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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柳银环哭闹帅帐 李世民保救丁山


上回讲到薛景山、樊金定母子来锁阳城寻找薛仁贵。薛仁贵听到“樊金定”三个字差点栽倒,心说,这下坏了,这孩子前来认父,我收是不收?我这也是临阵招妻。得,薛丁山这事我尚未处理完哪,这儿子薛景山又来了,这可叫我如何处置?所以,薛仁贵是左右为难,心中暗暗害怕起来。

程咬金在旁边似乎都听明白了,赶紧就凑到薛仁贵跟前说:“哎,薛元帅,怎么,是你的儿子来了?那快点开城吧,让孩子进来呀!”

程咬金这话是好是坏?薛仁贵可分辨不清。没有时间来回答他,只是把脸一沉,往下大声喝道:“呔,城下那个少年,你是哪里来的?你竟敢胆大包天,跑到这儿来冒认官亲,本帅根本就没有你这么个儿子!你分明是西凉的奸细,前来诈城,你赶快带着你手下人回转它乡,本帅决不加害与你,不然让弓箭手、梅花队开弓放箭,到那时,你就难保性命了,快去吧!”心说:你快点走吧!你来的这个节骨眼不对呀,你们早干什么了?怎么不上山西绛州府龙门县去找我,偏在这个时候跑到这里,哎呀,你们这不是成心与我作对吗?可城下的薛景山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呀!

原来薛仁贵东征得胜还朝以后,奉旨回家祭祖,曾派人到樊家庄去打听他们父女下落,不想樊家庄早被洪水冲走,也曾派人四处打探,仍是音信皆无,没料到今天又听见这个名字。薛仁贵强作平静,对程咬金说:“老国公,我除了柳迎春外,再没娶过别人,这员小将不是我薛仁贵的儿子。”

“元帅,人家如果和你没有任何瓜葛,为什么指名道姓,非找你不可?”

薛仁贵心潮难平,便说:“老国公,你可以再问问,这小将他母亲来了没有?”

程咬金生气地说:“你既然没娶过别人,还问人家母亲干什么?喂,城下小将,你母亲来了没有?”

“来了,她在离此不远的树林里呢。”

“你能不能把你母亲请到城下,我们还要详细问一下。现在是双方交战,我们不能不十分小心。”小将上马,向不远的一片树林奔去。

 树林里,有二十多个庄丁,当中有一辆轿车,车里坐着一位将近四十多岁的妇人,正是樊金定。小将来到车前,叫道:“娘,孩儿已经在城外报号,不少唐将上城来查看,其中有一个叫程咬金的老国公盘问孩儿,请母亲到城下去,还要问问母亲。”

樊金定点头应允,车把式忙赶着轿车,二十多个家丁拥簇着离开树林,来到城下。樊金定下了马车,随着小将来到城下。小将指着城上的程咬金说:“娘,他就是程咬金,过去还当过皇上呢,您去见见他吧!”

樊金定无奈,只好上前拜见程咬金。君臣们在城头,一个个手扶垛口往下观看,只见她柳眉杏眼,虽然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身穿白衣,腰系白裙,看样子正服重孝呢。

程咬金连忙说:“免礼,免礼!”

樊金定站立一旁,程咬金问道:“请问你家住哪里?姓氏名谁?”

“家住樊家庄,我父叫樊鸿海,母亲早亡,我叫樊金定,十八年前嫁于薛仁贵为妻。听说我夫现在锁阳,特带儿子来此寻夫,请老国公成全我一家团圆,不胜感激!”

程咬金看着薛仁贵,说:“元帅,你听见了吧,她说的可是有根有叶,毫不含糊啊!”

此时,薛仁贵已经认出和自己结婚只三天的妻子,心中油然产生一种歉疚之情,光阴飞逝,流水无情,樊氏已不是当年的红颜少女了。分离十八年,戎马倥偬,命运坎坷,很少想念她,今天,她却风尘仆仆,千里迢迢来寻找自己,真是情深义重,自己没有理由不认她啊!但又一想,我今天认她可不是时候,我刚才口气那样坚决,怎么一下又承认娶过樊金定呢?万岁若是责我欺君之罪,如何是好?以后再认吧,现在千万认不得!想罢,他对程咬金说:“老国公,她既然说带子寻夫,就应该认识我,我现在正在城头,她并没有认出我来,怎能说是我妻子呢?”

程咬金说:“那我就问问她,能不能认出你这个元帅?”

“那你就问吧!”

程咬金又冲城下叫道:“樊金定,你既然说带子寻夫来到锁阳,现在薛元帅就在城楼之上,你可能够认出他来?”

