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因果
就在任毓才掀开门帘出去的时候, 一直守在门口的店小二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客人,有人请。”
哈着腰手向前伸,指着方向, 示意就在隔壁。这厢让任毓颇为意外,她这次出宫没带什么人, 就连周晏也是让人知会一声而已。
出来并不仅仅是见韩淮,更主要地是陪老夫人一起选几个孩子, 到时候忠勇侯府的家产就得这些孩子负责了。
老夫人已经挑选出最优秀的一小撮人,让她去的选两三名合眼缘的, 这般能够让孩子们记住她的知遇之恩。日后也能成为她的助力。
既然是出宫, 任毓就想到红棉的事情,不如一块儿解决了。就让人去请了韩淮,见面解决。
“是谁?”任毓警惕地问道, 总不能有人请她,不知道是何人就前往吧?
店小二:“姑娘去了便知道。”
耳边还充斥着说书声,以及几声百姓的叫好声,任毓思索片刻, 转头看了一眼还有韩淮的房间。隔得这般近, 是不是方才的争执也都被隔壁听见了?
她沉声问道:“你在外面可有听到里面的动静?”说着, 她还小幅度得抬手指了指。
店小二憨笑:“听不真切, 就听到里面有东西摔了。里面的另一位客人还没有走对吧,是让他结账对吗?”
任毓想到在里面说话, 两个都是压着声音的,还有那么多的杂音, 应当是听不见什么的。
听到店小二的话。“自然, 一会儿再给他上几壶最贵的茶, 让他喝个饱。”
“欸。小的这就去煮, 姑娘你快些去吧,请你进去的客人瞧着不像坏人。”店小二做出请的手势还没有收回,催着说道。
恰好,就在此时,隔壁厢房的门帘被掀起了一边的缝隙,任毓凝神透过那缝隙朝里面看,想要瞧一瞧里面是何人。不过仅仅就三指宽的缝隙,且是帘子下摆被吹开,她就只能看到有人坐在凳子上,衣裳下摆和靴子。
猜测是个豪放不羁的人,因为翘着二郎腿,黑色的靴子一晃一晃的,毫无形象。再往上就看不到了,门帘重新合上,她收回了目光。
任毓垂下眼,轻声让店小二去忙,脚步朝着隔壁的厢房去了。她有一个猜想,这般不着调还认识她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
“啊呀呀,进来了?”剑眉星眸的将军直直地看向她,吊儿郎当地问道。
任毓无言,得,她就知道是林归凡。
因为这厢房布局的问题,她没能第一时间看到林归凡身旁的人,方才透过门帘一点都没瞅见的人。
任毓脸上的神情空白了一瞬,但下一刻便是弯了眉眼,步伐轻快地朝着那人去了。
“夫君,你怎么也来了?”她的眼睛笑起来像弯月,甜的厉害。和方才知道是林归凡的模样全然是两个人。
若是她和周晏出来,做的就是寻常百姓称呼,在外就直接喊夫君与娘子了。
周晏将自己身旁的椅子替女子挪开了,拍了拍示意她坐下,眉眼温和,说道:“知道你出来要见他,我有些不放心,就过来了。”
“没事的,我又不会有危险。”任毓坐下后,凳子还朝着周晏的位置挪近了些,显现出亲近。
周晏抚了抚她的鬓角。说道:“他伤到你哪里了,给我看看。”
任毓眨了眨眼睛,被韩淮拽过的手不着痕迹地朝着袖子里面缩了缩,“做什么?他没伤到我。”
“方才他不是欺负你?”周晏抚着她鬓角的手离开,无奈地说道。眸光微微闪动,伸手将任毓想要藏起来的手握住了,话锋一转,“林兄,别一直盯着看。”
林归凡嘴角抽了抽,连忙应道:“是是是,爷说的是。”真是,怎么和背后长眼睛了一样?
他收回了目光,单手撑着脑袋,背对着周晏与任毓二人,耳朵尖动了动,继续听着动静。
“你瞧,这都红了一片。”这是陛下的,说话的语气带着怜惜。
“一会儿就好啦,只是看着红而已。”
没声音了。
林归凡皱了皱眉,忍住想要回头的冲动。不是,怎么就说一两句就不说话了?
手腕被人圈住,那人的指腹温暖干燥,在轻缓有力地揉捏着,痒痒的又有些奇怪。任毓垂着眼帘,看着那只属于周晏的手在那处打着转,倏然抬眼对上周晏的视线,只觉得烫的惊人。
任毓脸上发热,她抿了抿唇,没说话。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觉得躁得慌?
