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退婚与休妻
“唔……”
草地之上,当林殊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时,天空已是烈阳高升,许是由于那倾洒在脸庞上的光线过于刺目,他不由地便是抬起修长而白皙的手掌,倦倦地朝着自个的额头轻覆而上,片刻过后,方才缓缓放下。
林殊睁着眼,嘴里叼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狗尾草,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头顶的阳光,面上沉思之色渐显,似乎是在回想着昨晚那离奇的经历。
“也不知是否真的可以……”双目微微合拢,口中发出轻喃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酣睡着发出呓语。
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林殊便是挺直着腰板坐立起来,宛若老僧盘膝入定一般。只见得随着那胸膛的微微起伏,林殊的一呼一吸间,便形成完美循环,而在每次呼吸循环的交替间,都会有着一缕盘旋在侧的玄气顺着那平稳的呼吸,迅速钻入体内,滋养着骨骼与血肉。
旋即,林殊的体表就如同他往日修炼那般,隐隐浮现出淡淡的奇特光泽,但不同的是,此次自其体表渗发、升腾的玄气却不再是那古老的混沌玄气。
那股玄气翻腾席卷,宛若潮汐一般,萦绕在林殊周身,将他的皮肤映照得如同白玉般温润。
“成功了!”
林殊猛地睁开双眼,随着目光中的那抹光彩骤然闪过,他那清秀的面庞上也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狂喜之色。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可以在外展现修炼成果了?林殊对此还尚不可知。但却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有了这层掩护,他至少有个可以与自个老爹谈判的机会。
“哇!笨蛋哥哥,你的玄气…你的玄气怎么变了?!”
就在林殊收敛气息,刚刚退出修炼状态时,一道宛若银铃般的声音便是猛地在其耳边响起,声音的源头,是一位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仅身着简单青衣,便美得不可方物。
只见得她那小脸未施粉黛,浑然天成,一头柔顺的青丝如瀑披散,正好齐及腰间,恰逢微风拂过,青丝舞动,撩动人心。
“我靠!林初雪,你…你什么时候回家换的衣服?!”
是的,此时林殊眼前的少女,正是昨晚那拥有着极高奇门天赋的林初雪。
而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此时此刻,换下一袭练功服的林初雪,全身上下无不在绽放着诱人的魅力,以至于林殊望着眼前这道与自己朝夕相处多年的倩影,都略微有些失神。
“刚刚啊!”林初雪面露嫌弃地瞟了林殊一眼,随后嘴角掀起一抹戏谑,道:“不过我是昨晚回去的,见你睡得沉,就没叫上你。怎么?没冻着吧?”
林殊嘴角一抽,望着眼前正幸灾乐祸的少女,却是无论如何也生不出半分火气,只得冷哼一声,道:“把我冻死了,看你以后的晶币够不够用?!……对了,什么事啊?”
“唐玥汐来了。”
林初雪语气看似十分平静,但林殊还是从那其间听出了一丝细微的变化。那是…落寞吗?
不由地,林殊眼底流露出一抹隐晦的温柔,随后便是摊开双臂,顺势再度倒在草地上,嘴巴张张合合,仿佛在自顾自地喃喃着些什么,就连怀里悄悄钻进个人儿,也是浑然不知。
唐玥汐啊…天岚城中年仅十七岁的练气境武者,是唐家这近百年来最有可能晋入涅槃境的天之骄女,也是天岚城才俊可远观而无法采撷的高岭之花。
可偏偏就是这宛若女神般存在的唐玥汐,却是由于父辈的生死之交,而与林殊缔结下婚约,成了城中才俊口中那插在牛粪上的鲜花。
嗯…至少在林殊没有暴露自身天赋与实力的前提下是这样。
“哥,你说唐玥汐这次来是不是要像话本里说的那样退婚啊?毕竟哥哥你可是城中有名的理论大师、实践废物。”林初雪眼波流转,落在身侧的林殊身上。
这明明是自个妹妹在表达着她对自己的关心与担忧,但林殊不知为何竟是在那语气中听到了几分期待。
这小丫头到底是在期待着些什么啊?期待他这个做哥哥的被退婚?
