪无佲，“怎么了，他得罪过你？”
张欣甜，“他很不礼貌，行为莽撞！”
纪无佲，“？”“怎么个莽撞法？”
张欣甜，“他之前撞了我，很疼，走路不看人的！”
“太疼了，我讨厌他！”
纪无佲有些无语了，原来是这原因，“额，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张欣甜，“无佲哥哥，你怎么站他那边说话，气人！”
纪无佲，“他是习武之人，力气很大，不小心撞着你，一定很疼吧？”
张欣甜一脸不服。
纪无佲，“人家没跟你道歉吗？”
张欣甜，“道歉有用吗，那时我的臂膀还不照样疼？”
纪无佲，“额，说别人小气，你还小气呢，记仇这么久…”
张欣甜依然不服。
纪无佲见状，“那怎样，你才肯原谅人家嘛？”
张欣甜想不出来。
纪无佲，“让他娶你，好不好…？”
张欣甜，“啥？！”“娶我？”
她想了想，越是生气得脸红。
纪无佲，“你看他，身强力壮，还是个将军，不仅能照顾你，日后还能保护你！”
“让他做你的夫君，不好吗？”
张欣甜，“无佲哥哥，我这么讨厌他，你怎么还逼着我喜欢他？嚯！”
纪无佲，“哎，你跟他最般配了…”
……
曾舜和萧圳带着手令去了沧州的衙府。
在冰室里，曾舜取下了遗体身上所有物件，他翻了翻那遗体的手臂和脚臂，没发现标记，脖子前边后边也没有。
曾舜，“把他衣服卸了，先看看上身。”
萧圳，“是，将军！”
萧圳把刺客的衣服脱掉，背部腰间位置显出了个图案，这图案，轮廓有点像个八卦，图案中间的纹路，有点像个篆体字，不知是什么字。
这次的朝会，明宪宗还特地召集了一批特殊的人，诸国公。
明宪宗十三个妃子，加上贵妃、皇后，国公身份的至少有十五人，纪无佲被偷袭，明宪宗是非常愤怒的，他想给这些岳父们一个警示。
朝会上的人包括各部官员，人太多，排到了大庭门口。
这次万贵妃也在场，王皇后表情不太一样，她可是等着看好戏。
礼毕，明宪宗开始发话了。
明宪宗，“诸位爱卿，朕今日，不谈治国之事，谈家事。”
“前些日，我皇儿在去定州回府的路上差点被暗杀，朕寝食难安啊，朕想，有多少人，把我儿当作了猎物，朕，能有多少个儿子，会被活生生的射死…”
明宪宗故意沉默一会，让在场的人思考。
明宪宗，“大理寺卿。”
邱硕朋（大理寺老大），“臣在！”
明宪宗，“这次刺杀我儿的主谋邵国公，您认为如何处置？”
丘硕朋，“按我大明律法，此乃死罪，当斩。”
吏部彭华忍不住跳出来了，“陛下，邵国公有意射杀皇子，目无圣上，蓄谋已久，手段恶劣，丧失人性，应先加以水刑，再施棱刑，最后再施车裂，让他忍受一段时间的精神折磨及□□之痛，好让他到了地府，不再作孽！”
明宪宗，“彭爱卿道出了朕的愤怒。”
彭华听到，得意笑了笑。
明宪宗，“万爱卿。”
万安，“臣在！”
明宪宗，“日后，若是还有人出来搞这等败坏之事，您觉得，该如何处置？”
万安故作镇定，“灭九族。”
明宪宗，“灭九族。”
此时彭华又蹦出来了，“陛下，臣认为，灭九族过于偏激，若按此法执行，邵国公犯法，那岂不是后宫的邵宸妃也无辜遭罪了？”
朝廷上这些讨论，万贵妃听得有些心慌慌，之前她怀疑绮王失踪是不是她弟弟万喜下的手。
刑部尚书的张蓥要启奏了，“陛下，掌印使钱能犯贪污之罪已入狱，有人密报，说钱能与万贵妃往来甚密，贿赂居多。”
此时万贵妃终于意识到了万安所说的危机局面。
户部尚书刘昭也站出来讲话了，“陛下，虽我国库不紧缺，但绝不能容有此等营私舞弊之徒，何况主使是后宫之人！”
终于提到了万贵妃，王皇后脸上开始得意了。
工部尚书沈修格也出来说话了，“陛下，受贿枉法，是重罪，贪污主使之首是在后宫，恳请陛下秉公执法，保我大明弊绝风清！”
“臣等附议！”工部腾侍郎站出来道。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
明宪宗，“贵妃，此密报，果是真？”
贵妃缓了缓内心的紧张，“回陛下，确有此事。”
“？！”此时台下人都很惊讶，万贵妃会如此当众毫不犹豫地承认，万安都不知如何为其开脱了。
明宪宗看着万贵妃，也愣了，哪有这样承认自己受贿的？
王皇后也惊讶，自己跳坑里，哼，蠢女人。
万贵妃看着台下群臣，她没有惊慌，此时，张鹤姿教她如何为自己辩解的方法，已在她脑海里一字一句的浮现。
