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第185章
“蓝姚，现在只有你能救你唯一的双生子哥哥！”再一次，王文礼沉声阿催促道。
而我只是冲他微微一鞠躬，随即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很警觉，生怕摩萨德忽然冲出来把我绑架走。幸好，大街上一片祥和，我国特色片警儿大概让那群鬼佬无从下手。
最后，无论怎么害怕，我总算平安地回到了家。
我抬头看看日历，心想，还有两天时间。
我该怎么做呢。
轻信王文礼的话，冲到大街上去？这样一来，我有可能被摩萨德抓走，蓝瑶有可能回来，王文礼终于如愿以偿了。
但是我呢？
我的命运会怎么样？
——这个老狐狸可没说过要保我周全。
固然，我想摧毁那个组织，但越是听王文礼谈到那个组织的辛秘传闻，我越是意识到，凭借我一个人绝对无法撼动那个神秘组织。他们的根基之深超出想象，或许这个组织和各国政要都有着着相当复杂的利益关系。无论是针对私人的个性化“定制伴侣”，还是长年累月进行非法实验取得的“珍贵”人体医学研究数据，不管哪一个，对各国政要和大企业来说，大概都是不小的诱惑。
我没办法螳臂当车。
这正是令人恼火的地方。
尽管我窥见了这个组织的一丝端倪，但我不知道这冰山一角之下，这个机构的真实体量究竟有多么庞大。它是我能够撼动的存在吗？
还是，我在做一个蚍蜉撼大树的蠢梦呢？
……
另一个问题是蓝瑶。
我相信他对摩萨德的了解只会比我更多。一个我没有在王文礼面前提出来的疑问是，蓝瑶难道不知道摩萨德的危险性吗？
他有没有可能是确信自己并不会被摩萨德控制，才大摇大摆地离开国内？
——毕竟论起控制欲，我看这个王文礼倒也不遑多让。摩萨德好歹还放任（即使这可能是被迫的）蓝瑶和蓝姚自由自在地在外蹦跶了这么些年，且一直没有能够成功地“回收”我们，但看王文礼的口气，蓝瑶这一次的出走堪称是史无前例。这惊世骇俗的“背叛”，恐怕是蓝瑶第一次完全脱离他的控制，所以王文礼才如此失态、如此急切地想把他找回来。
反过来一想，耗费了这么多年，蓝瑶才第一次成功从王文礼手中逃走，可想而知这个人对蓝瑶的控制已经到了何种变态的地步。
蓝家这对双生子的命，真是不太好。
经过这么一考虑，我得出了目前最客观而正确的结论：不要上王文礼的当。
蓝瑶胆敢出国，一定是两害相较取其轻。王文礼如今在国内权势正盛……蓝瑶被他抓到，一定会脱层皮——我不止一次从王文礼的眼睛中看到危险的光，当这个男人谈论蓝瑶的时候。
……也许让蓝瑶留在国外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但是、但是……等等等等……
我忽然嘶了一下，脑子里像柯南每次想到什么关键问题时自动播放BGM似的，突然咯噔一声。
我瞪大了眼睛。
——但是还有蓝锗那头臭猪！
如果蓝瑶是一个人在国外逍遥自在，那也罢了。相信凭借他的能力和头脑，应该不至于这么快落到摩萨德手里。
可是他偏偏又惹毛了蓝锗。
——真是个人才！毫不讲兄弟情义地、直接把人家的快乐老家给一锅端了……
而正因为如此，此时如果蓝锗知道了蓝瑶和蓝姚的秘密……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与摩萨德联手！要知道，他此刻大概乐得把蓝瑶剁碎了塞进下水马桶，在这种情绪影响下，摩萨德或者王文礼一路面，蓝锗恐怕立刻就打开庆祝友谊的红酒要与他们共同举杯了。
对蓝锗来说，是蓝瑶操纵陈家，毁了他这么多年在外的苦心经营，甚至妄图夺去他的底盘。从小在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黑帮文化中长大的蓝锗显然没有什么太正确的三观，他只知道谁惹毛他，他就要千百倍地咬杀回去。
糟糕、糟糕。
现在蓝瑶可谓是三面受敌啊！
一边是觊觎他的王文礼，一边是虎视眈眈的摩萨德，还有——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正等着扭断他的脖子！
想到这，连我都不得不吐槽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蓝瑶都那么冷酷地对我了，他看待我就像看到一只未开化的猴子，眼神里毫无温度，但我还在这远程操心他，有的没的，想一大堆？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白莲圣母精转世吗。
我被自己雷得不轻，嘴巴抽搐了下，一屁股坐下。
借我个脑子吧，明明都是一个爹生出来的，为啥我就是最傻的那个？若是换个立场，蓝瑶或者蓝锗会怎么考虑这件事呢，他们一定会很快找到解决办法。