虽然说,按照他与唐玥汐之间的约定的确是这样的结果没错,但从林初雪语气中听到了期待,却是让得林殊心头萦绕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
“那你想要我退婚吗?”林殊的目光落在林初雪姣好的容颜上,语气看似温和,却似乎又暗藏着几分凌厉与霸道。
“想什么呢?我怎么…”会不想你退婚?!林初雪眼底隐晦地闪过一抹暗芒,如鲠在喉,既说不出心中的真正所想,又道不出违心之语。
“'快走吧!别让人久等了。”林殊扭了扭僵硬的脖颈,站起身,牵起林初雪,大步朝着林家宅院走去。
看着自家哥哥那急切的步伐,林初雪抿了抿小嘴,似是极力地想要说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她终归是说不出口。
雪地遗孤,林父心慈。关于自己的身世,林初雪早已知晓,而自小就智超同侪的林殊又怎会不知道?他不说,或许就只是真把她当妹妹而已。
“林初雪,想要什么就得就自己争取,你不说,他人又怎会知道你想要什么?”
行至林家门前,林殊的脚掌骤然凝固,回眸看着身后少女的目光,闪烁着少有的、显而易见的温和。
“自己争取,原来他一直…林殊你这个混蛋!”林初雪气得跳脚,只不过在片刻后,却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流露出柔和的笑意。
……
此时,林殊跟着老管家从后院穿过,最后在肃穆的会客大厅外停驻了下来,恭敬地敲了几下门后,方才带着林殊推门而入。
大厅很是宽敞,雕栏玉砌,仿佛皇室宫殿一般。听族中侍女说,这似乎是林殊母亲当年仿照着娘家议事所建造。
只不过,在林殊的记忆中,就算当年他母亲在时,这大厅便很是冷清,他母亲离家后,更是将之彻底关闭,只是偶尔拿来会客罢了,至于平日里的家族议事,似乎是在后山的岩洞之中,故而这华贵的大厅也算是彻底积了灰。
然而今日,偌大的会客厅中,人数不少,坐于最上方的,便是脸色淡漠的林萧和几个神色难看的老者,他们是族中的风姓长老,就算是族长也得敬他们三分。
至于林家长老为何姓风,倒是与林殊的母亲有点关系,林母便是姓风。而这几位老者,便是林母当年从娘家带走的佼佼者。
在他们四人的左下方,是族中几位与林萧同辈的长辈,属于几位长老一脉,立侍在他们身侧的,便是族中的杰出小辈,而这群人,无疑也都是姓风。
有时候,林殊甚至觉得,这个家族与其说是林家,不如说从某种角度而言,应该叫风家更为准确。纵使林萧多年的掌权确实是在族中立下了不弱的威信,但不可否认,家却只有他与林殊方才真正算作林氏一脉,更多的,却是在养活风家人。
“嘿呀!少爷来了。”林殊刚进会客大厅,耳边便响起大长老的声音。
与林萧不同,这族中的多数长辈和三位长老自林殊出生起就对后者格外的热情与爱护,但林殊却从他们的眼底读到了几分谄媚。
“嗯,林殊见过大爷爷。”对于这种人,林殊自然不会想深交,但基本的礼数还是要做足的。
在林殊躬身行礼以后,便是退开一步,让大长老先行后,方才缓步朝着林萧身旁的侧座走去。
“来了就快些见过你唐叔叔和柳阿姨。”林萧饮了口茶,语气依旧是冷冷淡淡的。
“林殊见过唐叔、柳姨。”
林殊站起身,朝着大厅的另一边坐着的几个人抱拳施礼。
在那一边,体态有些臃肿的男子便是唐家家主唐霖,在他身侧的宫袍美妇则是其爱妻柳千若。
而林殊坐下以后,目光直接绕过他们二人,落在从一开始便恬静地坐在一旁的少女身上。
女子穿着一身素色月袍,玉簪穿过发髻,青丝束作马尾,随意地倾洒而落,莹莹一握的腰间,一条随风飘舞的青带便是勾勒出她那玲珑有致的曲线。
她就那样静若处子般地坐着,清冷如月宫仙子般的俏脸上似乎还流露着一抹淡淡的浅笑,那对如同幽泉般的眸子,单是漫不经心地扫动,便足以撩动人心。
就算林殊对她毫无男女之情,可身为正常男人,他也是有一双“见美而痴”的眼睛,不经意间,他便已悄然失神而不自知。
似乎是察觉到林殊的目光,唐玥汐俏皮地向他眨了眨眼睛。
林殊回过神来,尴尬地一笑而过后,也便向唐玥汐回以一个眼神。
“父亲,唐叔叔。希望莫怪,林殊今日想要休妻!”
“父亲,林伯伯。望莫怪罪,玥汐今日想要退婚!”
空旷的大厅里,突兀地有着两道声音回荡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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