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保护”
铃铛从来都是冷静,稳重的样子,所以她这一哭,把顾剑和裴照都吓了一跳。
李承鄞入狱都没见她红一下眼眶,难道宫里发生了比李承鄞入狱还可怕的事情?
顾剑和裴照交换了一下眼神。顾剑坐下来稳住铃铛,裴照则立刻起身,去找李承鄞。
能把铃铛都急得要哭的事情,不是他们能够做主的。
米罗也懵了一小会儿。她还记得当年裴照的话,铃铛是个病秧子,连碰一下都碰不得的病秧子。放着她这样哭,只怕身体又受不了。因此米罗拉起铃铛的手,放软了声音哄她:“哎哟,别哭了,哭的我怪心疼的,你稍微等一下,我这就去买肉,给你包包子。”
顾剑则压低了声音问:“需要我告诉义父吗?”
铃铛哭着摇头,哽咽着说道:“我不想见他。”
“不想见谁啊?”门外传来清朗的少年声音,李承鄞掀开门帘,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铃铛看了他一眼,恶狠狠地,哭着说:“我不想见你!”
可是不知道怎么着,本来已经有些缓和的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她抱着膝盖,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哭的更凶了?
顾剑还没开口,李承鄞的眼睛先扫了过去,亲昵地叫了声“阿剑”,顾剑立刻看懂了他的意思,也应了声“五郎”。
李承鄞坐到铃铛旁边,问她:“怎么了?谁把你惹成这样了?”
铃铛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李承鄞!
听到他的声音,她立刻抱着腿,往旁边挪了挪。
时间还早,店里没有什么客人。米罗听到声音,从后厨走了出来,见到一位陌生的少年郎,正关切地看着小梅姑娘。李承鄞则先自报了身份,笑道:“我是上京的李五郎,也是这丫头的夫君。内子打扰了贵舍清净,还望老板娘不要太挂怀。”
说着,他取出一片金叶子,就要递给米罗。
米罗推了回去,坚决不接:“裴将军和顾剑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更何况我和小梅一见如故,公子这就太见外了。”
她说着,招呼顾剑和裴照:“醉猫,柴不够了,你帮我劈些来;裴将军,我这在后面忙得脱不开身,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照看一下生意?”
顾剑和裴照心里知道她是要支开他们,给小两口留出说话的空间,因此都爽快地答应了。李承鄞感激地行礼,撩起袍裾坐在铃铛身边,问道:“有什么惹你不高兴的,跟我说一说,好不好?”
“我不想跟你说话……”铃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都是一抖一抖的。
李承鄞叹了口气,说道:“那我先走开,让你静一静?”
“不准走!”铃铛立刻接了话。
李承鄞有点懵,这既不准他离开,又不想看到他,铃铛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那你怎么样才能不哭了?”李承鄞叹着气,“小点声哭,好不好?心脏还受得住吗?”
他有些烦躁,这种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但是却让他无能为力的感觉,他非常讨厌。因此,李承鄞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样才能不哭了?”
“我就是要哭,你管我!”铃铛一哽一哽地瞪他,“我就要你在这里,我要你看着我哭!”
啊?
这话差点让李承鄞笑出来。
是在闹脾气吗?这分明是在找他撒娇。
这是在埋怨他这段时间太冷落她了呀!
笑意从李承鄞眼角荡漾出来,他故意坐近了点,把头探过去,故意“哦”了一声:“那我不走,我就坐在这里,等你哭够了,在跟你说话,好不好?”
他眼珠子转了转,说:“要不,我亲你一下,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铃铛立刻踹了他一脚:“不给你亲!”
这一脚的威力嘛……
只能说,不如猫打得痛。
猫给他一下子,都会留下一道血痕。铃铛这一下子,要不是他聚精会神,真的感觉不太到。
下次一定穿薄些,这样受力比较明显。
李承鄞窃笑了一下,又凑了过去:“那你亲我一口,回家以后想吃什么,我都让人给你做,怎么样?”
