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分别
高级中学的教学楼里，纸张纷飞。
“我们毕业了，再见，高级中学。”
“再见了我的老班，我们爱你。”
这时一个男生在走廊上对着楼下大喊到：“廖莹莹我喜欢你。”
口哨声响起，“干的漂亮兄弟。”，一众男生调侃到。
“张美婷我喜欢你。”
“段佳佳我喜欢你。”
“谭文静我喜欢你。”
……
各种表白声此起彼伏，本来打算让孩子们好好放松放松的德育处郭主任忍不了了，拿起一个大喇叭朝着那几个大喊的男生吼到：“喊什么喊，你再喊信不信我把你家长叫过来，不要以为你们毕业了我就管不了你们，都给我去收拾东西，赶紧滚回家。”
大喊喜欢某某某的声音终于都停了下来，高三年级瞬间安静。他们虽然都毕业了，但对德育处郭主任的害怕却是刻进骨子里的。
二十七班的教室里，众人都在相互道别、相互留联系方式、相互约定下次再见的时间……
“同学们，恭喜你们毕业了。”，二十七班的班主任董裴站在讲台上，看着这一群自己带了三年的孩子，眼里有不舍也有满足，不舍他们的离去，满足于与他们的相遇。
“毕业意味着你们已经长大，即将奔赴天蓝海北，以后的日子我不能再陪着你们了，在此我祝你们都能取得一个好成绩，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董裴停顿了一下，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
这时有眼尖的同学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喊到：“老班别哭，我们会回来看你的，你永远是我们的好老班。”
董裴听后更不淡定了，褪去他以往的严肃，平复自己的情绪，以最亲和的样子接着说到：“谢谢你们，你们也是我永远的学生，希望你们都不要忘了彼此，在很多年以后都还能叫出对方的名字。最后，请记住：不忘初心，荣耀彼此。”
董裴说完教室里响起了激烈的掌声，虽然他们老班讲的不算感人，但他们却听的认真，各个眼里都含着泪水，这是不舍的泪水。
“好了，好了。”，董裴也不在避讳大家，明目张胆的擦起了眼泪，“大家都赶紧收拾东西吧，你们的家长该来了。”
董裴起身离去，当他走到教室门口时二十七班一众人齐齐起立喊到：“董老师，再见，我们不在的日子里请好好照顾自己。”
董裴不敢转身面对这群孩子，他怕自己再看见他们的脸就舍不得走了。他就这样背对着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大步快速的离开了二十七班的教室。
董裴离开时，二十七班的人基本都是红着眼眶的。董裴对于他们来说是家人、是朋友。
在其他老师都嫌弃二十七班成绩差、智商低的时候只有董裴主动站出来说要当二十七班的班主任，他从来不会因为二十七班的成绩差而说他们，相反，董裴在二十七班考的不如意时都是以鼓励的方式激励二十七班的人。
董裴离开后不久，陈萻把自己的所有书全都给了扫地的阿姨，然后就一个人悄悄的走了，没告诉任何人。
到回家的时间时，宁修禾到处找陈萻都找不到，打电话也没人接，问同学也都说没看见她，宁修禾慌了，将电话打给了自家小叔。
“喂，小叔，我同桌不见了，打电话没有人接，就连桌子里的所有东西也都不见了，你说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宁修禾焦急的向宁枫介绍现在的情况到。
“你先别急，你在学校里好好找找，我去她经常去的地方看看。”，宁枫压下心中的慌张，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宁修禾迅速挂断电话开始向更多的人询问陈萻的下落。
宁枫收起手机，小孩会去哪里呢？……智云大楼！
宁枫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智云大楼赶，他不确定小孩是不是在那里，现在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智云大楼，宁枫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他依旧没有耐心等电梯，以最快的速度跑上了天台。
天台上，小孩靠坐在墙边，身边有一堆空的、被捏扁了的啤酒罐子，此时她的手里也还拿着一罐打开了的啤酒。
她的眼睛闭着，眼里有泪，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浸湿。
这是宁枫第三次看见小孩哭，第一次还是在陈奶奶去世的那天，第二次是小孩拖着病体在硬撑着陈奶奶的灵堂前为陈奶奶送行，所以小孩这次为什么哭，是什么让一向坚强的小孩这么伤心？
陈萻听见了宁枫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睫毛轻颤，泪珠跟着掉落在衣襟上。
今天的巴县不是很热，二十一二度的天气很是凉爽，智云大楼的天台常有风吹过。
陈萻微微侧头看向满头大汗的宁枫，她没有说话，回过头看向远处的大山，举起手中的啤酒就往嘴里灌。
宁枫默默的走向前去，俯身蹲下，他用左手握住了小孩拿酒的那只手，他的力度刚刚好，不至于弄疼小孩但又可以将小孩喝酒的动作制止掉。他的右手则是将小孩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手掌抚摸着小孩的头发，让她可以靠在自己的肩头。