“哎呀,老国公,我虽然和他分别十八年。但我们毕竟是夫妻,还是能认出他的。”

“好,你就认认吧。现在是双方交战,我们不得不多加防备呀!”

小将小声对他母亲说:“娘啊,你往城上好好看看,你千万千万要看准了,万万不可看错了!”

樊氏说:“我儿放心,为娘的是不会认错的。”

樊氏往城上看,真是看过来,又看过去。她的目光从薛仁贵的脸上来回看过多次,也没有认出来。结婚时,薛仁贵才二十来岁,血气方刚,英俊潇洒。现在十八年过去了,相貌大变,加上久病刚愈,面如金纸,樊氏怎能认得出呢?

程咬金一看就要坏事,忙伸左胳膊用肥大的袖袍挡住薛仁贵,又用右手一指樊金定,大喊道:“樊金定,你看谁是薛仁贵呀?”他一边说,一边用二拇指指着身旁的薛仁贵:“你可要好好看看,千万不要认错了人。”

他这一暗示,薛仁贵并不知道,可樊金定已经领会了。她顺着程咬金的手指方向一看,程咬金所指的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丈夫,便用手往上一指,说:“老国公,是……”

她这句话往下还没说完,程咬金左手一翻,抓住薛仁贵,大声叫道:“对,就是他。”

薛仁贵一看樊金定认出自己来,不由一阵心酸,过去虽和她相处短暂,但却夫妻恩爱,鱼水和谐,留下了美好的记忆。现在又风尘仆仆来寻找自己,这夫妻之情是剪不断、割不开的啊!我怎么能昧着良心,瞪着眼睛说瞎话呢?他正下决心要开口相认,不料程咬金对他挤眉弄眼地说道:“元帅,你不要害怕,就认了吧!你不要以为你刚才要斩儿子,如今就不好意思认妻子。你是带兵的元帅,手中执掌着兵权,谁敢说半个‘不’字?”

这一番话激怒了薛仁贵,他涨红了脸,反驳道:“老国公,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不认识她,怎么能说她是我的妻子呢?”

站在旁边的御总兵姜兴本、姜兴霸、李庆洪听了这话可不高兴啦!他们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樊氏嫂嫂,可薛大哥怎么一反常态,不认自己的妻儿了呢?薛大哥和城下的樊金定结婚,他们是当事人,最清楚不过了。当时,他们三人占山为王,由于李庆洪看上了樊金定,想强占她为妻,薛仁贵路经此地,抱打不平,收服了他们,四个人冲北磕头,八拜结交,成了金兰之好。樊金定的父亲看上了薛仁贵,托他们为媒,将樊金定许配给薛仁贵,薛仁贵再三推辞,说家中已有前妻柳银环。经过再三劝说,才拜堂成亲。怎么事隔十八年,就瞪着眼睛不认账呢?

这时,樊金定心潮翻滚,自己的夫君明明在城墙之上,为什么不下来相认呢?十八年来,春风秋月,夏暑冬寒,总是挂念他,难道当年的海誓山盟他忘了吗?是不是他的心肠变了?就在这时,就听压马栈道的脚步声响,啊,薛仁贵回头一瞧,可了不得了,皇上来了,怎么哪?这都是程咬金干的好事。

程咬金一看,得,儿子来了,老婆也来了,我看你是认也不认,又一想,不行,光我自己压不住这个场,干脆,我给你去搬皇上去吧!他悄悄地下去,就把皇上给请来了,并把这些事跟皇上都说了。皇上要来,当时军师还拦了一下:“哎呀,万岁,我看你就不必去了。”皇上也觉得这个事呀,我非去不可,为什么,他的孩子老婆来了,他为什么不认哪?那我得看看去,皇上李世民的心里头对薛仁贵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满之处。所以,他是非来不可,皇上一来,那军师就得跟着来呀。

 薛仁贵一看,得,皇上来了,军师也到了,感觉到脸上啊,嗐,一点光彩都没有了,这往哪儿藏、往哪儿躲呀!无奈,给皇上见了礼。

程咬金看薛仁贵还不相认,便冲城下喊道:“樊金定,薛景山,当今万岁就在城上,有事你们就向万岁禀明吧!”说罢,他用手指一指李世民。

樊金定母子忙伏地给李世民磕头,李世民忙说:“免礼,平身。”

程咬金然后又指着徐茂公说:“这就是军师。”

 樊金定母子又拜见了军师,军师问过薛景山的年岁,说:“景山长得还真像薛元帅呀!”

