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误会
林涵这才明白王亦舒的用意，她咬了咬嘴唇：“我可能是个废柴，一边感叹学习吃力，一边不求上进。这边觉得愧对老师的苦心栽培，那边又心安理得地一头扎进小说堆里。”
王亦舒双手环臂：“知道就好，小说那玩意儿永远看不完的，况且书就在那，什么时候看不是看。你想想，躺在大学轻松的校园里看书，它不香吗？”
林涵瞥了她一眼：“你这，说的好像自己不看小说一样。”
王亦舒回答她：“看啊，我当然看，但是我是有节制的看，谁跟你一样。”
“行行行，那我也节制。这样吧，我一周顶多就看一本，可以了吧？”林涵说着，举起食指在王亦舒面前晃了晃。
王亦舒猫起眼睛，轻哼一声：“不行，一个月一本。”
林涵睁大双眼：“王亦舒，你怕是对我的阅读速度有什么误解。一本二十万左右的普通言情小说，我基本两三天就看完了。”
“那又怎样，剩下时间都去搞学习啊。这样一来，我就不信你成绩上不去。”
林涵苦笑：“你恐怕高估我了，我这脑子不太灵光。初中物理我还勉强能听懂，下课之后翻翻课外资料啥的，也还能补上点。现在上物理课就跟听天书一样，我觉得我们班主任越来越像念经的唐僧，盯着他我就犯困。”
王亦舒转过头看着林涵，无奈地摇摇头：“听不懂就要放弃了？你自己都说初中能听懂的时候都知道查课外资料，怎么现在反而不知道了呢？”
“我……”林涵一时语塞。
“嗯？还不承认是因为看小说耽搁了学业？”王亦舒露出稍加嫌弃的表情，“还一天天看的什么言情小说，你就那么喜欢看那些男男女女情情爱爱、腻腻歪歪？”
林涵一把推开王亦舒，涨红了脸说：“我们看的是人设，是情节，不单是什么腻腻歪歪。”
被推开的王亦舒倏地弹了回来：“那你就不能换个题材，什么科幻、悬疑、武侠等等，总比看两个人别别扭扭、分分合合的好。”
林涵抿起嘴表示无奈：“行行行，我去看鬼故事，然后半夜讲给你听，吓死你！”
王亦舒露出清浅的笑容：“好啊，我等着你来吓我。”
两人聊得忘我，以至于王亦舒已经忘了，话题的开始是提醒林涵不能再沉浸于小说世界。
学校的建筑修砌得规规整整，中间大概相隔50米、左右两边分别排列着四幢七层的高楼。除了底层有缺口外，其他楼层的几幢高楼之间都用长廊完美连接着。
长廊外围的墙壁上刷着橙色的漆，与镶嵌其上的、高约15厘米的浅绿色栏杆相得益彰。
食堂大概在林涵教室的对角线位置，大部分人选择先下楼再直行，这两人偏偏喜欢先沿着长廊直行，然后再拐弯下楼。
所以，此时二层楼上晃悠的身影就剩下了她们彼此。两人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好不欢喜！
打完饭，两人相对而坐，埋头干饭。
“王亦舒，你变了。”没扒拉几口，似乎是想要得到什么验证，林涵轻声道。
王亦舒手里的动作一停，抬头对上林涵的目光，似乎是沉思了片刻，她才接话：“你不也变了吗？大家都变了，你以前多活泼开朗的一个人啊，现在整天多愁善感的。”
“我哪有？”林涵继续扒拉几口饭，反驳道。
“呵……”王亦舒笑着说，“我站教室门口就能瞅见你，别人课间都在追逐打闹，就你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想啥呢。”
似乎是被戳中了心事，林涵将头埋进了饭碗里。许久，她似乎是找到了说辞，轻轻地说：“我看书呢。”
“你一整天坐在那屁股不挪地儿，这样下去也不行啊。”
林涵握筷子的手攥紧了些，她吃力地张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几番犹豫，还是将千言万语就着米饭吞进了肚子里。
王亦舒又皱起了眉头，语重心长地说：“林涵，你能不能自信一点啊？咱们好歹在‘秦县一中’哎，这里面可都是全县数一数二的尖子生。就算排名靠后，你也不用自卑，努力就好了。”
林涵终于抬起了头，眉眼间已经噙着两汪晶莹的泪花，她的声音飘在空气中：
“没办法，骨子里就自卑，身边也没有几个聊得来的朋友。每次下课，别人谈天说地的时候我都插不上嘴，所以经常装模做样的看书。好像只有这样，我的处境才显得没那么尴尬。”
她叹着气继续说：“成绩很烂，偏偏自尊心又很强，不好意思低下头请教别人。除了读书，我找不到其他乐趣。”
王亦舒有点心疼她：“没关系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嘛。既然跟他们聊不到一起，你可以找别人玩啊，世界这么大，每片土地上都生存着那么多人，总能找到心意相通的伙伴。”
林涵抹掉眼角的泪水，如同俞伯牙遇逢钟子期般惊喜又温柔：“王亦舒，幸好有你！”
