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怂恿
沈九陌愣在原地，片刻之后，微微的垂下了眼眸：“是我无用……”
许云暖缓缓抬眸：“并非是你无用，只是父亲和于夫人太过强势罢了，为人子，你不得不顾全着孝道，再加上你的官职和前程都是父亲在谋划，如此一来，等同于整个人生都被旁人拿捏在了手中。可实际上，孝心和道义往往会出现冲突，要不然的话，又怎么会有人感慨忠孝难以两全呢？”
沈九陌眉心皱的更紧：“你的意思是……”
“哥哥，知晓了上一辈的矛盾，看到了我和沈家对立的局面，你当初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算！我答应过你，会竭尽全力的保护你，不管你是和母亲有矛盾，还是和父亲有冲突！可是……”沈九陌眼神之中闪过满满的落寞，哪怕他再如何的努力，都没能帮得上云暖，兑现自己的诺言。
“哥哥是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
“哥哥还没有明白吗？这个世上，历来是弱肉强食，没有权利、没有地位，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眼下机缘巧合之下，我得了皇上的看中，所以才有底气在府中胡闹，可哥哥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一无所有呢？”
想到了前世种种，许云暖的眼神一点点的清冷了下来。
“就好比，我被穆家接过来之后不久，就被父亲和于夫人发现了身份，那个时候……我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沈九陌张了张口，一颗心不住的向下沉，他想告诉许云暖，不会有什么事，可想到自己母亲口中歇斯底里的恨意，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许云暖轻笑一声，眼底带上了淡淡的凄苦：“哥哥无话可说了吧？你也想到了，毫无反抗之力的我，进入沈家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我从不想害人，可偏偏有人容不下我！呵，你说这个世道，是不是极为讽刺？”
“云暖……”沈九陌胸口闷痛，“你是我的妹妹，我会保护你的。”
“你拿什么保护？就凭借你的言语？”
“我……”沈九陌极为痛苦，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心中的信念还未重新建立，却又被狠狠地击垮，以至于现在整颗心都是支离破碎。
许云暖靠近沈九陌，眼神之中带着真切：“哥哥，你去参军吧。”
沈九陌骤然抬起头来：“你想让我参军？”
“我方才瞧见你用剑，哥哥的武艺也是不错的，既如此的话，为何不尝试着走另外一条路呢？在军中驰骋疆场，守护家国，不比被困在这院落之中勾心斗角来的畅快？等哥哥建立了功勋，被皇上封赏，到时候，自然有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若走了，你就一个人留在沈府了。”
许云暖神色微微的动了动：“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于夫人？你放心，你去战场的这段时间，我保证于夫人能够安安稳稳的等你回来。”
那样一个恶事做尽之人，就是应该好好的活着遭受折磨。
沈九陌摇了摇头：“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
许云暖目光清澈，干净的仿佛不带丝毫的阴霾。
沈九陌心中骤然一疼：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又听自己的母亲说起了当年的旧事，云暖为什么还能有这样澄澈的目光呢？
“你想让我去吗？”
“提议是我说出口的，自然就是想让你去。”
“那我就去。”沈九陌望着许云暖，轻轻的仰起了唇角，“你想让我去，我就去，你想让我建立功勋，我就会拼尽全力。”
许云暖心中不由的一颤：“哥哥可想好了，一旦上了战场，可就没有反悔的权利。”
“战场那边的事情，我也并非全然不知，自从穆将军受伤之后从战场上退了下来，边境那边就一直不安稳，若想建立功勋的话，只需要奋勇杀敌，应该不难。”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又是府中的嫡子，父亲和于夫人听说之后，必定会竭力反对的。”
“那我就悄悄的离开。”
见到沈九陌打定了主意，许云暖面上的神色柔和起来：“好呀，哥哥想好了，那就尽快动身吧，最近不是又在征兵吗？”
“我知道了。”
“那我就不打扰哥哥练剑了……”许云暖说着便向外走。
沈九陌忽然开口叫住她：“云暖，我有一个请求……”
“哥哥放心，我说过会让于夫人平安的等你回来，就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保证她性命无忧。”
“不是这个。”
“不是于夫人，那就是沈云初了？沈云初和于夫人当初害过我的性命，哥哥心中应该也有所猜测，如今她仍旧昏迷不醒，而且名声扫地，只要她不主动的算计我，我就不会去对付她。”
沈九陌依然摇摇头。
许云暖面上带了些疑惑：“你是担心父亲？这就大可不必了吧，父亲那边，他不想要动手抹杀我就是好的，我可没能力动到他的头上。”
“云暖，我走之后，要保重自己啊……”沈九陌轻轻地扬起了唇角，满含笑意的望着许云暖。
许云暖神色一愣，根本没想过他会说这样的话。
沈九陌走上前，抬手摘下了许云暖肩膀上落下的一片叶子：“我知道你性子好强，可有时候过刚易折，适当的示弱没有什么的。”
“……我知道了。”许云暖带起了笑意，一双清透的眼眸，弯弯的宛若月牙，带着融融的暖意，“多谢哥哥关心。”
沈九陌面上的笑容却是淡了下来：“在我面前，不必如此的。”
“哥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以前见到你笑起来，总感觉整片天都是暖的，可现在知道的多了，才明白，哪有什么支离破碎之后的岁月静好？在外人面前你需要笑，在我面前，不必如此的。”
许云暖面上的笑意未变：“我是真的觉得开心不行吗？”
沈九陌心中带着失落：“你若真的开心，自然是好。”
许云暖笑意更加的甜美：“哥哥答应了我的愿望，我自然是真的开心。”
“嗯。”沈九陌抬起手来，轻轻的在许云暖的额发上揉了一下，“我不是个好兄长，但我想努力的去做一个好兄长，对得起你口中的那一句哥哥。”
许云暖暗暗的向后退了半步：“既如此的话，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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