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第162章
“他在胡说八道，他从来不说真话。”蓝锗狰狞的表情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他又恢复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刚刚被我言语刺激到的是别人。
我倒是很佩服他这种瞬间变脸，不过又如何呢——我早就没兴趣关心他和谁睡了。也许以前有过吃味的时候，但现在，这种感情已经烟消云散了。我姑且还是个很专一的人。
我只是想气他一下而已。
蓝锗不知道是猜到了我的心思，还是他自己也觉得，为了蓝瑶在蓝姚面前流露真情大可不必，总之在下一秒，他收束了外溢的情绪，似笑非笑和说我：“来都来了，请我进去喝杯茶吧。”
我静静凝视他半晌，终于让开身，让他进门。
“事先说好。”我在他进门的那一瞬间，不咸不淡地说：“我家的监控摄像头和自动报警系统可全开着呢。”
蓝锗正脱下外套，他像回自己家一样坦然地将外套挂在衣帽架上，随即说：“你怕我会动你？”
那可不是，我对你有PTSD你知道吗。
说到底，长年累月把我药傻的人是谁啊。
我用“就是你啊！”的眼神看向蓝锗，可是他好像没有接收到我的脑电波攻击，他耸耸肩，环顾四周，说：“你倒还把这当个家在玩了。”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有我生活的痕迹，墙上挂着我的画，地毯上丢着我的游戏机和平板，客厅一角摆着一个画架，和内室装修风格不搭，可向宇不管我，随我乱扔。
蓝锗走进玄关，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抚摸过台几上几瓣绽放着的鲜嫩的百合花，这让我担心阴晴不定的他下一秒就会把无辜的花儿从花瓶里扯出来，随性丢在地上，然而他没有这么做。
我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像个主人似的在客厅了转了一圈，最终，他在主人专坐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红茶。”他说：“谢谢。”
我泡了红茶，当然是袋装的，我只是意思意思烧了个开水。
当我还住在蓝锗那里时，因为有太多的闲暇时间，我倒也乐此不疲尝试过各种红茶……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总而言之现在迎接蓝锗的只有即食茶包，蓝锗看我端上来，微微一笑，语气里却没什么欢声笑语的意思，倒显得有些淡漠地说：“你连红茶也不喝了。”
“人会变的。”我离他远远地坐下，话锋一转，直接进入正题说：“你今天来，想得到什么？”
蓝锗眯眼看我，他的眼神里一点温度都没有，过去那种偶尔一闪而过的温情恐怕都是伪装，真正的蓝锗其实是现在这样，冷酷，无情，高傲，像孤独而警觉的野兽，正在观察我。
我厌烦他这种把我当成敌人的态度，明明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他。
我把头别过去，避开他的视线，表达自己对他这样肆无忌惮观察我的行为的反感。
“你长胖了。”蓝锗文不对题地说：“看来过得不错？”
“不好。”我说：“而且不关你事。”
我对他这种迟迟不进入正题，漫无目的闲扯的态度既感到困惑又觉得不耐烦，我不知道他今天来这里是干嘛的。
蓝瑶来找我总有明确的目标。第一次——他其实是去找陈玉的，救我大概是顺便；第二次则是为了杀人灭口，王文宇大概藏着什么秘密，乃至于劳驾他亲手收拾烂摊子。
像蓝瑶那种不带感情单刀直入的态度，我反倒觉得清爽，但是蓝锗的感情却更隐晦难猜，就比如他和我在这兜了半天圈子，我没有办法猜出他今天来这的目的。
我问他，他又不说。
那怎么办，难不成我打电话报警？
这又自然是不可能的。
蓝家这笔烂账，报警都管不了，何况蓝锗还是外国人。
我打开电视，一瞬间，欢声笑语从电视机里溢出，充盈整个房间，房子里一下热闹起来，有那么短暂地一刻，这样的热闹，让我回想起小的时候。
也有我和蓝锗难得待在休息室里看电视的时候。那时我还很天真快乐，以为全世界的人都爱我，那时他也还没露出獠牙，尚且装得像一只被驯服的小兽。
我想起过去，更觉得想在有种无可言说的悲凉，但这悲凉又被一屋子欢声笑语冲得几近飘散，我也就搞不清楚我此刻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就如同，我猜不透蓝锗的心。
我随手换到新闻台，新闻里正好在重播M.G斯通收购陈氏的消息。我看看屏幕，又转头看身旁这个M.G斯通背后BOSS，终于没忍住，问道：“陈玉呢。”
“你关心他？”蓝锗懒洋洋地瞥我一眼，似乎觉得我的话很可笑。
“他还活着吗。”我问。
“……”蓝锗沉默。
我的心咯噔一下。同时，不可避免地为那个风一样的男人感到悲伤起来。
“你怎么了？”蓝锗见我忽然这样，简直是不可理解：“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吗？我真希望在我的葬礼上也有幸看到你为我哭泣。”
蓝锗忽然谈到死。
我诧异地看向他。
“觉得不可思议吗？与死神擦肩而过是我的日常。”他说：“我在鬼门关前进进出出过很多次了——而你，完全不知道。”
他说到这，带了一点自嘲的样子，弄得我不知所措。
不知道是因为听到他说自己经常命悬一线，还是因为他说我对他“一无所知”，我的心突然为他也颤了颤。
“比起关心陈玉，你更不关心我——”
他眯起眼，了然地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的眼神里竟然看到了一点点，不该属于他的，别的情感。
我怀疑我看错了
但他很快站起来，面向窗外，阳光洒在他高大的身躯上，他像是在拥抱阳光，可是阴影遮住了他英俊的脸，我没办法再看到他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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