万贵妃，“本座今日朝会上得知钱掌印贪污也挺惊讶，毕竟，私下钱大人与我有过往来，还送了我很多贵重的器物。”
“钱大人赠我美物，我也当礼尚往来收下了，这送东西，送得再多，也没有陛下赠与我的多，更是比起来，陛下赠与我的才是我最心爱的。”
“但本宫的确不知钱大人在外敛的是黑财，就当作是对方礼物相送，所以没有拒绝。”
明宪宗听着万贵妃此番辩解，他有些意外。
她何时变得这么聪明了？
万贵妃接着道，“既然钱大人给的都是搜刮来的不义之财，我也不必留着了，即刻令人点清送去国库吧。”
“对了，不仅有钱掌印给我送礼，还有一位也曾给我送过，叫钱义的掌印使，他俩应该是兄弟吧，是兄弟肯定是同伙，建议一同逮捕。”
万贵妃继续淡定微笑道，“我身在后宫，大明国幅员辽阔，我怎得知各地银库积蓄多少，难道我手中有全国各地银库的账本不成？钱掌印四处贪赃，如此得心应手，左右逢源，其手段及线路难道是我教与他不成？本宫可没有这方面的技能。”
“我身处后宫，不缺银两，锦衣玉食，纳再多的钱财也没有意义，做这种以权谋私之事，那不是没事找事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这送礼说成了贿赂，也不通，因为送礼给我的人，不仅有圣上，也有其他下官的夫人，若说我是敛财的主谋，那这些朝臣的夫人和圣上岂不都成了腐败之人？”
“若说我是主谋，那钱掌印一定会供认出我，好为自己脱罪，减轻罪名。”
“张大人，您说有人密报，密报不如实说，不如直接问钱掌印这位当事人，问他本宫是不是主谋，刮来的银子银票都放在了哪里，与我密通的信件有哪些，应该审问清楚才对，你如此道东说西穿凿附会，这不是你该有的断案举措。”
此时台下排挤万贵妃的那批人哑口无言，王皇后气得脸红，这老女人怎么变得如此精明了？
明宪宗笑了，没想万贵妃变得如此机智，一番话为自己开了脱。
明宪宗也懂，除了万安，还有她弟万喜和几个党羽与贵妃站脚，台下那批人一直想挤兑万贵妃的。
此时台下的万安，终于松了口气。
万安其实跟万贵妃不是亲戚关系，万安与她同姓，为攀附关系，假认的宗亲。
主谋本来就不是万贵妃，那些排挤她的官员，无非是想把她说成利益均沾的同谋罢了。
明宪宗，“大理寺卿！”
丘硕朋，“臣在！”
明宪宗，“钱能被关押在河间府的监狱里，将其转移至大理寺再审问。”
“找出藏银据点，没收其全部财产，归入国库。”
丘硕朋，“臣立即执行！”
李孜省没有吭声，没人知道这事其实与他有关，但是他早已做好了保险，再怎样钱能也不会把他供出来。
吏部的彭华又跳出来了，“皇上，那谋杀绮王的邵国公，还未处理呢？”
明宪宗看了他一眼，总算有人出来把贵妃的事翻篇了，算是个识相之人，“邵国公暂时关着，有谁敢出面求情，朕立刻把他发配边疆！”
晚上张鹤姿刚要盖薄被入睡，她听到有人轻敲她的门，她过去开门，是夏英子。夏英子手里拿着个不大的木盒，双手呈上。
张鹤姿，“这是什么？”
夏英子，“在下也不知，娘娘叫我给拿你的，她说人情债难还，这次您一定要收。”
张鹤姿接过，还没打开，夏英子就急匆匆走人了。
张鹤姿把门关上，一打开盒子，里面是十枚黄金，足足五百两！她自己也承认，人情债难还，所以也被夏英子这句话说服了，同时也得知，万贵妃摆脱了这次最严重的危机。
曾舜和萧圳拿着物证和手信快马去了青县，他们找到了华鼎衡的住处，华鼎衡在自家宅院的账房对账，听到下人汇报说有人过来交接差事，立刻出门迎接。
曾舜，“华公子，有礼，在下曾舜，在绮王府办事，绮王令我将物证交与你！”
华鼎衡看了看他，他听过这个名字，他舅曾经提过这个人，旁边还跟着一手下，他想，应该是他的部下，“您是，曾舜将军？”
曾舜有点意外，“您怎认识我？我刚进绮王府不久的。”
华鼎衡，“若我说到一个人，您一定认识，远启辰。”
曾舜，“远将军？我认识！”
华鼎衡，“他是我舅父，嘿嘿。”
曾舜，“那真是有缘，我与远将军关系甚好，不过就是没有见过您。”
华鼎衡，“嗐，我舅父老想要我接他位置，我压根没兴趣…”
“对了，让我看看那刺客的东西！”
曾舜把物证给了他，还有一张白纸，里面画着那刺客身上的纹的图案。
华鼎衡，“我们进去再聊，里边请！”