薛仁贵心里咯噔一声,暗中用手指算了一下时间,可不,这薛景山正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不想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如今披星戴月,到征战之地来找我,就是铁石心肠,也不能不相认啊!

薛仁贵正要说话,李世民已冲城下说:“樊金定,你把从前的事,一一奏与朕知。”

樊金定说:“万岁请听,我父女在樊家庄居住多年,母亲早故,有一年清明,我跟爹爹去给娘上坟,遇上一个占山的大王,看上奴家,起了歹心!”

程咬金插嘴道:“这个山大王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记得,叫李庆洪。”

李庆洪听了这话,顿时羞愧满面。城上的老少众将的眼光全集中在他脸上,他低下了头。

 “我跟爹爹回家后,接到李庆洪的信,说三天后要来娶亲。我父誓死不让我嫁给山贼,决心烧一把火,让房屋家财和我父女同归于尽,这时,薛仁贵投军不成,路过樊家庄,在我家门前摔倒昏迷过去。我父开门见此情景,把我叫出房来,我父女二人把他抬至书房,请来大夫给他看了病,奴家煎汤熬药,伺候他喝下,才转危为安,等到第三天娶亲的日子,我父亲让他离开,我们父女也好自尽。薛仁贵问起情由,一定要报答我父女救命之恩,降服山贼。他使出全身武艺,打服了那几位山大王。”

程咬金又插嘴问:“那几位山大王都是谁,你还记得吗?”

“我还记得,姜兴本、姜兴霸,还有要娶奴家的李庆洪。”

老少将领又都用眼睛来瞅这三个人。这三个人都把头低下,心里可不是滋味啦!暗想:薛大哥,你不认樊氏母子,她把我们的丑事全抖搂出来了,多叫人难为情呀!

“薛仁贵把这几个山贼收服,和他们结为生死兄弟,我父亲托他们为媒,把我许配给薛仁贵。当时薛仁贵推辞不允,说他家中贫寒,又有了前妻。我父并不嫌弃,跪在他面前求他应允。就这样,我和他拜堂成亲。过了三天,他和几位弟兄一同去投军,临走时给我留下一封离别的书信。”

程咬金又插嘴问:“仁贵写的书信,你还保留吗?”

“这信是夫妻今后团圆的凭证,我怎能丢失?”

薛仁贵一听,啊,这要没有嗓子眼隔着,心非蹦出来不可,你说人家该有多么细心,那封信人家还保留着哪。

皇上一听:“好啊!如此说来,你有薛仁贵的亲笔信为凭,那你快拿来,朕要亲自观看。”薛仁贵一听,心说:这下可坏了,这皇上还要亲自看信。

程咬金叫道:“来人,用绳子拴好一个竹筐放下去,叫樊金定把书信放在竹筐里吊上来。让皇上看看书信的字体是不是仁贵写的。”

这时樊氏已经把这封书信取出来了,是个小包,放到筐里,又使那块石头把它压上,又把这筐悠过去。城上的人,就将此筐拽了上去,从筐内取出小包儿,就直接递给了皇上。

李世民一看这个小包,嗬,包得平平整整的,不知放了有多久了,左一层,右一层的。李世民把这封书信打开从头至尾,详细地看了一遍,他的心中好不是滋味,替樊金定很是难过,心说,太不容易了。看看薛仁贵这封信写的,因他们夫妻要分手了,不知道她是否身怀有孕,一旦真要身怀有孕,生下女孩不管,让她随便起名,若生下男孩就叫薛景山,我前妻柳氏如果生下一男叫薛丁山。这是按着长子给次子留的名。而且还说,我这一走,不知几年能够回来,我就是坐了官也不会忘记你的,一定会把你接了去。有这封书信为证,我不来接你,你可以拿这封书信去找我。那信写的是很详细,而且情意很深。李世民看毕点了点头,回身看看薛仁贵那不自然的表情,便说:“薛王兄。”

“啊,臣在。”

“你看这封信是不是你写的?”李世民就把这信递过来了。

薛仁贵赶紧伸手相接,这两只手,都有些颤抖。他心里明白,这信不是我写的,又是谁写的?想起爱妻这些年来,还把这封信爱如珍宝藏到今日,这说明什么呀?我本应该出城迎接,可是这王法无情啊。我又是兵马大元帅,应带头遵守军规,可我儿子这次临阵招妻,我要杀,要斩的,连皇上求情都没准。可是现在临到我的身上,我也是临阵招妻呀。我若把她认下,这还能有我的好吗?薛仁贵越想,这事越为难了,还是不能认哪!我宁可让他们娘俩受点委屈,只要他们娘俩肯走,我随后派人把他们母子二人好好地安排安排。决不能这样把他们收下,一收下,一切全完了。薛仁贵想到这里,他拿着这封信,其实他并没有好好地看,这心里想着好多好多的事,便说:“万岁,你瞧这封信的笔体。”薛仁贵随手把自己兜囊中所写的公文,取出一件来,让皇上看:“万岁,你可仔细对对这两个笔体,是一样吗?”

