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通话
返回乃木坂SME大楼的车上除了些许噪声外一片安静。水月涟一手撑在车门上看着道路两侧快速远处的建筑和行人。
上原良介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山口百惠桑已经隐退几十年了，即使有人脉也不会用在这种小角色上。”
水月涟楞了下，他本来就没有去猜三浦贵大被选中的隐情，想张开嘴为自己辩解，却又觉得过于刻意，只是摇摇头依然沉默着。
他这幅表现其实只是精力大量消耗后的疲惫使然，或许还有一些落选后的不满，一半对结果一半对自己。
试镜时的注意力全部在应对评委的提问上，没有心思注意自己表现的好坏。等到一切结束后，彻底放松下来才发现之前的种种疏漏。随之而来的，就是由懊悔与自责衍生出的不满。要是当时再能注意些什么，再能提前准备些什么的话…
相比于反思，指责之前的自己总是容易的。突然想起这句不知从哪听到的话，水月涟轻叹口气将它抛开，品尝起另一半情绪。
失败的结果已经确定了。但之前为之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却早已投入其中，使他颇有种集中全身力气却一拳打在空气上的惊愕与无力。虽然没有哪个承诺说付出就一定又回报，可水月涟还是在每次演技课结束后，头昏脑涨的时候不免有些期待。可惜现实不是依赖他的想象存在的。
回过神来，却发现车早已驶过了乃木坂。
“这是要去哪？”
“你这个样子，打算带你去放松下。”
说是放松，当然上原不可能带他去银座或者歌舞伎町那种地方。或者说，作为经纪人，尽可能阻止手下艺人出现在那里也是他的工作内容之一。所以只是在上野附近找了个白天开业的居酒屋，点了些普通的酒菜请他吃顿饭罢了。
……
再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水月涟看着从窗外引射进来，融了些许东京夜晚颜色的月光发呆。床头的闹钟有一下没一下地走着，睡前的记忆慢慢苏醒。
上原以培养酒量的名义要了好几瓶烧酒……
脑后传来一突一突的痛感使他想起了更多。终于记起最后是自己打车回来，而没有出现什么狗血的意外剧情，总算是放下心来。
不得不说，上原这招还是有些效果。至少他现在已经摆脱了那种失败后的郁郁情绪，除了必然的头痛，只有些没来由的烦闷罢了。
习惯性地伸出右手，在熟悉的地方摸到了手机。按开后眯着眼睛看了下时间，犹豫片刻，在通讯录中找到桥本奈奈未的名字，拨了出去。
盯着屏幕上模拟信号发射的图案，一分钟后因无人接听电话自动挂断了。
她应该忙着别的事情吧。水月涟心里这么想着。然而不知是不是血管中流动的酒精带来了些勇气，又或者只是诱发了某种被压抑已久的情绪。他突然执拗起来，再次按下了播出键。
……
SME大楼三层的休息室中，刚刚结束了晚上的练习，少女们都瘫在座椅上有些精疲力竭了。只有生田绘梨花强行拉着旁边的中元日芽香一脸兴奋地聊着什么，全然不顾她迷迷糊糊的样子。
桥本奈奈未趴在桌子上，右手用力按住后腰，偶尔的刺痛感让她的眉头皱成一团。过了一阵后，痛感暂时退去。放在桌面的手机嗡地震动起来。
是家里人打来的电话吗？猜了一种可能，桥本奈奈未看向屏幕，水月涟的名字使她惊讶起来，也瞬间清醒。
握在掌心的手机还在响着，抬起头环顾四周。大部分人还在自顾自地休息，白石麻衣也毫无形象地伸着手趴在桌上，只有星野南她们几个最年轻的成员恢复了精神闹成一团。
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桥本奈奈未打算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然而休息室的门被先一步退开了，以南乡唯为首的几个staff走了进来。
“各位”，南乡拍了拍手，“宣布最后一件事，大家就可以解散了。”
星野南她们又缩回到位子上，摆出副刚才的打闹声和我无关的样子。
桥本奈奈未咬了下嘴唇，把手机藏在桌下，期望不被旁边的人发现的时候，震动却已经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有些她自己也没注意到的些许失望。
“…第一次见面会安排在下个月…各位请准备好自我介绍…”
偶像道路上首次公开活动的消息，如同是在水面上投下了一块千吨巨石，在小小的休息室内溅起了滔天巨浪。所以人都开始小声讨论起来，没有人再去关注南乡后面说了什么。
他有些尴尬地再拍了两下手，见无人反应只好自顾自地说着。
桥本奈奈未也没有关注他的表现，甚至没有听清他说起见面会的事。因为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挂断，旁边的深川麻衣靠了过来。
“娜娜敏，特技有什么准备吗？”
像是被惊吓到，桥本奈奈未条件反射般地按下了挂断键，转过头去迎上深川，“啊，那个，还没有考虑过…”
话还没说完，掌心里再次传来震动声，这下深川麻衣也察觉到了。
“娜娜敏，你的电话…”
“没事”，挂断的动作已经轻车熟路。
深川麻衣歪了下头，隐约觉得今天的桥本奈奈未不再是平日里自信大方的样子，不过本性温柔的她并未问出口，而是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
休息室内愈发热闹起来，对偶像生涯的期待和担忧交织在一起，使得少女们的心有些飘荡。像是寻求安慰般地找结识了不久的朋友诉说着内心的想法。
桥本奈奈未则是陷入了场拉锯战中，每当有电话响起就离开挂断。让深川麻衣只觉得更加奇怪。如果是不想接的电话，为什么不选择放进黑名单，或者直接关机呢？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终于不再响起。桥本奈奈未放松下来的同时，盯着屏幕上未接来电的数量却是暗自怅然了起来。
……
SME大楼前的坂道上，有已经解散的成员三三两两的向着车站慢慢走着。桥本奈奈未和深川麻衣走出了门厅，脑中还在思考水月涟的意思。
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可为什么一定要打电话，而不选择发邮件。而且偏偏是这个时间。不过上次和他有联系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前的事了，翻了翻通信记录，最后一次通话的日期还要更早一些。
橘黄色的路灯撒在路面上，为渐渐凉起来的初秋夜晚带来写暖意。
现在是九点，回到宿舍大概十点半，那时候再打给他也来得及吧。虽是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但脚步却一点一点慢了下来，最后停在原地。
“娜娜敏，怎么了吗”，深川麻衣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向她。
沉默几秒后。
“抱歉，我想起有东西忘带了，要回休息室一趟。”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桥本奈奈未的拒绝很是果断，“麦麦你不是还要和misa去超市吗，我自己回去就好，你不用等我。”
“哦，好的”，看着桥本奈奈未匆匆离开的背影，深川麻衣缓缓点了点头。
不远处，“麻衣样你觉得我表演什么特技比较好？动漫歌曲怎么样？”
白石麻衣转过头注意到桥本奈奈未一个人回到了大楼里，心下疑惑。
“麻衣样？麻衣样？”
“啊，沙友理这么可爱，表演什么大家都会喜欢的。”
“嘿嘿，是这样吗？”
人群的最后，斋藤飞鸟看着桥本奈奈未和自己擦肩而过，歪了歪脑袋，却是想起了水月涟之前那个教给她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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