曾舜，“请。”
曾舜，“华公子，远将军驻守定州，身体无恙吧？”
华鼎衡，“多谢关心，舅父身板子硬朗着呢！”
华鼎衡看着桌上的几把箭，他看不出是哪个派的，纹身图案也没见过，他打算去问他舅父，他有种感觉，他舅父可能知道这纹身图案。
曾舜，“你可看出，这刺客是谁的人？”
华鼎衡，“看不出，我得去一趟定州，我舅父可能认识，或者见过！”
曾舜，“去定州，我也一同前去如何？顺便看望远将军，谈些事情。”
华鼎衡，“也好，反正我们都是为绮王办事。”
曾舜，“萧圳，您回去跟绮王禀报，说我与华公子一同去了定州，查找刺客线索。”
萧圳，“是，将军！”萧圳说着就转身出去了。
曾舜和华鼎衡快马去到了定州。
定州远将军府。
曾舜，“远将军，好久不见！”
远启辰，“曾将军，许久不见，依然青春焕发啊，呵呵！”
曾舜有些惭愧，“哎，我已不是将军了，愧疚，愧疚。”
远启辰一眼就看出，曾舜是遭他人构陷被停的职。
远启辰把曾舜和华鼎衡引到了屋里，坐了下来。
远启辰，“我很早就得知曾将军您被革职一事了，老夫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被诬陷了！”
曾舜看着远启辰，似乎遇到了知己一般。
华鼎衡表情显严肃，他刚得知曾舜的遭遇。
曾舜，“我有些怀疑，是李侍郎…”
远启辰，“李孜省。”
远启辰似乎早就知道是李孜省。
曾舜，“！？”
远启辰，“你可曾与他发生过什么事情，或有过什么接触？”
曾舜回忆了一下，“当初回沧州老家省亲，我拒绝了他的千金派人送来的茶帖。”
远启辰，“呵呵！你的事跟他有关，八九不离十的了！”
曾舜，“？”
远将军为何如此肯定，曾舜想不明白。
远启辰，“我也是朝中老客了，那李孜省，可以用一词来形容，‘心存毒怨’。”
“他还是个非常敏感之人，你得罪了他，他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已开始暗里磨刀了。”
“你可能不知，当年朝中兵部司务许至明被他暗算，许至明被贬到了开州府做都事，兵部司务换上了李孜省举荐的高子寻，高子寻已是他的傀儡。”
“高子寻在你军队的名册上改写文字，哼哼，轻而易举！”
曾舜此时终于确定，是李孜省把他拖下了台。
远启辰，“你年轻，朝中待的次数不多，不够警惕，老夫能理解。”
“朝中最圆滑的就属吏部的彭华了，论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就属他最到位！”
华鼎衡听得入神。
远启辰转脸问华鼎衡，“对了，外甥，您找我，何事？”
华鼎衡才想起自己的事来，“舅父，绮王托我查一刺客，我就想过来请教您，是否见过这种弓箭？”说着把物证都拿了出来。
远启辰仔细看了看，“没印象，这种弓箭材料极好，箭头锋利，能射穿人体，一箭毙命，普通的工匠造不出此等箭，定做此物的人肯定是显达大户！”
远启辰看了看白纸上的图案，他似乎知道了刺客主人是谁，他想起了很久之前那次夜里被偷袭的事件，“很可能是万喜的人，你得去核实才行。”
“我与万喜手下的人交过手，见过这标志。”
“这些死士都是为万府卖命的，不过不到百人，你最好去核实后，再回复绮王。”
“万喜是锦衣卫统领，你得小心！”
远启辰越想越确定，这刺客的主人是万喜，万喜想杀绮王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与万贵妃本来就是支持朱祐杬做太子的，突然冒出个纪无佲，肯定想灭掉。
华鼎衡，“是，外甥明白！”
曾舜一个人快马回到了绮王府，已是夜幕降临。
曾舜，“禀报王爷，我与华公子一同前去定州，见了远将军，远将军道出了这刺客的主人，他认为极可能是锦衣卫统领万喜，现华公子正去京城的万府那边暗查，核实情况。”
纪无佲，“好，辛苦了！”
“明日，本王召集府内所有侍卫，你就负责带领他们，都是一批忠实的人，你平日就负责主持他们操练。”
曾舜，“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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