手掌根的位置被指腹扫到了,而后对方的整只手顺着根部一直上移,将她都握在了手里。
葱白的手指被骨节分明的手细细把玩,指尖泛着粉,让人更多的光顾。周晏执起任毓的手,缓缓地低下头,凑近轻轻嗅了嗅,抬眼看着女子,轻轻啄了一下。
丹凤眼里面仿佛燃着暗火,涌动得悄无声息,他说道:“若有下次,让他还未碰到这只手就将他毒了。”
任毓偏了偏头,错开视线,没有将手挣出来,淡粉色的唇动了动,小声道:“他也没有碰我的手,只是攥了一下手腕。”
“不要再单独见他了,至少身旁带上青梨,她是有些功夫的,能帮你制止他。”
“青梨我带了的,我让她在马车上候着。若是我没能到时间回来,就会让她来寻我。”任毓反握了周晏的手,“再说。我还带了防身的药物在身上,他也不能伤害我的。”
林归凡听着这些,心里是对韩淮那厮默哀,他们坐在这隔壁,虽说一般人隔着帘子听不真切,可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耳力非常人可及。
韩淮惨兮兮的忍痛声,别提多清晰了。
“夫君可还有要事在身?”任毓看着周晏给她倒茶,接过后,两手捧着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润润的眼睛一时在周晏身上又忍不住瞥几眼林归凡的背影。
“解决了,在你去忠勇侯府的时候,我和林兄已经处理完了。本来想去忠勇侯府接你的,但是看你急匆匆的,就跟着过来了。”
任毓‘哦哦’两声,她将空了的杯子放下,提议道:“那我们现下一起回宫吧?”
静默片刻。
周晏淡淡地扫了一眼与隔壁仅仅一门帘之隔的那间屋子,收回视线后,温声对着任毓道:“你先回去,或者在马车上等一等我也行。我去会会他。”
任毓:“???”
尽管一头雾水,她还是点了点头应好:“那我在马车上等夫君。”
“林兄,麻烦结一结账。”他将腰间的荷包拽了下来,朝着林归凡的方向抛了过去。
——
茶香随着一缕不断的水流,如同生出了手的烟雾,勾着人的鼻子,香气逸散在整间屋子里面。
韩淮挺直着背脊,目光阴冷地在面前的人身上扫过,薄唇轻启:“怎么,有什么事?”语气毫不客气。
他回想着方才的情形,脑子里面的那一根弦立刻绷紧了,怎么都没想到隔壁坐着的是周晏。
周晏掀开隔帘直接踏步进来的时候,韩淮瞳孔一缩,有一瞬间地不知所措。
等冷静下来,冷峻的面容上又呈现凉薄的神情。
他对于宫中的掌控越来越弱了,也不知周晏是何时出来的:“陛下此时不应当在宫中吗?若是为了一己私欲私自出宫,要是遭遇不测,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话,是韩淮看着店小二提壶出去后才说的。
周晏淡声道:“我的安危无需韩大人担忧。”
“你与皇后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她如何要求的,希望韩大人照做,签了的协定也都是有效力的。”
韩淮面色难看,不过一瞬间就掩盖了下去,唇角一扯:“我说话自然算话,就是不知陛下清不清楚,这皇后是个骗子。”
见周晏抬眼,他施施然地起身,走到窗边,从此处往下看,能够看到熙熙攘攘的街道。
周晏不言。
韩淮心里衡量半晌,决定将任毓的身份给扒下来,将任羽给换到宫中去。
不知任毓是怎么一回事,一点都不担忧她那个什么养母了,全然失控的棋子是没有用的。忠勇侯拉拢不过来,任羽这么喜欢他,换到宫中也是一大助力,
“陛下不知道吧,你娶的皇后不是忠勇侯府的千金小姐,而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婢女。她原本是我府上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在你与任家千金大婚那日,顶替了新娘的身份。”
周晏神情未变,沉声道:“既然如此,那韩尚书为何现在才明说。这都过去三四年了。就算她是假的,那也是真的,也是朕的。”
“陛下难道想要违背国师的卜算?!这皇后是假的,大梁的国祚就会被影响,这些年我一直都想找机会说出口,但是这不是没能够寻到机会吗?”韩淮说话的时候,,身子缓缓地转了过来,最后对上周晏的视线,“陛下,您可要认清局势啊。这两三年,天下虽说没有动乱,但保不齐哪一天,国祚就被那骗子毁了!”
