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76章
因为蓝锗的私闯医院,“保护”我的人立刻增加了一倍。
等向宇回来,身上还带着从外面染上的寒气,他让人都出去,只留我们两个独处。
他拿着碗,搅动碗里的粥。
我已经厌烦和他虚情假意举案齐眉了,大可不必,于是我说:“我自己吃。”
他顿了顿,抿紧薄唇,把东西放回小桌子上。
空气变得安静,一旦我开始专心吃东西,他立刻变得无所适从。
“我们谈谈,”他等我吃过饭,终于有些迫不及待地对我说:“好吗。”
“好啊。”我淡定地说。
向宇第一句就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说废话,”我看着他,笑:“好吗?”
向宇一下子哽住,他好半天才捂着额头,极疲惫地叹口气,说:“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
“什么表情?”我摸摸脸,感觉姑且还是和颜悦色,怎么他就看不惯了?
“你打算一直这样和我冷战下去…?”他问,
“起码是不会再对你有好脸色了哦。”我阳奉阴违地笑答。
“医生说,你要保持好心情,”向宇面对我牙尖嘴利的攻势,简直难以回击,他搬出医生当救兵,说:“你就算为了自己的身体,也不该再继续……”
他话没说完,我已经翻身埋到被子里。
我不是来听他说这些废话的,身体我当然会好好注意,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照顾我呢。我只有我自己可以依靠。
但是他要长篇大论找理由试图将他的做法正当化,那我情愿睡觉,省得听他说废话。
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自私地把不知情的另一个人当作代餐?
没有任何理由值得原谅这种行为。
我不管他有多深情多痛苦,当他把这种深情和痛苦转嫁到别人身上时,他就是渣男。
“如果,”
我趁他不备,忽然藏在被子里吱吱地说:“你愿意和我讲一下你们俩的故事。”
“我还有耐心听一听。”
我傲慢地说。
向宇大概是要发火了,我听见凳子脚被拖着在地面划出刺啦一声,他像是站起来准备走人。
看来,这件事对于他来说,犹如把刚结痂的伤口撕破。
让他痛苦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需要知道一些情报。
他会说吗?
他准备走了?
我支着耳朵,听着动静,直至像是一个世纪过去,我听见有人重重地,坐回椅子上。
向宇长叹口气,许久之后,他沉沉地说:“……我爱他。”
这一刻,我忽然浑身发抖,躲在被子里,听得泪如雨下。
心头像是被震耳欲聋的雷声震得极痛,虽然,他的那句我爱他,说得那么轻。
不过这是一件好事。
像是压抑了许久的天空,终于迎来一场大雨。我对向宇这么多年的执念,也终将随着这场雨,涤荡着,冲刷着,直至再也没有一点痕迹。
对向宇来说,这可能是揭伤疤,可对我来说,这是剔骨削毒之后的新生。
我总得走出这十几年来的爱和执念,哪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
向宇说得很简短,因为他已经意识到,我完全知道了他这个自欺欺人的计划。他曾经那么不希望我的记忆恢复,那么不希望我回想起过去,可我的记忆这是他唯一控制不了的变量,他没办法。
许久之后,向宇的声音里带着沉重的忏悔,他对我道歉。
“对不起。”
他如是说。
“你出去,”我在被子里拱了拱,命令道:“现在,我不想看见你。”
向宇沉默着站起来,他走了。
直至他离开,我终于能够把强忍着的哭声,肆意地,像花儿一样怒放的,宣泄出来。
我的那些感情,那些爱恋和眷恋,都将要被这场雨冲得干干净净,再也看不到一丝痕迹。
我运气很不好。
真的很不好。从小到大都很不好。
委屈的感情无以复加,随时可以飙升到情绪的顶点,泪腺又要开始崩溃。
我想,这场雨该在我心里下多久,我的眼泪才会流干呢?
我就这么哀伤着,难过着,悲哀地,一个人哭到睡过去。
这种日夜颠倒不像话,泪如雨下的样子,竟然也持续了几天。
直到某一日,窗外下着大雨,可是我一下子竟然再也哭不出来了。
我试着把脑海里那些悲惨回忆串联着想了一轮,可是,不痛不痒。
我的泪腺好像不起作用了。
在天上的雨还没下干净之前,蓝姚的眼泪已经彻底干涸掉了。
……
向宇这些天一直没再来过,我想他也该不好意思,哪里有脸再来看我。
他只是每天派人给我送一束花,我一时高兴,便转送给别人,通常是护士小姐们,偶尔也有病友和他们的家属;一时不乐意了,便将花丢在那,不多看一眼。
直至我的身体在初夏的时间点,被医生允许出院。
出院那天,我把最后一束花送给护士长,然后潇洒地,堂而皇之地,彻底消失在这些人眼前。
向宇大概要疯了,他没想到有人敢这样,在他的眼皮底下劫持我。
而当他看到车窗里,我对他露出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和表示再见的招手,他立即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劫持案件。
这只是蓝姚故技重施,他能在蓝锗眼皮底下逃跑过一次,就能够坦然地在他向宇眼皮底下跑第二次。
而这一次,他们再想找到我,恐怕有些难了。
无影灯,绿色的手术台,以及,躺在手术台上的我。
我早就和向宇蓝锗说过,整容是个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我要变成一个他们找不到的人。
他们谁也别想找到我。
艾米粒介绍了他的私人医生给我。
虽然是无证黑医生,但技术一等一,能把艾米粒一个钢铁肌肉男整成肌肉贵妇,自然也能把我的脸微妙地调整成,不起眼的样子。
虽然艾米粒直呼浪费,他甚至试图以死相逼,让我放弃我这个危险的想法。
“你疯了,你的脸蛋就是全世界最珍贵的财富,你怎么可以!!!!”
他当时,如此激烈地反对着。
而我正对着镜子,拿手术用的记号笔在脸上胡乱涂鸦,研究着这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
“不过是皮相,再过十几年,人都会老,你那么执着外表,老了怎么办?”我毫不在意地说。
就是这个皮相让我变成了向宇的代餐,也是这副皮囊,让蓝锗对我暧昧而执着。
如果不是这张脸,他们谁会多看我一眼吗?
如果我拿的出手的只有这张脸,那我活该过得这么不幸福。
“你……竟然对自己这么狠。”艾米粒打了个寒颤,盯着我,不可置信地说:“你要毁了这世界上第二珍贵的宝物——你的脸!!!”
“第一珍贵的是啥。”我问。
“那当然是我的男朋友!”说罢,艾米粒亲了旁边笑得憨厚的医生一口,这位无牌照黑医,当然是看在他男朋友的面子上,才愿意帮我做这台整容手术。
等麻醉的效果一退,预想中的疼痛,水肿,等等后遗m症随之而来。
我心情很好,尽管脸肿得像个猪头,我仍有心情提笔画上两笔,我的笔下,那曾经吞噬一切的狂海,现在忽然安静下来,碧绿如镜,荡漾千里。
“感觉怎么样,”艾米粒在我身上坐下,关切地问。
我转头,隔着层层纱布,咧嘴冲他笑说:“很好,很好,我心头的那场雨,终于下完了。”
“你这么做……”艾米粒不理解地问:“是为了躲开那两个人吗?”
他也知道那两个人有权有势,也许我是迫于这种力量上的不平等,才被迫隐姓埋名,甚至改变容貌。
“怎么可能?”
我爽朗地一笑,结果扯到伤口,吓得我赶紧扶住下巴。
“我正打算,再次潜伏到他们身边去呢。”
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次,换艾米粒的下场哐地砸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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