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伤疤

萧清婉眼瞧着念离胸口之上的伤疤。

        本该是一片细腻柔嫩的皮肤之处，如今皱皱巴巴，那折起的皮肤呈现出一拢一拢的褐色。

        看得出来，那伤疤的边缘之处曾经也被人仔细地处理过，想必这中间伤口过深，便是医术再精炼之人，也无济于事。

        萧清婉瞧着这骇人的伤口，心下也是一沉。

        她知道，能造成入肉三分的烫伤只有一种办法，便是用滚烫的火炭在皮肤之上滚来滚去。

        那皮肤在火炭之下，会发出嘶拉嘶拉的烤肉声。

        被施加这种刑法之人，彼时会痛不欲生。有那身体素质不够强悍的，甚至会就此丢了性命。

        而萧清婉之所以会这样清楚，是因为当年，她赶到死牢之时，目睹过慕容枫在鹿子兮的身上施加这样的刑法。

        萧清婉有几分诧异地抬起头，眼角微微抖动，望着念离的眼睛。

        她下意识向后倒退两步，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念离低下头，心思飞速转动。

        她背后的衣衫已经全部湿透了，下意识偏着头，躲开巧慧手中的铁钳子。

        “娘娘，民女是药王谷谷主的关门弟子，念离。”念离低着头，眼角抽搐了两下，沉声道。

        “你胡说！”却不想，这萧清婉却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

        她向后退了两步，抬起右手，指着念离的鼻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不是念离！你到底是谁？”

        念离抬起头，双眼之中满是红血丝。

        她脸上的肌肉不住地颤抖着，连带着脸上的面纱都一上一下不住地抖动。

        念离望着萧清婉之时，喉咙发紧，后背紧绷，沉声道，“回禀皇后娘娘，民女念离。”

        萧清婉一只手撑在身后的小方几之上，冷笑几分，指着她胸前的伤口，“那你身上这伤是怎么回事？”

        念离的双手攒在一起，将那只素色的帕子紧紧地环在手指之上。

        “说话！”见念离不说话，萧清婉更是心下一沉，上前一步，高声道。

        许久之后，念离才缓缓抬起头，凝视着萧清婉的眼睛，“民女行走江湖，师从谷主。江湖众人皆知，谷主喜好研制新毒。民女的身上乃是师父研毒之时，实验所留。”

        闻言，萧清婉才缓缓地直起身子。

        她右手还搭在小方几上，放下左手，指尖依旧不断地颤抖，“念离，本宫问你，三年前，你在哪里？”

        念离心下一沉。

        她后背僵直，偏生那双眼睛却直勾勾地凝视着萧清婉，“三年前，民女才到药王谷。”

        “在那之前呢？”萧清婉向前一步，追问道。

        “不记得了。”念离面无波澜，沉声答道。

        “为何？”

        “谷主救起民女之时，民女便已经没有了记忆。从前是谁，从何而来，全数不记得了。”念离的眼皮微微向下耷拉一番，眼底不断抽搐着，双眼之前弥漫起一层氤氲。

        萧清婉上下打量着念离，目光之中仍旧是犹疑之色。

        “娘娘？”巧慧眼见着萧清婉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偏着头，试探着望着萧清婉。

        萧清婉如梦初醒。

        她对巧慧摆摆手，盯着念离的双眼，“本宫身患隐疾之事，可是你泄露出去的？”

        “不是。”念离抬着头。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本宫身子如何？”

        “娘娘，”念离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瞥了一眼立在一边的巧慧，“民女固然了解您的身子，可自从进宫以来，民女便一直留在昭和宫中养伤，半步也未曾踏出昭和宫，又何处去散播您的病情呢？”

        萧清婉迟疑几分，目光却时不时地被念离胸口之伤吸引。

        许久，她才转过身，蹙着鼻尖，思量片刻，沉声道，“念离姑娘这话固然有礼。可是，自从你进了宫中以来，本宫这喜年宫便无一日安生，于本宫养胎不利。一会，本宫命内务府给你点了银两，出宫去吧。”

        闻言，念离的身子向上挺直几分。

        她盯着萧清婉的后脑，双手搭在额头之前，对萧清婉行了礼，“皇后娘娘，民女不能出宫。”

        “什么？”萧清婉偏过头，盯着念离，“不能出宫？”

        “是。”念离毫不畏惧地凝视着萧清婉，“民女奉圣旨入宫，且又是陛下亲自点了民女伺候皇后娘娘身孕。即便是要离宫，也要陛下下旨。”

        萧清婉转过身，脸上带着阴冷、不屑的笑容。

        她缓步走到念离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念离的眼睛，“你威胁本宫？”

        “民女不敢。”

        “那就是，你以为陛下会为了你责难本宫？”萧清婉一边说着，一边往前两步，别过头，盯着念离的侧脸。

        “娘娘误会了。”这念离的口吻之中却是半分畏惧之意也没有。

        “既然如此，你就给本宫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说着，萧清婉倒退两步，立在念离面前，盯着她的眼睛。

        不成想，这念离却跪在地上，身板挺得笔直，抿着双唇，一言不发。

        见状，萧清婉心下烦躁，瞧了巧慧一眼，冷声道，“给本宫拉出去跪着，念离姑娘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封银子让她走人。。”

        巧慧忙招呼了外面的公公侍卫进来，命他们将念离叉出去。

        念离身上的衣物尚未穿好，被侍卫们一扯，竟然将身上的衣服扯破几分，那衣袖之上瞬间便多出了几条狭长的裂口。

        见状，侍卫们索性从念离的胳膊肘下穿插而过，将她拖出屋门。

        她跪在院中，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胸口的伤痕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更加明显了几分。

        这一跪，足足有两个多时辰。

        日头最毒辣的时候，念离的眼前发虚，嘴唇惨白，身子来回晃动。

        喜年宫中的小太监凌子眼见着她一个弱女子，却被晾在这日头之下，心中不忍，抽了空，便往昭和宫中报了信。

        兮儿得知，便要往喜年宫来。

        不成想，这春香却拦着兮儿，说什么也不让她去。

        “小姐身子孱弱，我若是不去，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与谷主交代？”

        “兮儿姐姐，你现在不能往喜年宫去，要去也该去宫外的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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