他用着温柔至极的语气说到：“萻萻，不喝了好不好？喝酒伤身，我会……心疼的。”，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头也靠在了小孩的肩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鼻尖全是小孩的味道，他抚摸小孩头发的力道不自觉的更大了些。
陈萻苦笑了一声，哽咽的说到：“可是……可是不喝我难受。”，她的眼泪终是忍不住的往外流，大颗大颗的流在了宁枫的肩头，“我真的……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这种分别的感觉。”
她刚出生不久就与自己的亲生父亲阴阳相隔，初中时又失去了把她当亲孙女一般疼的爷爷，两个月前还亲眼目睹了最爱自己的奶奶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这三次的离别都成了永久的伤痛。
今天她高中毕业了，别看她一直都表现得毫不在意，其实她才是那个最不想分别的人，她表现得不在意只是下意识的伪装，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受到伤害而逼着自己坚强。她讨厌这种感觉，曲终人散的感觉。
宁枫轻轻的抚了抚陈萻的头，用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到：“萻萻不怕，我永远都不会和萻萻分别。”
哪有什么人会和另一个人永远不分别呀，陈萻明白这都是宁枫说来安慰自己的话，但她还是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你知道吗？我想爷爷奶奶的时候都会一个人偷偷的跑来这里，就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这里，看着对面的山，因为……那是我和他们相遇的地方，也是我与父亲最后……离别的地方，我把我对他们的思念全都告诉给了那座山，你说……那山会把我的思念带给他们吗？”，陈萻的眼睛看向远处的那座山，眼里却无神。
“会的，它会将你所有的思念都带给他们。”，宁枫安抚着怀里的小孩。
陈萻笑着哭了，手一用力，手里的啤酒瓶子被捏扁，尖刺扎进了肉里，哐啷一声，酒瓶落地。
她不再伪装自己，面对这个害死自己父亲的宁家人之一她暂时的放下了戒备，她抱着他痛哭了起来，这一直以来的委屈、假装的坚强、一个人的孤独全都被她哭了出来。
泪水打湿了宁枫的整个左肩。
小孩哭时，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压抑着自己内心的酸涩，他不想打扰小孩，他想让小孩可以把所有的不开心都哭出来，畅快淋漓的哭出来。
宁枫告诉着自己到：那些有父母亲人的孩子可以放声大哭，因为他们有父母安慰、有家人关心，而自己怀里的小孩却只有她一个人了，他想要怀里的小孩也可以和其他小孩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放肆大胆的发她的小脾气，因为小孩还有他。
哭了一段时间后，陈萻推开了抱着自己的宁枫，沙哑着嗓音说到：“走吧，回去吧。”，她又变回了那个冷清、坚韧的女孩。
“好。”，宁枫抬手细心的将小孩脸上的泪水擦去。
陈萻偏头用手打掉宁枫拖着自己脸的手。
这时，宁枫看见了小孩手的伤口，“受伤了？让我看看。”，他十分紧张小孩，想给小孩检查伤口，但小孩再一次的躲开了。
“不用，只是划破点皮，没什么事。”，陈萻的语气很冷淡。
她面对着对面的男人，她对他的接近源于利用，也将终于利用，他是她的杀父仇人之一，她本该对他毫不留情，但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好到她对他的利用都心怀愧疚。
“听话。”，宁枫强硬的拉过小孩的手，仔细的检查，还好，不严重。
“痛吗？”，宁枫问陈萻到，虽然不严重，但宁枫依旧十分心疼。
陈萻摇头。
宁枫想拉着小孩的手一起走，但陈萻依旧是躲开了。
见小孩不想被自己牵着，宁枫主动开口到：“你走前面，我在后面跟着。”
陈萻点头，起身就往楼梯口处走。
宁枫跟在小孩的身后，他刚好比小孩高了一个头，可以清晰的看见小孩随意扎起的高马尾，扎的有点凌乱。他不知道为什么小孩突然对自己这么陌生、这么抗拒。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车上，陈萻刚坐下，宁枫就为她系好了安全带，陈萻默默的看着宁枫，宁枫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说了一句：“你手受伤了。”
宁枫上车后给自家侄子发去一个报平安的信息。
学校里，一直找不到同桌的宁修禾听见信息的声音，立马掏出手机看，还好，同桌没事。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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