男子的神情仿佛在说什么忠君之言,可周晏又不是不知事理的小儿,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想要打韩淮一拳的冲动。半晌,他道:“听韩尚书的意思,你是知道真皇后在何处了?”
“自然。”
“在何处?”
“我将她养在了京郊的一处宅子里面。”韩淮觉得周晏的神情不对,补充道。“前些日子才寻到的。”
周晏心情复杂,觉得韩淮现在的模样有些疯:“你不是最喜欢她了么,朕可是记得赐婚那天,你可是瞪得想要将朕吃掉一般。这就直接将送上明面了?”
他一开始还以为皇后和韩淮两情相悦,吃了许多闷醋。心里不踏实了许久。
等到皇后,也就是阿满解释清楚一切后,他才知道是误会,就没再把韩淮当做情感上面的敌人了。毕竟,皇后是厌恶韩淮的。
这下,韩淮对任羽十几年的痴情都是假的了。
他的直觉不是错的,韩淮对……有肮脏的心思。
韩淮哑然,哦对,他还喜欢了任羽十几年来着。
“儿女私情又岂能误了国家大事,韩某只是觉得大梁更重要。更何况,皇后的身份怎么能由一个身份低贱的婢子占去了?”
周晏听不下去了,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气的),朝着韩淮招了招手,说道:“韩尚书,你过来。”
韩淮狐疑地走了过去:“作甚——”
“啊——”
身上挨了一拳头,闷痛闷痛的,给韩淮砸懵了。紧接着又落下了几拳头,他的功夫在周晏的手下全然没有作用,抵抗不得。
“韩尚书,这些事情,你以为只有你一个明眼人?皇后是真是假,朕难道不清楚么?”
“我本就不是与你来谈话的,警告你不要再靠近皇后,你以为,你的心思隐藏得很好吗?恶心!”
“若非丞相的嘱托,我就将你打死在这里。”
周晏的几拳头,拳拳生风,拳拳到肉,打得韩淮脑子一阵嗡鸣,而周晏不见疲态,面无表情地砸下拳头,他一把攥紧韩淮的衣领。丹凤眼微眯,锋芒毕露:“韩淮,安分些,不要在暗地里做小动作。到时候,丞相也保不住你。”
韩淮摔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了几声,喷出了一口血,飞溅在地上,粘稠恶心。
挣扎了半晌,没能从地上起身,他颓然地平躺在地上,那人已经离去了。
他满嘴都是铁锈味,恶心得让他想要呕出来,突然一道声音落在了耳边:“诶,韩兄,怎么这么狼狈?”眼前发虚,声音耳熟,但是看不清是谁。
“惨呐,我看你这够呛,身子还没好多久吧,你看看,回去估计又得病了。”一股大力传来,他被人拉起来了,跌跌撞撞地被扶到了椅子上瘫坐着。
他呵呵呵地喘着粗气,下巴被其掐住,“喝点水漱漱口,要不然,你得被那血堵着嗓子。”
是林归凡,韩淮看清楚了,难怪声音这么讨厌,没过多久,他缓了过来。看着林归凡虚弱地说了一句:“你就是那周晏的一条狗。”
林归凡挑了挑眉:“哟,缓过来了就骂人啊?”他不在意地点点头,“我就是陛下的狗怎么了?汪汪汪。”
见韩淮被气得要翻白眼,他哈哈大笑。
“不是我说,你好好的当你的官就是,又不是没有才华,怎么人那么偏执。不是你的东西,争什么?惹得一身骚不是?”
