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云南丽江3

一行人下了山，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一只雪白的耗牛，它静默地站着，雪白的长毛临风卷起，看着有些神圣，一根绳子将它禁锢在原地，牵着绳的是一个同样沉默的少年。他们伫立着，像是一幅画。

        江晚宁上前，小声请求拍一张照，那少年同意了，他仍是原先的模样，没有动分毫，他仅仅是站着，却像是一座山，这一刻，人与自然近乎奇迹地融合在一起。江晚宁拍完照，与同伴们一同离去了。

        路上她喃喃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丽江古城。过度的改造、迎合现代人的口味，对于这些名胜古迹来说是一种灾难。经济发展仅仅是一种表象，它的精神已经遭到破坏了，只是名存实亡罢了。可能，保存并不是一种守旧，而是一种良药吧。”

        没有人答话，这是一个沉重的问题，中国的那些老城区要么被新城区吞噬，要么重建，要么变得商业化，充斥着铜臭味，老城区在浪潮的席卷中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经济发展了，传统文化变味了，这是一个无可奈何的弊病，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能够解决它。有人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路程表上没有丽江古城了。”

        风在山谷间呼啸着掠过，像是圣山的悠长叹息，信念的火光在他们的眸中明明灭灭，他们的想法埋藏在火光之下，看不真切。虽然有这么多失败的例子，但是随着修旧如旧的提出，国家老城保护计划、规划的提出，一个个正面案例随之出现，如台儿庄。在未来某一天，它们或许将会较为融洽地共处，达到双赢的局面。

        山脚下有一个湖，湖水冷冷，折射出清冷的光，导演就站在湖水前笑容可掬地望着他们，手上拿着几个鲜花饼，对他们说：“辛苦了，年轻人们，走吧，跟着我一起去领取你们的午餐。”林向晚默默的看着导演，怀疑他悠哉悠哉地做完缆车后，去游赏美景。（画外音：太不公平！！！）因为现在已是下午一点，她觉得自己腹中空空，几乎要瘪下去了。“宁导，不会还要等菜上桌吧？”凌风问，作为一个干饭人，他现在无比关心几个问题：吃什么？什么时候吃？好吃吗？当然，在此刻优先考虑第二个问题。导演捻了捻胡须沉思着，像是要说出什么严肃的话语，做足功夫吓人后，他笑咪咪地说：“你们不用等，现在菜在等你们，快去吧！”桌上整整齐齐地排着盘子，草芽在澄澈的高汤中浮沉，磕开表面，是细嫩柔软的内里，在唇齿间谴倦，菠萝饭称装在被掏空的菠萝中，菠萝被翻炒得有些断生，甜蜜间带着丝丝酸涩，甜而清爽的牛乳饼静待着被送入口中，也许是因为运动后产生的疲累，他们的吃相可以说是风卷残云。吃罢这迟来的“午餐”他们惬意地瘫在椅上，等待下一步的安排。

        好在宁导看在他们疲倦的份上，说着“年轻人要注意休息”，挥挥手让他们自由活动，然后是一个温馨小提示“晚上七点集合，有一个神秘有趣的活动哦”。此时他们也无暇顾及“神秘有趣的活动”的真面目，他们远离运动多年，经过这一番折腾后只想休息。

        但是，万某方同志却别具一格，快快乐乐地顶着黑眼圈去开黑，可谓是“黑上加黑”，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双层加持，万同志在不久后直呼“靠北靠北”。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原话是“我要继承鲁迅看书休息的精神”，简直是令人感动，没曾想他却进行了一些程度的创新。“毕竟，在传承的过程中是需要创新的啊”他说的情真意切，江宁晚还真就差点信了。

        然而，很不巧的是，通过一些巧合，他被发现了。江宁晚本是要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务，某一时刻微信与游戏的信息同时发出，她很巧妙地点开后者，看到“您的好友万万想不到正在游戏”，只能说是万正方同志过于幸运，江宁万：？？？这么闲啊？此时，可怜的万正方正快乐地玩着游戏，对将要到来的一切一无所知。

        以至于江宁晚推开房门的时候，他真的是和他的游戏id一样，万万想不到，一句激情的“我，你会不会打啊，猪队友吧！”卡在口中，直接愣成一只呆鹅，他尴尬地笑着道：“姐姐好啊”话还没有说完，“猪队友”好死不死地来了一句“嘿，你怎么停住了，是玩太久不行了吧？太low了，太low了。”不仅被抓个正着，还泄露了时长，真是猪队友，他在心底愤愤地骂。正心虚地低着头，江宁晚细长的手指勾上他的下巴，觅上他有些慌乱的眸光后，江宁晚玩味地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嗯？玩了多久了？不去休息，今天谁跟我喊好困的？”“我错了我错了，也，也没玩多久吧……”这句话他越说越没底气，语气也越来越虚。