可单凭借我的小聪明，只能走到一个死胡同。
我一筹莫展，既联系不上蓝瑶或者蓝锗，又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向宇（他此刻一定正在开会或者忙其他什么工作上的事），想来想去，我觉得，只有一个人可以帮我。
事情往往蹊跷地巧合，当我为了许瑶的安宁，已经放弃追查蓝家的谜团时，王文礼忽然凭空出现，他跳了出来，给我解释了一大通蓝家双生子的来龙去脉。
本来故事到这里就应该圆满结束。
一直让我疑惑了那么多年的所谓重重迷雾，不能说百分百都捋清楚了，但大概的骨架我现在已经完全掌握。剩下的，只是看我自己还有没有兴趣去追查。
为了许瑶，我本来是绝对不会再查下去的。我很怕拔出萝卜带出泥，又查出许瑶身后的惊天秘密……那样，所有人都会被搅动得不得安宁。
所以，本来应该到此为止，倒不如说，王文礼的出现还是“意外之喜”，他让我在已经放弃追查的时候，居然掌握了莫德萨的情报。
四舍五入我赚了，王文礼血亏。
可是，还有个蓝瑶！
我是不是命中有劫专门被瑶所克？
怎么又来一个瑶？
我又不可能做到对蓝瑶的安危熟视无睹……
为了蓝瑶，要去牺牲许瑶的平静生活吗。
我该怎么选择？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这是一个怪圈。当你决心为了什么人妥协，以牺牲你自己为代价时，你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这个选择条件。你心甘情愿地奉上了你的选择，并且可以无愧于心地大声说：我原因。
事情看似解决，皆大欢喜。
可是突然之间，命运粗暴地又塞给你一个选择题。
你会牺牲一个人去救另一个人吗？
做这样的选择是十分困难的。当你站在道路的分叉口时，你开始困惑，自己是否能够轻而易举地剥夺别人的意志，仅凭你自己的喜好，去决定被剥夺意志的人的命运。
是牺牲他的安宁去救另一个人好，还是保护他现在的安宁，想别的办法好？
可是没有时间再做选择了。
蓝瑶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
犹豫了许久，我想，我在给许瑶打电话时，手还是颤的。
我知道打着通电话，就相当于把许瑶卷进来。
卷进本该远离他平静生活的迷雾里。
我的内心分裂成两边，一方面，我希望待会他义正言辞、毫不犹豫地拒绝我的请求——我不会怪他，反而会松一口气；可另一个方面，我又是那么迫切地希望他能聆听我的愿望，能帮助我、向我施以援手。
……又或者，再等一等呢。
等到向宇那边有空……等到晚上他休息时，我可以好好地和他打一通视频电话……向宇也会给我有用的建议，不是吗？
我只是需要再耐心等待几个小时，并向老天祈祷，蓝瑶不会点儿背到在这几个小时里就出了什么事……
我正在天人交战。
脑子里催促我挂断电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它们像鼓点一样密集地震动着，在我的太阳穴旁轰隆隆地击奏着。
挂断它！挂断它！挂断它！
挂断它！挂断它！挂断它！
挂断它！挂断它！挂断它！
挂断它！挂断它！挂断它！
……
我屈服了。
我一直不敢碰触手机的拇指突然动了动，马上就要按下去，按在红色的挂断按钮上——
“喂。”
对方在这个时候，居然接通了电话。
宛如雷鸣般发出响声的，原来是我的心跳。
我竟然会为了这件事，这么紧张。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电话那头，许瑶甚至不问明缘由，就直接这么说道。
我呼吸一窒，下一秒，手已经快于脑子，啪地把电话挂断掉。
不行。
他是这么好的人。
我决不能拖他下水。
我心想。
浑身脱离，我竟然像跑了个马拉松一样，良心的拉锯让人精神上十分疲惫，我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板上，脑子里空空，仿佛只是依靠惯性在思考一般地，自言自语道：‘还是……等晚点问问向宇吧。’
忽然。
电话又打过来。
我没接，不仅不接，我还把手机丢开。
丢到我够不着的，房间的斜对面。
然后，我就目睹了许瑶是怎样坚持不懈地、一遍又一遍地、给我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
……
他不肯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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