皇上把薛仁贵写的公文和这封信一对比,心中就是一愣!是啊?这封信跟薛仁贵现在写的公文当然不一样。当时皇上可没转过这个弯来,这两个字体,也相隔十余载了,那阵写的字十分草率,跟现在当然不同了,薛仁贵做了征东帅,后来又做了平辽王,成年要提笔写字的,批改公文,来往书信,那全是经他亲手所写,可以说,字越写越好,现在的字那真是:撇撇赛刀,点点赛桃,横看成行,竖看成趟,跟当初的信比,它哪能一样啊?

皇上一下子让薛仁贵给问愣了,仔细一对比,是不一样。

薛仁贵把自己的公文带起,就把这封书信撕了个粉碎,唰的一下就往城下一扔,真像花儿一样,飘飘撒下城头。

城下的樊金定一看城上的薛仁贵把信撕了,唰的就扔到城下来了,这心里就“忽悠”的一下子,差点儿没昏倒在地。薛景山赶快上前把母亲给扶住,吓得薛景山直喊:“娘,娘,我爹既然不认,那我们就回去吧。”这孩子有点害怕了,要知道这么难哪,我不应该叫我妈妈领我来呀,又忙劝道:“娘啊,你别着急,咱们走吧!”

  樊氏回过身来把儿子扶住说道:“儿呀,你这个爹不想认了?”

“啊,不认了!不是我们不想认他,而是他不认我们哪,娘,咱们回家吧,还是务农为业去吧!我再也不想找我爹爹了!”

“你不想归宗了?”

“娘,不,不,我不想了。”

“孩子,已经晚了。”

此时此刻的樊金定,她的心情和孩子的心情完全不同。当初我说不来的时候,我就怕有这一手,结果还是真应验了。到了这个地步,你不认都不行了。就这样我跟你走,我算怎么回事?樊氏此时一滴眼泪也没有了,憋住心中怒气,向城上说道:“万岁,薛仁贵刚才不是说了吗,信是假的,他把信也撕了,如今是你目睹眼见。本来这件事情,我不怪万岁,为什么呢?因为你不知道我们事情的底细,但是薛仁贵他自己心里明白,我现在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昧着良心说瞎话,可惜他是这么大的平辽王,又是征西大元帅,看起来他的良心已经坏了,既然是他不认我们,我们也决不勉强,我得跟万岁说明白,我樊金定是千里迢迢送子来了,这信是他亲笔所写,他说是假的,我樊金定也是假的,这个儿子也是假的,我们都是假的,万岁,我倒让他姓薛的看一看,我们是不是真的!”

皇上一听,那好啊,心说,你还以何为证哪?他可没猜透,现在的樊金定心里想的什么?

 樊金锭又说道:“万岁,我还有一件事情跟你说清楚,薛仁贵他不是说我们是假的,是冒充的吗?薛仁贵自跨海征东到现在,他使用的那杆方天戟,这是人所共知的吧?请问问他自己那杆方天戟是从何处而得?方天戟的戟纂前面有个方印,上面刻有樊哙二字,那是他在我们家托梁换戟而得,那是我们老樊家祖辈留传下来的宝戟,我曾祖樊哙之古戟,难道这也是假的吗?万岁,旁的话我就不说了,我这么老远来到这里,如果再带着儿子回去,我也不想回去了,万岁,你也不必为难,薛仁贵我不管他在想什么,认与不认在他,他不认,到现在我也不能怪他了,想必他有什么难处,好吧!咱们就来世再见吧!”回过身来叫道:“景山儿呀,你带着大家赶快地远走高飞吧!你瞧!”她用手一指。

啊,这孩子心不由己地随着母亲所指的方向,转脸望去,就在这一刹那间,樊金锭一弯腰,就把白裙撩起,她早就瞧准了吊桥上的那个铁桥桩子,把头一蒙,她攒足了力气,向桥桩上撞去,只听“啪嚓!”“噗哧!”一声,撞了个脑浆迸裂,鲜血四溅。等这孩子明白过来,再想回头看他母亲,啊!母亲早已撞死在桥桩上了。景山赶紧跑向母亲,一头扎在母亲怀里,哭喊着:“娘!娘!”也背过气去了。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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