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追杀
节奏明快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众人的交谈,观月歉意地吐了吐舌头,赶忙捂着手机向门外走去。大天狗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眉头微蹙地盯着巫女的背影。
不知为何,郑吒心中一阵心神不宁,一时竟觉得那铃声分外扰人。
“什么?!你等等!”观月徒然提高的嗓门吓了众人一跳,她顾不得什么礼数,竟直接撞门进来,对着手机大喊,“我开了公放,你重新说!”
“那群客人绑走了樱井大人……”电话中的男人才说了一句话,所有人都震惊了。
大天狗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周围瞬间变得一片黑暗,但手机中的声音也因此中断了。
“大人!”观月捧着手机,惶急地喊了一声。大妖怪立刻意识到此举不妥,众人瞬间又回到现实中。
观月连忙回拨回去,大天狗则死死盯着郑吒等人,仿佛他们只要敢动一下,他就会立刻将他们撕成碎片。
被恶兽盯上的那种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感,充斥了四名轮回者的五脏六腑。别说动弹了,此刻他们甚至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我让客人和你们说!”
“郑吒!郑吒,你们在吗?!”手机中竟传出了齐腾一的声音,让郑吒又是一惊。
此刻他已经顾不上大天狗的态度了,首要的任务是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在,你说!”郑吒甚至顾不上自己的语气,急迫地问道,颤抖的声音,甚至都走了形。
“陆坤说,他遇到一个巫女,只要他抓住权宫司,一个叫大天狗的大妖怪就会庇护他们!”郑吒听着这个新人口中道出的荒唐之言,大脑一时竟反应不过来,“我反对了,应该是周佳,从背后偷袭了我,我晕倒了!”
齐腾一的声音中满是痛苦与懊悔。
“宫崎祝部,到底是怎么回事?!”观月也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知道,我们查了监控,对方有超自然的力量,但结界却没有任何反应!”之前的男人声再次出现,“至于他说的巫女,我们正在往前查监控。阿部大人正在联系小岛本部长请求警方支援,藤田和山下已经带人去追了……”
姓宫崎的男人顿了一下,声音有些低下来,也多了一分别的意味:“观月神子,星野大人正往你那边赶,请你尽力维持!”
观月毕竟只是大学毕业没两年的新人,又被着突发事件搞懵了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
但一旁的大天狗却说话了:“星野来了?他还真是分得清主次啊。”
这一句话说得轻柔无比,但包括电话那边在内,所有的人,都清晰地接收到了其中那令人胆寒的意味!
“大人……”观月终于切实想通了事态的严重性,全身打颤,不知是着急还是恐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哀求地出了一声,却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
“天狗!”大天狗大喝了一声,整间木屋和其中的一切家具用品,都在一瞬间消失无踪。紧接着,伴随着密密麻麻的野兽嘶吼声,数之不尽的长着高挺红鼻子和大翅膀的妖怪,身影由虚化实,出现在视线所及的每一块土地上、每一根枝丫上,以及每一寸天空中。
数以千计的天狗们,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就连天上盘旋的天狗,也停下身形,扇动着翅膀原地滞空。
“等一等!等一等!”一道旋风呼啸而至,在距离大天狗几米的地方瞬间消散,一个中年男子直接从里面甩了出来,狼狈地摔了个狗啃泥的姿势。
但他此刻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在观月神子激动的喊声中,还趴在地上就高喊道:“大天狗,等一等!我们能解决,我们能救回樱井前辈!”
“天狗。”大天狗只是瞟了他一眼,恍若未闻地继续下令。
“嗨!”上千只天狗同时大喝出声。
“目标,营救樱井伊织,不惜一……”
“大天狗,你听我说!”星野神主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声音竟然直接盖过了大妖怪的嗓门,“樱井前辈不会想看到这一幕的!”
“只是三个普通人类,我们很快就能救回她!”他急促地说道,不给大天狗下命令的机会,“我们的人已经倾巢出动了,警察本部也会全力协助封锁一切交通要道!他们跑不远的!樱井前辈很快就能回来了,能回来用晚膳的!”
大天狗没有再下令,看着剧烈喘息的星野秀树,轻声问道:“他们是怎么穿过结界的?”
星野神主闻言,身子狠狠抖了一下。他最不想提这个话题,但他也知道,这是唯一一个不得不提的话题。
“是谁在帮他们?”没等他开口,大天狗又进一步明确了自己的问题。
“具体身份……我们还在查……”神主艰难地说了句废话。
“是人,还是妖?”大天狗的声音依然很轻,但星野神主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的内容一般,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很好,”对方的态度,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大天狗的声音中,酝酿着一场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危险,“非常好……”
“我去追他们!”突然出声的郑吒,立刻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这是我们引来的祸事,我会亲自处置掉那三个人渣,把樱井女士毫发无损地带回来,”郑吒坚定地说,“我和詹岚一起,只要八百公里内,那几个人就逃不脱她的监视!剩下两名同伴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星野神主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留下两名同伴以作人质!