“野心嘛,也不是不能有,但不能太大啊。你坐到你父亲的位置就已经是极好了,再往上——就是不忠不义了。”林归凡苦口婆心地劝了劝。本来就差不多从小一起长大,见韩淮这般狼狈,心里边也没太多快意。
韩淮虚弱地说道:“用不着你这个莽夫当说客。”
“罢了罢了,好心当驴肝肺,真是让人伤心咯。”林归凡拍了拍韩淮的肩头,眼神复杂,低声道:“我都听见你们说话了,看来你还被蒙在鼓里。我还想着你这么聪明,怎么都会怀疑的,这么长时间过去,我都以为你已经知道了。皇后啊,她是真的皇后。至于任羽,她是假的。和忠勇侯没有丝毫血缘关系。”
韩淮愕然地看着林归凡。
“嚯,敢情一点都不知道啊。你这活得糊涂。”林归凡故作老成地摇了摇头,他不再多言,“好自为之吧。”
——
一颗小石子被人踢了一脚,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老远,最后没入茂盛的草丛中消失不见。
任羽她在府里面闲的很,没什么能做的。原先郑家姑娘还没被娶进门,而她恢复了神志的那段时间,韩府上的一些重要事务是让她来管的,现在全都交那郑夫人了。
她的身边也没有一个可心的人能够说说话,巧月已经不在了,韩淮重新调了几个丫鬟小厮到身边伺候。因着这府上太久没有真正的女主人,下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主。
要不是韩淮还时常到她这处来,她怕是又要过上吃冷饭的日子。那段疯癫又被厌弃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任羽在自己的庭院里转悠,这里走一走,那里走一走。这里踹一脚,那里踹一脚。
她是不能安安静静地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弹的,那样让她死了还差不多。
日头越来越烈,夏季又快要来了,她讨厌这个虫子很多的季节,总是会让她想到那些恶心的蛊虫,以及,那恨不得掐死她的娘亲。
耀眼的白光在身上照了一会儿,她就觉得全身生疼,算了,不逛了。
去见见那位正室夫人吧。
任羽知道韩淮没有那么喜欢她,自然也知道,韩淮更不喜欢郑香玉。
她都没有一丝相似的容貌,怎么可能讨韩淮的喜欢?
最重要的是,那都不是韩淮心甘情愿娶的人,只是为了权势而已,表面宠一宠估计都觉得心里膈应。任羽是这么想的,她找了几次郑香玉的麻烦,就算她是过错方,对着韩淮撒撒娇,就会被原谅。
那郑香玉啊,除了一个正妻的位子,还有什么啊?
住的院子都没有她离得近。
“哟,做什么呢?”任羽才到屋子门口,就瞧见郑香玉垂头绣着香囊,一旁的丫鬟站着给她扇风。
女子连眼睛都没抬,她懒得理这位姑奶奶。
真是稀奇,任羽不在皇宫里当皇后,而是在韩淮这里做妾。
郑香玉一开始惊讶了许久,不过韩淮让她保密,就没对外说。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喜欢争抢的性子,对于任羽呢也是有些了解的,面对男人是娇声娇气,面对女人就是嚣张跋扈。这整个上京,任羽都没有一个手帕交,都是看不惯她的做派。
在任羽手上吃了几次亏,明面上韩淮训斥她,暗地里韩淮对郑香玉说的是要大度,不要与妾计较,不过是一些鸡皮蒜毛的事情,吃亏就吃亏了。
她这嫁的郎君,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郑香玉轻轻、小心地将捏着银针穿线,将心里面的烦心事挥了出去。耳边仍旧传来任羽的声音,“怎么,郑香玉!你是耳中生聋啊?我和你说了这么多话,你都不搭理我!”
一旁的丫鬟是陪嫁,见她如此刁蛮,叉腰竖起眉:“羽娘子,你是妾,哪有妾这么对夫人说话的?前几次的事情不与你计较,那是我们夫人大度,你怎么又来讨人嫌?!”
任羽一下就起了火气,大步上前,“说什么呢。你还就是个奴呢!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抽你!”
手扬了起来,就要扇下去,一把被人握住了,“不要闹了,我与你未曾交恶,作甚百般刁难?”
郑香玉说话清清冷冷的,带着一股子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攥着任羽的手用力,僵持着。
“还不退下。”丫鬟瞪了任羽一眼,挪步到一旁。
松了手,郑香玉好声相劝:“能不能不要每次见到我都是这么大的火气?”
任羽嗤了一声,“你嫁到这里来了,我能不没有火气吗?韩淮啊,我和他那么多年的感情,你怎么敢嫁给他的?”
郑香玉让她坐下,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女子的婚事又岂能自己做主?”
“我又没有与你争他。”
任羽撇过头,双手抱胸,嘴硬道:“那又如何,你嫁给他,就是与我争他。要是不想嫁,寻死觅活,你的父母为了你肯定不会嫁了你。
郑香玉淡淡地说道:“就算不是我,还会有其他的人。你以为,想与韩府结亲的只有我父亲吗?”
“我对你没有恶意,也不会对你做什么。只希望你能够不找麻烦,让我清静清静。后面,等到他成了事,我与他和离都成。”女子说话的语气让人信服。
任羽狐疑地打量:“你会这么好心?”
“她又不是良人,我傍着他作甚?”
