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兄妹间的暗雷
当年，董坤于他而言，亦师亦兄，不但救了他病重的母亲，还资助他读书，之后又将他留在身边，让他作助手，教他投资做生意，他只恨自己资质愚钝，坤哥的能力没有学来一半。
当年赶到时董家大宅被烧，他只拼命救出二夫人，坤哥就那样在混乱中被人杀害，甚至身体也在大火中化成灰烬。
救了夫人之后，按照夫人的要求，他对外宣称二夫人殉情，香消玉殒，一面发展自己的事业，一面大火中失踪的董琼。
董铎联合对手打压董氏集团，董乾转战海外，五年后董铎意外身亡，董良继承上城董氏集团，在他的领导下，这些年来上城董氏日渐衰微。
二夫人不想自己丈夫一心操持的董家在上城衰败以至于消亡，不再将上一代的恩怨延续至下一代，这些年一直隐居在此，派人到处寻找大火中遗失的女儿。
望舒和方文琛也把一杯酒倒在地上，算是祭奠自己的父亲，并向父亲承诺，一定要让当年伤害他们的人受到惩罚，并且照顾好母亲。
回到酒店，董哲也不在酒店，蓟风海说他去了董家老宅，他开始四处招募工人，想要重新修复董家老宅。
这也是望舒自己想做的事，所以她和方文琛一起赶往董宅。董宅的大门已经敞开，显然董哲和董良达成了某种协议，愿意华裔董氏出现在上城。
他们过来的时候，董哲正盯着眼前的一棵大树出神，看到望舒，轻叹了一声，“琼儿，你还记得这棵树吗？”
望舒摇头，年纪太小，能记得的事情太有限。
“这棵树是我们两个种下的，种下的时候和你差不多高，那时候还说要比比你们谁长得高长得快。”
董哲说着，唇角染上温暖的笑意，他拿起铁锹，在地上挖了一会儿，露出一个铁盒子。
望舒把盒子取出来，掸净上面的土，打开，是两张照片和一副幼稚的画，还有小女孩用的发夹，水晶项链等。
画上画着的是四个人，用幼稚的笔画写着“爸爸妈妈哥哥和我”，这样的字也只有三岁的小董琼能写出来。
董哲看着那张画出神，眸底是一片痛苦深沉之意，
“小时候，我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很忙，没时间照顾我，我就住在你家里，由小婶照顾我，她嫁入董家五年，照顾了我五年，你出生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我是你的亲哥哥。”
当年的事，他问过，父亲没有说，这些年他也听到些风声，说是父亲杀死了小叔，他一直不愿意相信，直到数天前，他在茶楼听到那位老先生说到时红可以证明，他让人把时红接了过来。
当年他已经十岁，当然记得时红，她是照顾小婶的下人，也照顾过自己，就在今天，时红亲口告诉他当年她亲眼看到父亲拿着枪指着小叔，他差点崩溃。
他让人给时红重新找了房子，好好安顿了她，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妹妹，还有死去的小叔、小婶。
“大哥，我们一起重修董家大宅，这里是我们小时候共同的家。”
望舒过去安慰他，当年的事她不知道大哥是否知道，即使知道，他应该也无从选择，毕竟一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对于大伯，她只想知道当年他为什么要那样做，让他在父亲的墓前忏悔，并不想要他的命。
“好。”
说完了这个字，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们单独去了李严家里，一定知道了当年父亲杀害小叔的事。
彼此心照不宣，不愿意提及，但这件事并不是不存在，这是他们之间的暗雷，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害怕不小心哪一句话就引爆了这个暗雷。
将修复董家大宅的事交代好，他们一起回了酒店。
刚到酒店，董哲的电话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是父亲的电话，他起身到另一个房间去接电话，电话里董乾说他已经订好了回国的机票，一周后准备回国。
董哲的心一沉，连忙阻止，“父亲，琼儿见过李严了，你不要再回来了。”
他的语气不算好，自从知道了小叔被父亲拿枪指着，他的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小叔小婶和琼儿，可是那边是自己的父亲，已近古稀，他也不好责备什么。
私心里他不想父亲回来，不想让自己面临选择帮助父亲还是体谅董琼的两难境地，若是他不回来，和董琼再不见面，以妹妹的善良，或许会将这件事藏在心里，他们兄妹还是兄妹。
“上一辈只剩下我了，老宅需要重修，琼儿认祖归宗我也必须回去，漂了二十多年了，有些事情我必须面对。”
董乾的语气显得沧桑又无奈。
