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有些事，想都不敢想
穆尘霄脸色依旧有些难看，不过情绪倒也还算平稳：“云暖，你刚才也听到了，你说……爷爷口中的李代桃僵，指的究竟是什么？”
许云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代表的是什么，但我却知道，爷爷在拼尽全力的保护我们。所以不管听到什么，我们都可以到他的口中去求证，而不是凭空的猜测，无端生了是非。”
穆尘霄微微点头：“我明白，只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些事情。”
“想到了什么？”
“我小的时候，母亲一直对我冷冷淡淡，不管我做了什么事，不管我取得了多大的进步，只要我到了她的面前，母亲总是会把眉心皱起来，然后用一副我不明白的眼神望着我。”
听到这里，许云暖顿时心疼了：孙儿现在就长得如此俊美，小的时候定也是一个仙童般的孩子，这样一个精致可爱的孩子到自己的母亲面前，得到的却一直都是冷淡，那么他该多么可怜？
穆尘霄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再到后来，我年纪大了一些，终于能够体会到母亲对我的不喜。爷爷告诉我，母亲的性子天生冷淡，不喜欢与人交流，只让我远着一些，所以我也慢慢的变成了几日才过去请一次安。可没想到这样，母亲反倒是关心起我来了，每日查问功课、查看武艺，我当时极为开心，只是没想到，我哪一日背书少了，或者练武的时候出了些许纰漏，母亲就会狠狠的打我的手掌心……”
许云暖心中越发的难受：“是她不好，和你无关。”
“再到后来，我更大了一些，母亲觉得打手掌心已经不能让我长记性，便会用鞭子抽我的后背……那几年我拼命的努力，只希望能够换来母亲一个笑脸，可是没想到，不管我怎么做，母亲眼神之中的神色从来都没有变过，她依旧还是紧凑着眉心，冷冷淡淡的望着我……”
许云暖半蹲下来，握住了穆尘霄的手：“尘霄，别想这些了，都已经过去了。”
穆尘霄望着许云暖的眼睛，情绪晃动的眼底闪过一丝脆弱：“小的时候，面对母亲如此态度，我只觉得战战兢兢，我不明白，她应该是我最亲近的人，为什么在她看来，我连喘口气都是错的？还有父亲，我心中对他极为崇拜，可是见到他的机会却屈指可数……”
“尘霄……”许云暖心疼的像是被人用手给攥住了，“你别说了，别想了。”
“这些事情在我的心中堆成了一座山，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宁可战死疆场也不回家，甚至在临终的时候还留下过遗愿，尸骨都不许爷爷带回来，说是要长久的埋葬在边关。我到现在记得清清楚楚，那一晚，爷爷把自己关在房间之中嚎啕大哭……”
许云暖红了眼眶。
“还有母亲，父亲的死讯传回来的时候，母亲拿着鞭子来找我，让我跪在祖宗的牌位之前，她就那样一直打，一直打却一直哭，当时我以为自己真的会被那样打死，是爷爷及时发现，把我救了回来。当时我被打得动弹不得，我就想着，等我能下地了，就再去向母亲请罪，可没想到，第二日睁开眼睛的时候，母亲却吊死在了我的房门口……”
许云暖骤然睁大眼睛，嘴唇微微的发颤：一个母亲吊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房门口？究竟是由多狠心，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那样的境地，尘霄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穆尘霄眼底情绪汹涌，他紧紧握着许云暖的手，借此汲取着说下去的力量。
“云暖，以前我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终于找到了些许线索，李代桃僵，这里面肯定有我不知道的缘故……”
“尘霄，我们去问爷爷，我们自己调查，随便怎么样都好，过去的那些事情就不要想了，那不是你的错。”
“云暖，你刚才都听到了，长公主说，就是因为当年那出李代桃僵的事件，父亲才会对爷爷心生怨怼，母亲才会多年郁郁寡欢，而这件事情则是因我而起。”
“事情还没查清楚呢，你先别着急把这些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就算这件事情因你而起，你那时候小小年纪，又能做什么？这里面一定有大变故发生，可导致这些变故的因由，一定不在你的身上！尘霄，我陪着你查清楚这些事情，我陪着你解开心中的疑惑，搬开压在心头上的那座山，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再胡思乱想！”
穆尘霄垂下了眼眸，眼底深沉的痛苦缓缓流淌：“……好。”
这些往事已经过去了多年，他从不再提及，不是因为忘记，而是因为有些事情牵连的太深，连想都不敢去想，生怕想的多了，心中的那根弦就被压垮了。
如今，终于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愿意陪着他一起去解开那些疑惑，翻过那座大山。
这样好的姑奶奶，这样好的云暖，他如何舍得再把她的手放开？
这里毕竟是皇宫，人来人往的，眼睛太多了，许云暖往方才穆天筹和长公主说话的地方瞧了瞧，看见已经没有了人影，暗暗的松了口气。
“尘霄，今日，我不能出宫，等回去之后，我就向贤妃娘娘请求，我会尽快出去，然后和你一起去询问哥哥这件事。你要沉得住气，耐心等着我，可好？”
“好，我会在家里，耐心的等着你。”
“你还要答应我，回去之后不许胡思乱想。”
“好。”
穆尘霄答应的痛快，许云暖心中却仍旧放不下，总觉得筹码不够：
“你……你若是不乖乖听我话的话，下次再见到郁顷，我就把他的月钱给扣光了，让他整天的找你哭穷，到时候可有你烦的。”
郁顷对不住了，先拿你顶一会儿，回头补偿你些银子。
穆尘霄眼中紧绷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一些：“我答应姑奶奶。”
云暖的要求，他怎么舍得去拒绝呢？
许云暖这才松了口气，正想要说些话来安慰，就听到了大皇子的声音：“云暖、尘霄，找了你们两个挺长时间了，怎么跑到这么偏的地方来了？”
“在殿中太过憋闷了，所以我就带尘霄过来透透气，殿下怎么也过来了？”许云暖笑意盈盈，不想让大皇子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大皇子神色微微一怔，云暖穿上这一身罗裙，实在是太好看了，不笑的时候像是春日里的新芽，生机勃勃，笑起来就像是枝头上新绽的桃花，姿态万千。
他心头砰砰乱跳，耳根不由自主的红了：“我也觉得憋闷，想和你一起透透气。”
憋不憋闷、透不透气倒是其次，主要就是想和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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