像刺猬一般的女子,放下了防备,冷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郑香玉笑了笑,还算听得进话。
两人第一次平心静气地待了一会儿。
任羽瞧见桌子上面的梅子,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先是瞥了一眼重新着手于绣花事业的人,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这梅子——”
“想吃就吃,不过有些酸,你悠着点。”郑香玉埋头绣着花,回了一句后又埋在绣花里面了。
任羽拿了一颗看起来熟透了的,一口进去,“好吃呀,不怎么酸。”
郑香玉:“那你就多吃。”她没细想,可能自己吃的那几颗酸吧。
等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就看到盛着梅子的果盘空了,而任羽满足地将最后一颗吃了下去。视线过于明显了些,任羽感受到了,“怎么,吃不得了又?”
郑香玉沉默了一瞬,问道:“你一点都不觉得酸么?”
“不酸,挺好的。”
她迟疑片刻,试探地问道:“你上个月的月事来了么?”
任羽茫然,回想了一下:“你这么一问,月事已经好久没来了。可我之前就不怎么准时……”
“请巫医大人看看吧,或许是怀上了。”郑香玉抛下了这句话,就起了身。
“别,不可能的。到时候闹了笑话怎么办?”
怎么可能?之前都因为蛊虫的事情,国师大人都说过身子骨弱,难生育。
郑香玉道:“那就不请巫医大人,先让蓬二过来瞧瞧便是。没什么不可能的,不是就不是,是就是。你总是这么闹腾,要是有了,你还不得多注意注意。”
等待蓬二过来的时候,任羽懵然然的,像是做梦一般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不会吧?应该不会是吧?
“是喜脉,已经三个月的身孕了。”郑香玉拿着蓬二写的那张症状书,将其提着在任羽的眼前晃了晃,“你瞧,写得清清楚楚。真是佩服你,这么久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蓬二,你确定,你没有诊断错吗?”任羽不可置信地问道,青年自然沉默地摇着头,手里还在写着保胎的药方。
“你要是不信,那就再请巫医大人来看看。”郑香玉心里叹了一口气,蓬二也不知遭遇了什么,竟是说不了话,这被反驳了都只能摇头,她怜悯地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有人抬步走了进来,因为进门逆着光,众人一时没看清楚。
直到。
“夫君,你脸怎么了?”
韩淮的脸上挨了一拳,现在青紫掺着血丝看上去分外地狰狞,再加上他的脸上惨白,神情阴翳,像是白日见鬼了一般。
他的目光在室内一转,几乎是瞬间锁定在任羽的身上,她的眼里是茫然与担忧。
但是韩淮看不到这些,他只知道任羽骗了他,骗了许多年。
怎么能这么恶心,原来任羽的那么低贱。难怪他一直被忠勇侯府拒之门外,难怪国师收阿满为徒,难怪之前忠勇侯一直用不善的眼光看着他,难怪任羽面对他的提问是总是那般的心虚。要是早就知道任羽的身份,他就不需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还不如直接将阿满娶了,他真的是,白白地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浪费了这么多的机会!
韩淮觉得心里燃着一团火,从林归凡那里知道真相后,他就一直在细细回想各种事情,各种人对他的反应。回来的路上,更是气得将马车里面的桌子都掀了。
“贱人!”
任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韩淮提了起来,脸上狠狠地挨了一巴掌。
在场的众人都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任羽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脸部很快高高地肿胀起来,在大力下,牙齿磕到口腔,几乎是瞬间就破了一片。
还没等她回过神,人就被一把摔在地上,“贱人,你居然骗了我这么久!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会受到这么多的阻力吗?!”
郑香玉和蓬二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拉住韩淮:“夫君,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好好的突然打人?!”
可盛怒之下的人又岂是他们二人能够拉住的,“滚开!”
郑香玉直接被甩到一边,人撞到了桌子角,皱着脸忍着痛,没有喊出来。
摔得她好痛,紧接着又被踹了一脚,正中肚子,她一瞬间痛呼出声。
这一声十分的凄惨,如同被破膛破肚的鱼,凭着最后的肌肉记忆用力地摔打一下尾巴,以表最后的不甘。
郑香玉的耳膜都被刺痛了,她转身看着面前的场景。
韩淮的面容极为恐怖,蓬二还在死命地拉着人,而任羽在地上痛得□□,衣服那仿佛已经涌出了血迹。
只见韩淮仍旧要踹人,郑香玉脑子里面的那根弦断了,大喝一声。
“韩淮别打了!别打了!她肚子里面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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