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第109章
“YAO”,凯见到我,露出放心的笑容。
我知道他一直很担心我的安全,但是他人在暗处,能为我做的事不多。
我迫不及待地和他拥抱了一下,说:“好久不见。”
随即,扭头往四下张望,说道:“他人呢——”
“在这。”凯领着我往这个废弃工厂的深处走,我们走到一间曾经的办公室前,凯拉开门,我只来得及感觉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仿佛离开了结界,一股脑冲面而来。我掩住口鼻退后一步,偏头对凯说:“下手是不是太……”
我到底不是凯或者蓝锗那样有自己一套固有价值观的人,在他们的世界里,杀或者被杀是极为常见的事,更不用说拷问之类。
“只有这样他才会说实话。”凯面上毫无愧意,见我面上露出不忍神色,他才补充道:“死不了。”
我点点头,看了这中年男人一眼,只见他已经被痛脱了形,浑身浸在汗水和血水里。我迟疑地回头看向凯,再三确认:“真的……死不了?”
不管怎么说,我不希望有人因为蓝家那档子破事而送命——是的,从我已经掌握的线索来看,这些事归根到底和蓝家脱不了关系。
但无论如何,不应该再有牺牲者了。
起码——不是因为我。
凯再次肯定地冲我点点头。
“那我们抓紧时间。”我说:“等我问完话,就把他送到医生那里去。”
“嗯。”凯闻言在我身旁蹲下,他拿出一个嗅瓶在还昏迷着的人鼻子下煽了煽,很快,那个中年男子呻吟着张开眼睛。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咳咳……说!”他痛苦地求饶。
“不着急。”他睁眼的一瞬间,我把那些多余的担心神色藏起来,只微微笑看着他,阴恻恻地吓唬道:“第一个问题,你怎么会有那副画?只要有一个字是假的,我就把你的眼睛抠出来,当着你的面踩爆。”
显然,这个已经经过一轮毒打的人很相信这些恫吓,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抱头求饶,道:“我说,我说……”
和这个饱受惊吓和折磨的家伙交流并不需要太多时间,因为他确实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而从凯的反馈来看,这些信息和他当初向凯交代的一致,可以说人在最惊恐最绝望的情况下,没有可能再在短时间内组织一套前后不矛盾的说辞。
而要验证一套说辞真实性的方法很简单,让他不停地说,再从他的说辞中找是否存在矛盾和不一致。只要不是尽管专业训练的谍报人员,任何人都难以在这种最简单的测谎方法下溜之大吉,基本上,疲劳和惊吓,以及体力上的流失,都会让他们难以编造莫须有的假话,只有事实是深深印刻在脑海之中,如同肌肉记忆那般,会被他们反射性地复述。
在我来之前,凯已经就这些问题逼问过三次,他的说法与我本人亲自询问的第四次保持一致,也就是说,基本上是可信的。
询问结束,我只是短暂地愣神了一下,随即让凯把他送到黑医那去治病。
“您还好吗?”凯担忧地看着我。
我冲他点点头,觉得自己应该还好,但是,精神上的疲乏,也许是受到血腥味道的影响,整体感觉沉重极了。
也许我不该再调查过去的事。越是调查,谜题和线索就越多。我像在剥一个永远剥不完的洋葱,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有些迷如果穷尽自己能力也无法查到,那么所谓追求真相的行为,说到底只是徒劳地折磨解密者的心智罢了。
我拿到了这个人所能提供的全部信息,现在,如果我想得没错,向宇和蓝锗几乎同时开始着手调查这个画家、并不是偶然。
一定是有人告知他们,某个画家,与蓝家当年发生的大火有极为深刻的渊源。
我可能没有告诉过你们——
蓝家曾经发生过一场遮天蔽日的大火,数之不尽的珍宝不是焚于那场火灾,就是被人趁乱从那场大火中偷走。
这个男人——我看着一滩烂泥状的家伙,他正被凯粗鲁地塞进后备箱——毫无疑问,是当年的小偷之一,而且,很有可能是当年的纵火犯。
尽管他试图含糊其辞地躲避关于这一段记忆的自述,但从他的说话中可以推理出,他当年在喝醉酒的情况下,不慎将未燃尽的烟头掉落在满是油脂的地毯上。谁都说不准那天、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为什么地毯上会有一大滩液态油脂,也许是某个仆人粗手粗脚不小心弄撒的,也许是蓝家的小少爷在玩闹间无意中碰倒了他姑姑用于制作蜡像的原材料。
总而言之,着火了。
而且火势开始不可控。
他趁乱偷了些拿得动的小物件,直到要逃离时,他看见一间半遮掩的房门,推开门,房间目之所及处,都冒着滚滚浓烟,很快火苗就将舔到这间房,他只来得及把房间中那个放置得最显眼、保管得最妥帖的画揭下来,匆匆运走。
此后,他凭着从蓝家偷来的那些小物件,从容地生活了一段时间。直至不久前,因为赌博欠债的缘故,他不得不把他认为最值钱的东西(毕竟这幅画似乎被蓝羽很妥帖地保存着)拿出来,然而在几个典当行兜兜转转,他所收获的只是失望,这幅画的作者名不见经传,这幅画本身也并没有多少艺术价值。
就在他几乎绝望之际,一个与他相熟的典当行老板忽然告诉他,有人在收这幅画,而且对方来头不小。
是陈玉和向宇。
故事说到这里,逻辑上倒是说得通,只是他的故事与向宇陈玉突然寻画,似乎是两条独立的线,是两个离散的事件,其间并无关联。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陈玉和向宇突然对这个画家的作品感兴趣。
当然,从他所犯下的罪过来看,我现在觉得凯揍他这一顿倒是不冤,纵火,盗窃,侵吞主人财产,这个人已经犯下作为仆人能够做的一切恶行,并且逃脱法律制裁如此之久。
但是,从他的自白来看,他并不是这一串因果的主谋者,他只是个推波助澜的坏蛋。
当年的火,烧得令人起疑,这一点毫无疑问。
蓝锗要在时隔数十年后重新调查这件事倒也罢,这毕竟是他的家务事。
可是,向宇为什么开始调查十年前的火灾了?如果——他认为那个画家、那些画与蓝家的火灾密切相关的话,那也很奇怪,蓝家的大火,与他有什么关系?
我陷入沉思。
“之后怎么处理这个人?”凯问我。
“让他拿点钱躲出去吧。”我心不在焉地说。至于他能不能逃出蓝锗或者向宇的手掌心,这不是我打算关心的事。
“凯,我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咬着手指,眼睛里闪烁着犹疑的光芒:“那场大火,可能与我有关。”
凯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当然这也并不怪他。
他毕竟没有参与我过去的人生。
但是,如果是向宇或者蓝锗的话,也许,他们会产生和我一样的联想。
那场和蓝姚有关的大火。
亦或者,那场和蓝瑶有关的大火。
总而言之。
那场大火之后,有一个人,他不见了。
如果向宇和蓝锗是为了追查这件事。
……如果是为了追查,凭空少掉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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