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天,天边微泛些白光,河边的矮屋里走出一道人影,三两下拾掇了装备,随即除了缆绳,撑一杆长蒿便往雾里头漫去。这人自然是大病初愈的赵老三,风寒前前后后折腾了他十多天,本是壮年的身体却差点抵不过这小小的风寒,也是由于那件事,所幸终于熬了过来。许久未活动的身体倒也不显得生泛,同过去的十多年一样,赵老三又出发了。
长蒿触手一端本被磨地光亮,今日却毛毛糙糙地多了些图画。赵老三看着这些弯弯曲曲的刻痕,眼角的皱纹都笑成了一团,赵白这小子,他娘让他熟悉渔具,他倒好,给他老子养家糊口的东西来涂鸦。笑着摇了摇头,握蒿的手却不禁紧了几分。
青灰色的渔舟逆过白色的天青河水,在雾了穿了七七四十九个来回,终于泊在千岛泽的湖口。赵老三从粗布衣衫里摸出了颗火红色的珠子,珠子一出,四面的浓雾登时褪了开去。一股股暖流从潮润的空气里扑面而来,赵老三握着珠子,又看看了看长蒿上的涂鸦,一咬牙,又继续往千岛泽深处飘去。只一会此地空余茫茫大泽。
那头赵老三没入了雾海,这头赵白早早地就兴奋地醒了。这不,赵白巴望着的一年一度的验灵仪式今天就要在觅踪馆举行。觅踪馆和天青楼一般,都是这山城里顶有名的地方,但却年轻了许多。话说三年前,那白蛉踪的秋涛真人路过天青镇发现了熊国伟这好苗子,熊国伟他爹熊霸天也就猜了秋涛真人的意,出人出力帮白蛉踪在这山野之地设了那觅踪馆,望觅得那些没有条件的少年天才们。这里不得不说往年十里八乡的孩童要求那一缕机遇,要跋过山涉过水去那千里之遥的天元城。路途艰险且不消说,光盘缠怕就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的起的。另一方面,也多由得这觅踪馆和熊国伟,这群山里天青镇,也开始隐隐地露出千岛泽六大镇第一镇的峥嵘来。每到了验灵仪式的这几天,天青镇必然是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赵白在床上坐着躺着折腾了小半天,终于捺不住起了床要去洗漱。临到河前,赵白瞧见自家不见了渔舟,边浣着河水边嘟囔道:“爹也真是的,今天还要去打鱼,待会要是发生些什么可乐的事,才不告诉你勒。”待到洗漱完毕,鸡却刚叫过第二遍,赵白见母亲还未起,又端来木盆打好水备着,想着一会又可省去不少时间呢。
天青楼门前,林海和林夫人牵着林轩等着,远远看见赵氏携着赵白往这边走过来。林轩看见赵白便挣脱了林海的手,跑过去拉着赵白便向着觅踪馆这个平时只是远远望过的圣地跑去。这边赵氏走到隔林海三尺的地方施了一礼,林夫人赶忙上去挽住赵氏的手,一行三人也顺着人潮往觅踪馆的方向走去。话说赵老三卧病这十几日,林海来过三次,最近一日是在昨天,今日未见赵老三,也不曾多问,只是眉宇间多了抹忧色。
林轩带着赵白在人群中拼了命的往里挤,要到人群的前头去看看。使足了劲的两个人小脸憋的通红,刚想再往前努一努力,不料却撞上了熊洲和熊坤两兄弟。两兄弟不耐烦地一回头,看见是这两个小子,人高马大的熊坤抬手就要给走在前头的林轩来一巴掌,一旁的熊洲却拉了一把熊坤,示意他不要在这个日子里生事,一边冷冷地看了一眼林赵二人便不再理会。赵白和林轩却被这架势给吓傻了,两个人只好悻悻地回去找到了自家的家长,在人群里静静地等待仪式的开始。
不一会,门外便是一片嘈杂,来人正是熊国伟的老爹熊员外,熊家在这十里八乡富家一方,又修了这觅踪馆,自然这验灵仪式历年来都是由熊家负责接待白蛉宗来人的。此时平日里威风八面的熊员外却屈伸示了一个请的手势。只见觅踪馆大门外凭空里波光晃荡,渐渐地显出个身影,哟,也是个胖子。人群里自然是被这一幕给吓个不清,顿时漫漫人潮寂静无声。那胖子满眼的漫不经心,一身青色玄衫,跟熊员外站在一起浑像是两个肉圆子,不过此时自然是没人顾得这些。
随后青色玄衫的男胖子向众人朗声到:“验灵仪式,开始!第一试,验骨!验骨过关者入觅踪馆第二试!”说话间,从手里变幻出一枚古铜色的圆镜,抬手一扬。之后又一阵波光涌动,熊员外和玄衣胖子就在众目睽睽里消失里了。只见那铜镜滴溜溜地在半空里转悠了一会,最后浮在半空里撒下一片冰蓝色的光,这时人群才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你位大哥,一看你就外乡来的,这验骨啊,不懂了吧。所谓验骨,一是验你骨龄,二是验你生命力,只有有着旺盛生命力的孩子才有最终学得仙法哟,否则仙法未曾先变成黄土咯。可见这身体是有多重要了吧。这几年啊,我可见的多了,比如去年......”人群里几个外乡男子围着一个唾沫横飞的大力丸小贩听得是津津有味。
