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梁正皓回宿舍以后整个人像丢了魂儿，王思翰问他什么情况也不答，只是拿上烟下了楼，准备去人工湖旁边静静。
这段感情从开始就不对等，虽然他们是竹马之交，但东方璨人如其名，鲜艳璀璨得让人挪不开眼。
梁正皓从情窦初开就暗恋了东方璨三年，不能宣之于口的小心思被当事人洞悉以后，两个人非常诡异的步入了恋爱。
开始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莫名其妙，梁正皓从来没有真正掌握过主动权。
“耗子，你睡了吗？”王思翰睡不着，翻身看见梁正皓用被子蒙着头，在看手机里存的视频。
梁正皓压低声音回答：“说。”
见到东方璨以后王思翰隐约有些理解了为什么梁正皓会如此情根深种，长得是真好看，气质也很出众，难怪往食堂一坐就能引起围观。
除了精神状态不太好，通俗来讲就是疯癫。
“明天的考试给我抄一下，没复习。”
梁正皓放下手机：“那你动作得快点，考完我还有事。”
“又要去堵人？法学系是不是也期末了，他是来考试的？”
“嗯哼。”不过他不是去法学系堵人，他准备去东方璨姥姥家碰碰运气。
东方璨既然在渝市，他总要有住的地方吧，思来想去也只可能在姥姥家。
梁正皓没等到东方璨，倒是等到了他的表弟吴琛。
“小阿琛。”老小区的安保可以说几乎等于没有，梁正皓站在居民楼下，对着遛狗的人招了招手。
吴琛牵着条小土狗，戴着毛线帽在院子里晃悠，听见梁正皓的声音望过来：“靓仔。”
王思翰肉麻得鸡皮疙瘩直往下掉。过了几秒钟以后他反应过来吴琛不是在叫梁正皓，是那条小土狗叫靓仔。
“靓仔不要乱跑哦，要拉屎就叫，我带你去草坪里。”吴琛把手上的绳子套在健身器械上，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梁正皓问双手插兜的人：“你哥呢？”
吴琛摇头：“不知道。”
“喔。”梁正皓奸诈的一笑：“他让你不要跟我说是不是？”
吴琛点头，意识到中计后又连忙摇头否认：“不是不是，哥哥不在这里。”
王思翰不作声看着吴琛，理说他也不小了，可是浑身带着跟年纪不相符的幼稚，三两句话被梁正皓往沟里带。
梁正皓也没想到吴琛居然还在渝市，东方璨那些亲戚他都认识，但是吴琛从小就长在澳洲，只有过年的时候会来姥姥家，或者暑假的时候会去燕城，像狗皮膏药那样缠着东方璨。
梁正皓接着问：“璨儿是不是生病了，我昨天看见他不舒服，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没有啊。”吴琛歪着头想了想，东方璨好端端无病无灾，没有淋雨也没有感冒，前几天带他出去玩还很正常。
“行吧。”得到答案以后梁正皓也不过多纠缠，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更多内容：“帮我跟他说一声，就说我找他有事，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噢。”吴琛听见狗叫和梁正皓说了声拜拜，欢欢喜喜继续遛狗去了。
“小阿琛。”梁正皓怕吴琛转述漏掉关键信息，又再嘱咐了一遍：“你跟他说的时候别忘了告诉他，我来姥姥家找过他，是姥姥家。”
“嗯。”吴琛把毛线帽往下一拉遮住耳朵，黄色的帽子配上后面的小球，像只小蜜蜂欢快地跑走了：“靓仔，等等我！啊，不要吃屎——”
王思翰在旁边嗤笑出声，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小土狗凑近鼻子在草丛里闻来闻去。
“他的狗居然叫靓仔，哈哈哈哈哈，靓仔，梁仔。”
“很好笑吗？”这狗还是去年他来渝市帮东方璨庆生在草丛里捡的小奶狗，吴琛喜欢姥姥就帮他养着，谁知道会取这个鬼名字。
王思翰眨眨眼：“不好笑吗？”
“看来明天的考试你很有信心嘛？”
王思翰乖乖闭上嘴：“那个……”他试图转移话题：“小阿琛……呸，他多大啊？”
这三个字好像烫嘴，他简直不理解梁正皓是怎么叫出口的。
“我怎么知道他多大？”梁正皓没事记吴琛生日做什么：“他八十岁也这个样子，因为他是傻子。”
“傻子？”王思翰又回头看了眼，吴琛满院子追着狗跑，好像真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梁正皓肯定的点头，他可没夹带私货骂人：“傻子。心智跟九岁孩子差不多，成天只会傻乐和找哥哥。”
可惜了。王思翰心想，吴琛长得虽然不如东方璨那么光彩夺目，也是个小帅哥。
晚上吴琛给东方璨打电话，转述了梁正皓上门来的事。
东方璨挂断电话心情烦躁，恰好这时候高斛发消息问他晚上吃什么：“火锅吧。”
高斛上道的找了家开在居民楼下的老店，把地址发给东方璨：“我还有半个钟头下班，你看着时间出门哈。”
“好。”
高斛和东方璨认识小半年，知道他不喝酒，晚上吃了饭再去挤公交累得很，于是接着问：“你开车接我吗？”
高斛的单位距离东方璨住的地方走路就十分钟：“不开。”
居民楼下的餐厅毫无环境可言，高斛第一次带东方璨去的时候他满脸写着拒绝。喝酒划拳的市井气息和他谪仙的身份太不符，没想到跟高斛待久了，现在也能在这里平静吃饭。
高斛望着那一整件乌苏啤酒瞪大了眼：“喝酒啊？”