见他还有心情笑,铃铛更是勃然大怒:“我不跟你回家!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她放声大哭起来:“你的家太大了,晚上好冷,里面只有中原菜,没有西域的菜,规矩又那么多,你还有赵瑟瑟……我不跟你回去,那不是我家……”
“我没有家了……我不高兴的时候没有地方可去了……你家里都是你家的人,我连一块自己的地方都没有,我连个自己的小院子都没有……我连个能自己做主人,不看别人脸色的地方都没有……”
李承鄞若有所思。
他伸手,把铃铛揽入怀里:“还剩一年,再熬过这一年就好。”
因为李承邺下毒,铃铛身体受了重创,因此婚期推迟一年,推到今年十月了。若是到时候铃铛的身体还不允许,那就再度推迟,推到明年三月。
不过,看她现在不错声地嗷嗷哭了一下午,都没出现窒息和吐血,李承鄞觉得,他们似乎能在十月份顺利完婚。
此时此刻,李承鄞确实十分感谢裴照。
作为骠骑大将军的独生子,裴照在万佛寺投毒案之后,向父亲写了封信。从此铃铛服用的人参就变成了上百年的野生老山参。北边的雪莲、南边的三七、西边的灵芝,东边的人参,外加中原地区的怀山药,这半年来李承鄞下足了血本,表面是为了向西洲展示停战的诚意,实际上——
西洲不会在意这个假公主,他们之所以还没有开战,是因为国库空虚,开战的话,灭国的可能性更大;前些时间的战祸,也大抵是为了摄取一些利益。铃铛是假公主,在豊朝会不会受气、受委屈,他们才不会在意。
但是找个借口要好药材给铃铛调理身体,李承鄞却不能不在意。
心思流转间,李承鄞却丝毫未变脸色,只是将铃铛搂在怀里,犹豫了几犹豫,亲了亲她的头发:“我向你保证,成亲之后,所有的危险、所有复杂的事情,我来做就好了。”
铃铛立刻收了哭声,双眼通红着,眼神锐利地看向李承鄞。
这种所谓的保护,让她生厌。
“李承鄞你知道吗,我讨厌你这样。”铃铛从李承鄞怀里爬起来,抬头望着李承鄞,“你当真以为什么都不知道是对我好?寺里那件事,你但凡告诉我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有些后果根本就不会发生,我根本就不会多吐半年的血!”
李承鄞也有些愠怒起来。他一直用尽了全力保护她,怎么到头来还是要被指责!
可是他不是很敢发作出来,铃铛对他的态度太过于游移不定,他怕自己一生气,人就再也不会亲近他了。
他的情绪也逐渐低落下来,闷闷地说:“那你想怎么样?”
“别把我当宠物看。”铃铛诚恳地说,“我有能力,我又不是没能力,只能凭借一张脸做宠物。我是个有脑子的人,你不能因为我年纪小、身体弱又是女人,就不把我当人看。”
李承鄞眼睛一眯一睁,眼中的敷衍已经消失了。他温柔地伸出手,想把铃铛揽进怀里:“我以后会注意的。”
会吗?
铃铛失望地垂下眼睛。
李承鄞这表情,分明就是没往心里去。
他太偏执,谁和他在一起,日子都会过得很苦,除非是那种驯顺到了极点的人物,以他为天,他说的话句句都听,甘心做一个掌控不了自己命运的宠物,甘心做李承鄞的提线木偶……
铃铛窝在李承鄞怀里,小声地说:“就是这样,我才想哭。”
李承鄞猛地低头:“什么?”
“我的身家性命,全部掌握在你的手里,可你……我害怕。”铃铛说着,闭上眼睛。李承鄞能感觉到她的睫毛扫过脖颈,痒痒的,热泪顺着眼角流到了他皮肤上,初始温热,随后又有点发凉。
罢了,罢了。还是做好两手准备吧。
若是他们能和和睦睦过下去,也便罢了;若是不能……
她该准备退路了。
目前的李承鄞,还不是能托付终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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