“长途跋涉对您身体不好，不要回来了，求你！”董哲没有阻止的理由，心里很着急，即使乞求，他也不能让父亲回来。
“阿哲，我已经决定了，有什么结果我自己一人承担，你不要再劝了！”董乾非常坚决。
董哲深知父亲的固执，他阻止不了，只能寄希望于妹妹能够看在父亲年龄已大，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再计较。
挂了电话，回到房间，他艰难地开口，“琼儿，父亲他很可能一周后回国。”
望舒的十指不由自主紧紧蜷在了一起，方文琛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默默安慰支持她。
“他回来作什么？”望舒的语气不自觉带了些怒气。
董哲听出来了，她果然知道了当年的事，当年错在父亲，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求琼儿原谅吗？他没有资格。
试想当年若出事的是他的父亲，流落在外二十多年的是自己，无父无母的是自己，他也不能轻易原谅。他只能寄希望于琼儿本身的善良。
“父亲说他是董家唯一的老人，想重修董宅，还想主持你认祖归宗的仪式。”
董哲边说边认真观察着她的表情，希望能看到一点缓和。
望舒正想说她认祖归宗的事不需要他管，方文琛眼神阻止了她，呵呵一笑，“既然董老先生会回来，那再好不过。”
董哲看向方文琛，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他想知道他们现在对父亲的态度。
他想知道，却不能开口问。
方文琛的表情很平静，他什么也看不出来，也许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大哥，既然大伯要回来，他会去看我父亲的吧？”望舒问。
“应该会去，说起来我们还没有去拜祭小叔和小婶，我带你们过去。”董哲终于找了个话题，让人去备车，准备拜祭的物品。
在墓园里，望舒看到父母小小的照片镶嵌在石碑上，她知道母亲的墓里应该什么都没有，但她没有揭穿真相。
方文琛也和望舒一起拜祭了父母，并在父亲墓前许下承诺，往后余生，一定会替代他的位置，好好照顾望舒，请他放心。
董哲在旁边看着，听着，回来的路上避开方文琛问她，“你决定和他在一起了吗？”
望舒点头，“我从三岁就到了方家，他照顾了我二十年，细细想来，他一直待我很好。小时候被人欺负，是他护在我身边，给我学习的机会，现在我能成为画家和服装设计师也是他花钱请人教的，还教我投资和管理。我能有今天的一切，完全离不开他。”
“可是他开始并没有把你当成女朋友，从一开始你们之间的地位就是不平等的，我觉得若是他真的爱你，会舍不得看你受一点委屈。”
对她的决定，董哲很无奈，他是真的心疼自己妹妹，他从小长在这样富豪之家，完全不能体会望舒当年的处境。
因为是独子，董家的财富注定由他继承，他也无法体会方文琛击败前面两个兄长，成为方家继承人的艰辛。
而这些是望舒亲身经历过的事，她能体会也能原谅，特别是方文琛毫无保留地多次对她以命相救之后，她觉得前面方文琛以前所做的事并不是不可原谅，在生活的淬炼中谁都可能作过违心的事，关键在于他心之所向。
兄妹两人意见不统一，很默契地选择了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方文琛已经从停车场取了车过来，这次他们没有带司机过来，而是自己开车。
“方总，你开车。”董哲毫不客气地指挥他。
不想看到他和自己妹妹在一起腻歪的样子，若不是因为父亲的原因，他会亲自下场，棒打鸳鸯，可是因为父亲，他总觉得欠着琼儿，不想让她不开心。
大不了她吃了亏，他再出手，狠狠教训方文琛，也让她死心。
在车上，望舒告诉董哲她想先回广城，因为自己和方文琛的公司都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董哲点了点头，“我在这里监督老宅的重新，若是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他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她回上城，避开父亲，这样挺好。
望舒看向他，“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广城吗？你只带了两个保镖，我怕董良对你不利。”
她没有忘记严叔说的话，董良的父亲意外身亡，很可能是大伯派人干的，那样大哥一个人在这里，岂不是羊落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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