王亦舒觉得受宠若惊：“嗨，你这话说的。”
气氛稍显紧张，林涵扯开嘴角笑了笑：“一边带我游山玩水、逍遥自在，一边又口苦婆心地劝诫我不能贪玩，得学习。王亦舒，你这玩的是高级pua啊。”
似乎只有在王亦舒跟前，林涵才能悠哉悠哉的开些玩笑。
“林涵，你说这话就没有良心了啊！”像是川剧表演艺术家一般，王亦舒霎时变了脸，“我带你出去玩儿，是看你整天闷闷不乐的，想着带你出去散散心，开心开心嘛。”
王亦舒气得声音发颤：“况且，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未来开玩笑！”
林涵终于绷不住大笑起来：“我知道，逗你玩呢，我知道你对我好。如果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这诺大的校园里到底能不能找到一个用心相交的朋友？”
听到这话，王亦舒心里舒服多了：“知道我对你好，还不快好好报答我？”
“怎么报答？”
王亦舒用大拇指摸着下巴：“要不你以身相许吧！”
“好好好，与身相许。”林涵很敷衍的回答，“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王一舒笑得合不拢嘴，几秒安静之后，语气突然变得深沉：“林涵，其实我也一直没跟你说，自打上了高中，我也感觉挺不适应的。”
她将筷子横在碗边上，一本正经地说：“以前出门都是被簇拥着的，就算初三那会儿，我哥哥毕业，几个好哥们也不见了，但狐朋狗友还是一大堆。到了这儿，大家都忙于学习和寻找适合的竞争对象。像我这种社会青年，没有几个人愿意真心实意的跟你交朋友。”
王亦舒双手合十，脸上泛起苦涩的笑：“真怀念曾经那些猪朋狗友啊！”
“王亦舒，哪有你这么形容朋友的？”林涵笑容可掬地诘问她，“怎么，他们都没有考上一中吗？”
“他们几个就是来学校长个子的，别说一中了，其他学校都没有人考上。这九年义务教育刚结束，他们几个就齐刷刷跑去外地打工了。”
王亦舒说着，突然想起了顾令言：“哦，倒是有个能考上的，可惜人家初三那会就出国留学去了。”
“你说的人是顾令言吗？”林涵问。
“嗯，就是他，你们认识？”
“不认识。”林涵回答，“回家路上碰到过一次，不是我说，我看他那人挺没有素质的。”
王亦舒感觉惊诧：“你看见他干什么了？”
“那天有个骑自行车的少年差点撞到他，我看得清清楚楚，根本就没碰到他。结果呢，他无缘无故把那少年拽巷子口暴打了一顿。”
“不会吧？”王亦舒狐疑地问，她感觉自己认识的顾令言跟林涵嘴里的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我们这些人确实偶尔会打打架，但都事出有因啊。毕竟，在哪混都得讲规矩不是，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跑去打人？”
还没等林涵说话，王亦舒似乎想起什么似的问：“那个被打的男生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林涵摸摸脑袋：“印象中瘦瘦高高的，穿着白衬衫。具体样子我不太记得了，当时也没有看清楚。”
王亦舒心里大概已经有了底，她问林涵：“顾令言是我朋友，所以你就觉得我们这些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所以后来跟我坐同桌的时候才对我爱答不理？”
林涵心虚地看着他，傻笑两声：“对不起，我错了！跟你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我现在很确信，你是个好人。”
“别给我发什么好人牌昂，我不吃你这套。这得亏高中又遇到一起了，要不然还得被你冤枉一辈子。”
林涵撅起嘴巴，表现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哎呀，我知道错了，你就看在我年少无知的份上原谅我吧。”
王亦舒表示很无奈：“行了行了，原谅你原谅你，还会撒娇了，真的是。”
看着眼前熟悉的脸，想起那段两人不对付的时光，林涵突然觉得恍如隔世，她感叹道：“好神奇啊，要不是初三那会班主任突发奇想调座位，咱们俩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交集。”
王亦舒若有所思地盯着林涵，然后轻飘飘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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