东方璨没找到开瓶器，学着隔壁桌的样子手握住瓶口位置，用筷子一撬就开了。他递了瓶给高斛：“喝不喝，我买单。”
“璨璨，”高斛接过酒瓶问：“你怎么了？”
“没事。”东方璨兴致盎然挑了挑眉，梁正皓的话什么意思，不就是在威胁他吗。
姥姥姥爷并不清楚东方璨和梁正皓真正的关系，尽管他去年跑来给自己庆生，也只当他们是从小长大的好朋友，加上他爸妈刻意隐瞒在旁边打圆场老人才没多想。
吴琛又是小傻子，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情，一句话原原本本转述给了他听。
“小高。”东方璨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如果你前女友跑来找你复合，你会不会同意？”
高斛愤怒地把筷子拍到桌上：“复合她妹！”
他是戴绿帽有瘾吗，被绿一次不够，还上赶着去第二次。
“你前女友找你复合？”高斛从没听东方璨提过前任，只知道他父母双亡，外祖是渝市人，才来这里读的大学。
东方璨酒量不错，喝了两瓶乌苏也没感觉到醉意，只隐隐有些肝疼，想被一排细细密密的针扎：“前男友。”
高斛一口酒差点没忍住喷东方璨身上，他其实短暂怀疑过东方璨是不是喜欢男人。
第一次见面他就感叹竟然会有人长得如此雌雄莫辨，不过东方璨言行举止都非常绅士，即使有事没事约他出来吃饭也从未有过逾举。
高斛扯着纸巾擦了擦嘴边的啤酒：“那个皓？”
东方璨脖子前那块玉牌正面雕刻着貔貅图案，背面是个皓字，夏天穿得少，高斛曾经见到过上面的字。
“嗯。”当初高斛问这块玉牌是谁的，东方璨只回答是好朋友的，没想到好朋友竟然是前男友。
“你们为什么分手？”复不复合主要取决于分手原因，如果不是原则问题，心里又实在放不下彼此，好马偶尔吃吃回头草也不是不可以。
东方璨话到嘴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连为什么会答应跟梁正皓交往都不记得，好像只是因为好玩，等新鲜劲过去他父母就发生了意外：“我不知道。”
“哈？不知道？”高斛被这个答案弄得很无语，眼睁睁看着东方璨一瓶接一瓶灌自己，大有不醉不罢休的架势。
“璨璨你别喝了。”高斛去抢他的酒瓶：“你喝醉了怎么买单？我这个月工资还没发。”
东方璨敲了敲手机屏幕：“密码0407。”
“欸欸欸——”高斛把空瓶子放回框里，看着眼神开始涣散的人，伸手把他扶正：“你不要光顾着喝酒啊，跟我说说你们的事情，我才能帮你分析要不要复合呀。”
“他是我干爹的孩子。”东方璨想了想，他们之间没有初遇，谈恋爱的时候梁正皓跟他说，出生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这话的真实性严重存疑，只能当情话来听：“我出生之前家里给我订了娃娃亲，和他。”
高斛：“……”
难道是因为父母离世，幡然醒悟的东方璨拒绝封建礼教束缚，为此横跨数千里躲避这段孽缘？
“结果我们两家生的都是儿子，娃娃亲也就作废了。”微醺的东方璨说话大喘气，半天才把后面半截讲出口：“我还有两个妹妹，是双胞胎。干爹干妈很喜欢璟悦，但是他只喜欢我，非要跟我谈恋爱。”
这门口头亲事本来就是父母说着玩的，谁都没想到梁正皓和东方璨真的会走到一起，当初两家人开玩笑还说要把婚约过继给长女，只是璟悦跟梁正皓谁都瞧不上谁。
“我小时候很顽劣，对他特别不好，还有阿琛……”东方璨有些醉了，开始胡言乱语：“你见过阿琛吧？阿琛变成现在这样，我有责任。”
高斛见过吴琛几次，原本以为吴琛是天生的痴傻，今天才知道他是因为受过刺激才封闭了心智，成了长不大的孩子。
“算命的说我是孤寡命。其实我还有个弟弟，没养大，生下来就死了。”这些话憋在东方璨心里太久，他无人可倾诉，眼下喝醉了一股脑全对着高斛讲了出来。
高斛听得云里雾里，从封建礼教到风水玄学，直到东方璨喝趴下也没进主题说为什么分手。
东方璨喝醉以后安安静静靠着墙壁睡觉，不哭也不闹，高斛吃饱喝足才拿上他的手机去买单。
“璨璨，”高斛摇了摇睡死的人：“起来了，我送你回家。”
东方璨乖乖被高斛搀扶着走，期间还接了个电话：“喂，叔叔……”
林衍听见他的声音蹙了蹙眉：“你喝酒了？”
东方璨嗯了一声：“找我什么事？”
“没事。”林衍比东方璨大四岁，是家里的老幺，属于年纪小辈分高：“耗子说他碰见你了，打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东方璨含糊了几句，随口说了这几天的情况，被出租车颠得头疼，胃里一片翻江倒海。
到了目的地高斛付款下车，领着东方璨走进小区。
本来就难受，现在冷风一吹，加上高斛晃着他问住哪楼哪户，东方璨哇地吐了高斛一身。
高斛嫌弃万分把东方璨送回家，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也清楚这是富贵人家的小孩子，还是被五室四厅的大平层惊呆了。
尤其是家里的阳台非常宽敞，望出去两江四岸美景尽收眼底。
“家里有钱，父母双亡，年轻貌美。”他细数着东方璨的优点，把烂醉的人丢到地毯上拿被子往身上一裹：“明明心里放不下，非得作着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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