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三年前
京城外。
月色之中，马蹄的声音更加浓重了几分。
两匹快马从一边的羊肠小道之上一路往城门而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匹高脚红头马，坐在马上的人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袍。
那长袍在微风之中吹起了几分，长袍的一角在风中扬动着。
那人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鼻梁高挺，鼻头很小。
那鼻头加上那张鲜红的嘴唇，一眼看去，竟然像是一个女子一般。
跟在他身后的男人拍了拍自己胯下的白色长鬃毛马匹。
他凑上前，一只手拉住缰绳，身子微微向前倾斜了两下，凝视着那人的背影，低声道，“王上，您怎么就这么确定离嫔一定有生命危险呢？”
那人的嘴角微微向上扬动两下，露出一个淡漠的笑容，“不是只有大炎朝在各个国家和江湖帮派之中有自己的细作，我也有。”
他的声音十分空灵，说话之时，那声音似乎是从头顶灌注而下一般。
男人笑了笑，“王上，您既然对念离姑娘有这样的感情，当日为什么还要将她送回药王谷呢？带回咱们金朝不就好了？”
那人转过头，盯着男人的眼睛。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失踪多日的金朝王上——欧阳毅。
欧阳毅凝视着身后男人的眼睛，长叹一口气，将胯下的马又抽动了几分，这才转过头，轻声道，“她有自己没有完成的事情，即便是我将她留在我的身边，她还是会走的。”
“可是，您怎么就能确认这一次念离姑娘有生命危险呢？即便是细作回禀，您又怎么能确定念离姑娘就愿意让您救她呢？毕竟，上一次，她遭受了那样的事情都没有要离开大炎朝的意思。”男人接着道。
“阿颉，这一次和上次不一样。”欧阳毅接着说道。
阿颉偏着头，手中的缰绳又拉紧了几分，不解地凝视着欧阳毅，接着说道，“有什么不一样？”
“上一次，鹿子兮是一个人。不管慕容枫对她做什么，她都只能选择默默地承受。可是这一次，念离不是一个人。想必，陆丰泽这一次进京，也是做足了准备。”马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可是坐在颠簸的马背之上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欧阳毅说话的平稳程度，“药王谷在江湖之上岂是能够轻视的江湖势力？加上我，我就不相信，慕容枫还有胆子像上次那样对待念离。”
阿颉的心中升起一股无奈之情。
他轻轻摇了摇头。
欧阳毅一生没有什么牵绊，在诸国的皇帝之中算得上是一个潇洒的人。
可是，只有这一个女人，那一面之后，就成了欧阳毅一辈子的羁绊。
三年了。
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
阿颉和欧阳毅骑着两匹快马，一路从金朝赶到了大炎朝的京城之外。
王丛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甚至决定，若是自己不能救出鹿子兮，大不了与她同归于尽。
欧阳毅拦住了王丛。
那一夜，三人一直守在死牢之外。
死牢之中的尖叫声几次让王丛耐不住性子，想要冲进死牢之中。
欧阳毅等人几乎是亲眼目睹着那紫车河被送进了喜年宫之中。
血腥的气味在死牢四周散开。
这死牢之中每年处死的囚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是却没有一次有那样浓重的血腥气味。
三人目睹着萧清婉有备而来，不用想，他们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什么人指使的。
鹿子兮什么也没有，可萧清婉背靠着萧家的势力，又有慕容枫的疼爱，在这京城之中便是横行霸道，只怕是也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王丛一见到萧清婉便再也忍不住了。
他全身上下抽动着，便想要往外前冲去。
却被身边的欧阳毅紧紧地压住。
欧阳毅别过头，冷眼盯着王丛，沉声道，“你不能去。”
“我若是再不去，将军会死在牢中的。”王丛顾不得许多，挣扎着便想要站起身。
他已经从自己的衣袖之中取出了一只黑色的布条，绑在自己的脸上。
“你就算是进去，也只是多死一个人而已。”欧阳毅冰冷的声音在王丛的耳边响起，“相信我，我不会白白从金国赶来的。”
闻言，王丛慢慢地冷静下来。
他趴在一边的草丛之中，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似乎已经被什么东西冻住了一般。
那死牢之中个的人是鹿子兮！
是为了大炎王朝付出一切的鹿子兮！
她拖着自己脱臼的胳膊从战场之上救下了王丛。
她不知多少次，一个人冲过千军万马，在万军之中拿下了对方首领的头颅。
她只身一人潜进敌国边境，只为了拿到一条消息。
王丛已经不知道鹿子兮为大炎朝，为慕容枫做了多少事情。
可是如今呢？
为了那个女人，那个已经嫁给慕容年的女人，那个在后宫之中享受着万人朝拜，却从未为大炎朝做过任何事情的女人，慕容枫竟然会这样对待鹿子兮。
王丛的心已经被一层冰湖冻住了一般。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不反抗。
以她的势力，不要说死牢之中那些没有什么战斗力的狱卒，便是再来一个死牢，她保命却还是轻而易举。
可是，她没有。
她就那样任凭慕容枫将自己关在死牢之中，任凭慕容枫在她的身上做那些事情。
为什么？
王丛越想，心中的恼怒更深刻了几分。
许久之后，王丛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看到死牢的门打开。
慕容枫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长袍，带着一队人马，径直从死牢之中离开。
一边的欧阳毅凝视着慕容枫离开，这才沉声道，“可以行动了。”
话音才落，王丛便听到了死牢之中传来一阵鸟叫的声音。
那是金国的暗号。
王丛侧过头，盯着欧阳毅的侧脸，“这是我大炎的死牢，怎么会有你们金国的人？”
欧阳毅盯着前方，看也不看王丛，只是轻声冷哼两声，嘴角微微扬动两下，沉声道，“如果不是我安插在死牢之中的人，你以为鹿子兮还会有活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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