他又看向那个白人壮汉和小姑娘,两人一脸无所谓地站在一旁,仿佛根本没听懂同伴的潜台词。可是,他们真的听不懂吗……
“我……我也去!”许久没敢出声的观月,也鼓起勇气请战。
“你速度多快?能追上摩托车吗?”郑吒有些犹豫,“太慢的话,你跟不上我。”
此言一出,观月就无话可说了。摩托车?她是巫女,她不是妖怪……
“鸦天狗会盯着你的,你知道失败的下场是什么。”大天狗说着,身下凭空出现了一把椅子,他直接坐了下去,表明了自己此刻的态度。
见此,神主也终于重重松了口气,再次不顾风度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郑吒看向詹岚,对方正闭着眼睛,短短几十秒,就激动地说道:“找到了!一辆白色轿车上面!车牌号……樱井女士还没醒来,呼吸很平稳,没发现外伤的迹象。”
她愣了一下:“副驾驶,坐着一位巫女……”
听到樱井平安,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听到有一位巫女的时候,星野神主脸上再次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不用看了,是妖怪伪装的。”
观月闻言,震惊地看向对方,仿佛对方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郑吒直接背起詹岚,对令两名同伴点了点头。霸王和赵樱空都如往常一般,一个大大咧咧、一个面无表情,随意点了一下头,就算回应过了。
解开二阶基因锁,郑吒的双腿传来了一连串渗人的噼里啪啦声,随后出现了一系列常人难以理解的变化。这变化,就连大天狗都有些动容,似乎没想到,一个人类竟然能掌握这种诡异的力量。
一声巨响下,背着詹岚的郑吒,宛如一枚炮弹一般,爆射而出,只留下了一地的狼藉和尘土。
“我也得回去了……”神主露出一丝苦笑,小心翼翼地看着大天狗,“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大社已经空了,总得有人……”
“不,你哪也不许去,”大天狗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反正伊织若是不好,你的大社也不会存在了。”
……
楚轩没说,徐彬自然想象不到,自己的每一个举动,能给十年后的同伴制造多少麻烦,又能为他们带去多少机遇。
但此刻他倒是先给自己制造了一个不大的麻烦。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掏出的钱面额过大,慎重的出租司机细细观察之下,竟发现这钱是2009年的,登时大怒,踩着油门就要将他们拽去警局。最后张杰不得不出手催眠了对方,才让对方放过了自己等人。但他们也实在不好意思再坐下去了,只得下车狼狈逃窜。
三人此刻简直就像抢劫成功后得知钱被做了标记的劫匪一般,手里明明握的是真钱,却不敢花。
“明天抽个空,去兑点金条吧……”徐彬很是沮丧。
“嗯,”张杰的情绪也有些低沉,“实在不行,你想办法先跟雪女借点儿。”
“……好吧。”
当然,他们遇到的麻烦事远不止于此。
十几分钟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三人,就目睹了一场诡异的“追杀”:
一个和尚打扮的男人,与一条人头蛇身的……女人蛇?一路仓皇逃窜。而追在他们背后的,竟然是一个手持菜刀的中年……男性人类?
远远地看到三人,一手拽着对方一手叉着腰大口喘着粗气四脖子汗流的和尚与蛇妖,立刻来了精神,咬着牙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他们身边。
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劳驾,帮个忙”,和尚直接双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无力地向下弓着身子,剧烈喘气。
那蛇妖也喘中夹杂着过度疲惫导致的哭腔,整个上半身都压在铭烟薇身上,艰难地说着“不行,跑不动了,让我死吧”,让不知该不该搀住她的铭烟薇,一时更不知道是该害怕还是该关怀。
察觉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稍微缓过来一些的和尚,立刻嘟囔着“救命”,整个人躲到徐彬身后,还用一只手,无力地完成爪子状,像模像样地卡在他的喉咙上。
另一边的蛇妖,也立刻有样学样地“挟持”了铭烟薇。
别说被挟持的两人,就连后面的张杰,都被这毫无敬业精神可言的临时绑架惊到了。
“你别……过来,”和尚还没缓过劲儿来,哑着嗓子夹着哭腔,有些声嘶力竭地低声“吼”道,“我们……有人……质!”
徐彬甚至觉得那个追来的中年男人,大概率是听不到他的“吼叫”,干脆帮忙帮到底,高声提醒:“他们说,他们有人质——就是我们,让你别过来!”
菜刀男渐渐减速,最终在距离他们十余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谢……”和尚还在剧烈喘息,“谢谢……”
徐彬想了想,取出两瓶矿泉水,分别递给和尚和蛇妖,二人见到后,立刻接过来,手忙脚乱地拧开瓶盖,吨吨吨地仰头就灌。
那菜刀男见状,又想趁机冲上来,徐彬连忙摆手。没想到,他竟听话地停住了步子,让徐彬一时也有些搞不清这人是什么状况。
各自连灌了两瓶水后,徐彬干脆给他们一人一粒固态淡水。也不管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有毒,他们接过来就一口服下。随后,他们才满脸惊异地打量起眼前这三个人类。
“你俩是怎么回事?”看和尚和蛇妖缓过来一些了,徐彬就问,“好歹也有只妖怪吧,怎么被一个人类追着跑?”
“不是一只,是两只……小僧,也是妖,”和尚还有些喘,但比之前好了不少,但说起这个话题,情绪立刻就上来了,哭腔很是浓重地指着那个一言不发的菜刀男说道,“你管他,叫人类?哪有,这样的,人类?那是,杀戮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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