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以卵击石愚蠢至极
许云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神情带着悲戚的周管家，又瞧了瞧一直担忧望着她的穆尘霄，片刻之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缓缓的开了口。
“哥哥，三位爷爷的确没有和我说他们过往的事情，可是我却通过别的途径知晓了一些。”
“是谁和你说了什么？”
难道是沈家人？还是有人查到当年的事情了？
“我在整理大爷爷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本册子，那本册子上记录了很多人的名字，还有他们所做过的一些事情。”
穆天筹瞳孔猛的一颤：“许老爷子的确有暗暗记事的习惯……”
“哥哥，那本册子上记录的人名牵扯到了很多朝中的旧臣，我想知道，三位爷爷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穆天筹低下头去，放在桌案上的手不住的发着颤，好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出口的话语却让许云暖失望不已。
“云暖，三位老爷子没有告诉你的打算，我也不会坏了他们的一番苦心，我只能说，不管是三位老爷子，还是我，隐瞒下这件事情，都是为了你好。”
许云暖心中满是不甘：“哥哥，你就告诉我吧，我可以向你保证，哪怕我知道了这些事情，我也绝对不会冲动行事。”
“不！”穆天筹语气格外的坚定，“云暖，今日的安宁，是三位老爷子苦心筹谋下来的，我不能就这样浪费了他们的心血，而且，告诉了你又能如何？你也知道，事情牵扯到许多朝中旧臣，有些家族如今已经发展成了参天大树，难不成凭借你，或者是凭借如今大厦将倾的穆家，能够撼得动他们吗？”
“不试一试，哥哥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以卵击石，看着是勇气可嘉，可同时也愚蠢至极！云暖，你好好的生活，就是对三位老爷子最好的回报！其他的，除非你真有了那个能力，否则我不会告诉你一个字的！”
许云暖眼眶泛红，眼泪不住的打着转，好一会儿，她才死死的咬了咬牙：“我明白了。”
穆天筹看见她这般模样，眼底闪过浓重的心疼和不忍：“云暖……”
“哥哥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用心，也体会你的难处，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许云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失态，直接转身大步的出了大厅。
穆天筹沉沉的叹了口气，神色颓然的厉害。
一旁的周管家忙端了温水放在他的手边：“老太爷，眼下一切平平稳稳的，您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呢。”
“我猜不透云暖究竟知道了多少事，只能略微的试探一番。你还没看出来吗？云暖的这些种种布置，都有她自己的打算。我担心，我担心她会……”
“老太爷，姑奶奶受三位老爷子的教导，性子通透豁达，绝对不会钻了牛角尖的。”
“总之，让人多注意一些吧，尤其是沈家那边……”
“奴才知道了。”
等周管家也退了下去，穆天筹这才抬头望向一直沉默的穆尘霄：“你可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爷爷，姑奶奶和沈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那姑奶奶的父母到底是谁？”
“她无父无母，只有三位老爷子和我们是她的亲人！”穆天筹回答的极为坚定。
“我明白了。”穆尘霄直觉得心中的涟漪化成了滚滚波浪，让他的心跟着起伏不定。
爷爷没有明说，可恰恰是这样的否认，让他更加明确了自己的猜测。
“尘霄，好好的保护你姑奶奶。”
“爷爷放心，只要我还在，就会一直竭尽全力的保护她。”
“……好。”穆天筹抬手抹了一把脸，将心中的酸涩之意尽数掩去，“刚才你姑奶奶离开的时候，我看她的脸色极差，现在这会儿她应该也不想看到我，你去帮着瞧瞧，若是有什么事的话……及时让人告诉我一声。”
“好。”
穆尘霄独自等了好一会儿，才转动着轮椅向着凝秋院而去。
到了院落之中，寒烟略有些疑惑的迎了上前：“见过公子，你是来找姑奶奶的吗？她还没有回来呢？”
还没有回来？
穆尘霄眉心动了动：“我知道了。”
他略微思量了片刻，向着演武场那边搭建好的暖棚而去。
原本演武场这边的暖棚之中种的是菜蔬，临近过年的时候，挑选两处临时改成了花房，如今仍旧有大批的花卉被养在其中。
花房中，许云暖拿着一柄小巧的铲子蹲在地上，仔细的为一株牡丹培着土。
培好了土之后，又拎过大大的水壶，在牡丹花的根部浇了些许的水。
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眼前的一幕竟是真的，花房之中，各色花卉枝叶繁茂竞相绽放，一片姹紫嫣红、花团锦簇。
这些花卉像是争先恐后一般，将自己最美的姿态展现了出来。
许云暖培植好了牡丹，又拎着水壶来到了两株花树前面。
这两株花树有一人多高，枝条绵软，从树冠上向下垂落，叶片却长得格外繁茂，颜色翠绿欲滴。
一个个花苞穿插在叶片之间，哪里有叶子，哪里便有花苞，宛若花叶相间的一条条锦带。
许云暖放下水壶，抬眸仔细的打量着这两株花树，半晌之后，抬手轻轻的抚摸着待放的花苞，眼神之中闪过深沉的落寞。
穆尘霄推动着轮椅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酸涩之中夹杂着不可忽视的疼。
暖房门帘被掀动传来些许声响，惊得许云暖回过神来：“尘霄……你怎么过来了？”
“……想赏一赏花卉，所以便来这里转一转，没想到姑奶奶也在这里。”穆尘霄轻轻地收拢指尖，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
许云暖微微愣了愣，随即骤然笑出声来：“是哥哥不放心我，所以特意让你前来看看吧？”
望着她绽放的笑颜，穆尘霄心头的异样更浓，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姑奶奶都猜到了？”
“这可不算什么难猜的事情。”许云暖说完，拎起水壶，仔细的为两株花树浇了水。
她面上的落寞之色全然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恬淡、温暖的笑意。
“姑奶奶……”
“嗯？”浇好了水，许云暖放下了手中的水壶，转过头来望向穆尘霄，“怎么了？”
“你……”穆尘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言语，他想问她还难过吗？可又怕一开口便会让她脸上的笑意消失。
他想看她一直这样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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