        手机那端的队友还在聒噪，江宁晚听着烦躁，干脆关掉，她晃动着手机，眼底的笑意妖娆又危险，她说：“手机没收了，晚上再给你。”万正方无奈地说：“好吧好吧，老婆说的对。”“不过，”他捞起江宁晚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一笑”别气了，好吗？”刚刚还飒气满满的江宁晚气势突然就衰落下去了，她咬着唇，犹犹豫豫地说：“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谢谢老婆。”万正方眉开眼笑地说着，“现在先休息吧。”

        他缓缓拉上窗帘。他的另一半初看好像冷清冷性，做什么都很飒，但其实她对在意的人无比关心。导致日久天长的，他都要以为自己在和一个老母亲谈恋爱了。但是，他很喜欢这样的她，这样将他捧在心尖尖上呵护的她。为了能看到这样的她，他万正方愿意装乖，用乖巧来一步步地与她携手白头。

        “时间到了，快集合了，年轻人们！”导演拿着一个大喇叭，撸起袖子激情澎湃地喊。删去他口中喊的话，留下画面，配上一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跳楼价大甩卖，三折！三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真的是在进行促销活动，简直毫无导演的“威严”。不过这位宁致中导演还真就与寻常导演不同，圈内都叫他“老顽童”，一点架子都没，甚至和这一代的小年轻打成一片，非常的“亲民”。

        嘉宾们如同企鹅般一个个的晃出来，第一个是林向晚，她一连睡了四个小时，有点睡久后的疲倦，她身后跟着凌风，同样是倦怠的眼神，凌风身上却显出几分慵懒，他用手闲闲地拢住唇，打了一个哈欠，在林向晚递糖在她的手心轻勾一下，露出一个不羁的笑容，林向晚红着耳朵尖坐下，凌风也在她身边落座。工作人员互相看了几眼，彼此心中是淡然无波，虽然是第一天，但他们已经习惯了。

        林向晚坐在椅上，早春的凉弱风息习习吹来，微凉，却吹不灭心头上蹿下跳的小小火苗，凌风懂得试探而又绅士，知道她的极限在哪里，看似不痛不痒的小动作撩拨得她面上一片绯红，胸腔中的那一颗心扑通直跳。凌风看着身旁少女如桃花般绯红的脸庞，本想再逗几句，想到“适当”就作罢了，可不能逗得太狠，不然对方就会不理他了，那可真会成为灾难。

        凌风的目光沉沉地投向无边夜色，他记得在上高中时，有一次林向晚生了几乎一天的气，都没有理他，不管他是装乖地说：“同桌，借支铅笔呗。”还是暗暗地戳她都没有用，昔日温柔可爱的同桌静静地坐着，沉默得像一座冰雕，冰是可燃冰，这是她第一次那么生气。

        最后还是他故意撞在桌角上，夸张地喊疼要碘酒，她才说了话，她冷冰冰地丢来碘酒，等他用完就硬邦邦地抛下一句话：“活该，哼。”虽然她这般言语有些幸灾乐祸，凌风还是开心，他傻乎乎地想：嗯，她还是在意他的嘛，哎呀，她连生气都那么可爱。刚刚回答完一道数学难题的凌·数学大佬·逻辑满分·风，一瞬间像是降了智，忘记她为什么生气。

        说起来也是凌风的错，班上总有一些人喜欢磕cp，尤其喜欢舞到正主面前，对于后者，凌风对此是近乎本能的反感。并不是说这种行为是错的，高中生活本就枯燥无味，难不成还不允许有这点小欢乐？老师对此一般是默许的。但是在正主面前说cp的人，会影响到两人的关系，本来有些好感的两人，也许会因此被迫分开，只当做不认识，更糟糕的是，或许两人并无密切关系，如此操作，会恶化两人的关系，这样一来吃不到糖，又塌房，何必如此呢？

        然而，一直这样想的凌风在那一天做了一件错误的事，班上几个女生又开始磕林向晚和另一个男生的cp，她们说得绘声绘色，像是真的一样，说完又兴奋地补充“他们肯定是真的”凌风那是心中不知为何酸酸的，出于逆反心理，他不顾林向晚就站在一边看着，随口接上一句：“确实，我也觉得。”话语说出的那一刻，他是畅快的，他想“你就站在一边，也不辩解，也不解释”不就是想别人继续说吗？”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心中扭曲的嫉妒，但他看到林向晚骤然低下的头，眼角闪烁着的水光，他很快就后悔了。

        他那时候嘴笨，不知道该怎么道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自己的心意，才会喜欢一个人九年，兜兜转转间还说不出自己的缱倦爱意。他那时支支吾吾的，看着林向晚冷落了他一天，那颗青涩的心如同悬挂在一根丝线上，忐忑不安着对方会不会永远不理自己。最后咬咬牙，用上一个笨办法，才让她回眸。这一次也一样，他愿意用尽所有的办法，换她投向自己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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