赵白去年便和林轩来看过热闹,以前一直都渴望着上前一试,可真等到要自己上场了却又开始有了怯意。赵白转过来看了看林轩,发现林轩也正在看自己,不禁两个人都笑了起来。正当两人在那犹豫不决的时候,人群却开始出现骚动,最开始走向铜镜的赫然是刚才的熊洲熊坤二人。话说二人是熊氏家族的一员,说起来也是熊国伟的旁亲,这番表现自然也是应该的。不一会,两个人就没入了光幕后的大门里。想必是通过了吧,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明白,于是人群里开始涌出好一批孩子们向着光幕走去。有的进去了,有的被弹了出来,赵白抓着林轩的手松一阵紧一阵的。最后在林海的催促下,两个孩子终于是要闯那第一关了。
冰蓝色的光幕并不通透,人一进入其中就寻不见身影了。林轩先赵白一步踏入光幕,赵白一看,便也急匆匆地一头扎进其中。甫一进入,赵白便感到仿佛置身湖底,四面而来的压力压得浑身动弹不得,周围弥漫的蓝光还散发的阵阵寒气,刺骨的阴寒从体表,渐渐地往骨头里渗透进来。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赵白适应不得,于是拼命地想找到林轩的踪迹。可是满眼望去除了蓝色还是蓝色,外加上巨大的压力,赵白内心渐渐地开始被恐惧淹没。精力和绝望此消彼长,赵白硬着头皮往前头一步步地挪动着,早上起床的欣喜早就灰飞烟灭,差一点就差一点,赵白感到自己马上就会像刚才那些人一样被弹出光幕,再也和仙法没有任何瓜葛。意识开始有些涣散,但对着向熊国伟那样的向往、对渔业的不喜和与林轩一起的约定却驱动着身体里最后一丝能量向前走去,接着赵白又开始漫无目的的想到其他的一些事情,父亲病情加重赵白在晚上自己一个人偷偷哭泣,百无聊赖的午后在长蒿上画那天看到的神奇的鱼......鱼!就是鱼!蓝光像水,可以没谁见过有鱼在水里被压个半死不活,动弹不得地,靠的就是扭动!于是赵白也模仿着鱼在水里游的样子,笨拙地开始扭动着身子,果然,压力感觉好像少了许多。赵白保持这个动作在光幕又前进了一会,终于突然感到周遭一轻,整个人便往地上倒去。本以为倒地后一定是痛的要命,赵白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不料却微微感到整个人被舒舒服地包裹住。赵白睁开眼,发现四面也是一片蓝色的天地,可是这的蓝光却散发着让人舒服的味道,像那天自己在那条鱼上感到那样。待到回过神来,赵白开始找寻林轩的身影,发现林轩也和自己一样,四仰八叉的倒在一旁同样在看着自己,两个少年,一对视,又不禁笑了起来。
蓝光不断的照过来,阵阵冰凉传进身体里,好不舒服。不一会,几近散架的身体也开始有了些力气,赵白这才躺在地上,细细往四周打量了起来。在场的莫约有二十几号人,躺着的居多,坐着的有五六人,其中便有最早进入光幕的熊洲,熊坤却躺在一旁。这二十几号人里,除了熊氏两兄弟,赵白和林轩都不认识,一众人或坐或躺地聚在了一起,也不说话,就这样,整个空间静悄悄地一片。
又过去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蓝色空间里头又凭空扔出几个人影,之后便再没了动静。又过了一会,一阵波光闪动之后,一道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一众横七竖八的躺着的少年中间,赫然正是那是在门前消失了的胖子。胖子又是淡淡的扫过一干人等,瓮声瓮气地说道:“第二试,聚灵!现在你们所在的空间是由本宗清水镜所筑,其中有经过提纯后的灵力,在你们无意识里也会不断地帮你们改善身体,也就是你们大所数人能感受到的清凉之感。接下来,你们凝神感悟,试着将灵力往体内积聚,一炷香为限,开始!”说完也不管这些孩子,自己便开始打坐了起来。其他孩子见此,也纷纷学着样子,坐了起来。
赵白也照着葫芦画瓢坐了半天,一点起色也没有,于是偷偷地看了眼林轩,却发现林轩的身体里开始闪动起阵阵蓝光,好不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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