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火锅

　　啪的一声按下墙上的开关，苍白的灯光填满了狭小的房间。将被淋湿的衣服换下，匆匆冲了个澡后，水月涟开始对着说明书研究起刚买不久的电磁炉来。

　　总算是知道了每个按钮的作用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将门由内向外推开，水月涟看到换了一身浅色衣服的桥本奈奈未，刚刚洗过的长发带着点湿气，温柔地自右肩前垂下。

　　“啊，请进。”

　　“打扰了。”桥本奈奈未从身边走过时，水月涟似乎嗅到了薰衣草的味道。

　　桥本奈奈未有些局促地在桌边的地毯上坐下，抱着双腿看着准备中的水月涟，感觉自己作为客人会不会太随意了一些，开口问到：“水月桑，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啊，不用，再稍等一下就好。后面书架上的书，桥本桑可以先看看。”

　　提案被拒绝的桥本奈奈未不自觉的咬了咬下嘴唇，将视线从水月涟身上移开，打量着这个小小的房间。

　　靠墙放着的柔软沙发前就是铺着地毯的矮桌，再往前就是放着电视的柜子，以及电视后的另一面墙壁。半人高的冰箱和一把吉他分别摆在柜子两侧。狭小而密集的布置，如果非要用个褒义词来形容，只能是一览无余了。然而，如果找个词形容自己房间的话，空无一物似乎是最为贴切的词。

　　将脑中的思绪抛开，桥本奈奈未转身看着水月涟所说的书柜，其实只是一个用木板拼起的小架子，在引力的作用下颇有些不堪重负。扫过一排名家的作品，有两本尚未撕开包装的书挤在书架的最角落。桥本奈奈未回头看了看水月涟，没有说什么，从书架上方取下一本书翻看起来。

　　“桥本桑也喜欢看历史方面的书吗？”惊醒了沉浸在书中的桥本奈奈未，水月涟将锅放在电磁炉上，“因为之前没有问你，我就按自己的口味来了，可以吧？”

　　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一片通红，桥本奈奈未悄悄吞下了口水，轻声说：“啊，我都可以。”

　　外面的雨势渐渐增大，强风裹着雨滴吹在窗户上噼啪作响，远处的春雷也时不时地应和几声。在狭小的房间中，伴随着沸腾的火锅，空气的温度似乎在不断升高。

　　隔着蒸腾的雾气，水月涟看着对面的桥本奈奈未将一块熟透的牛肉放入口中，鼓起腮帮子努力嚼着。之前的疲惫感已经完全消散，偶尔露出的虎牙显得她心情不错。

　　还是这样的她更可爱一些。

　　在水月涟的有意控制下，大部分的肉都进了桥本奈奈未的肚子。“那个，桥本”，感觉直接称呼名字有些突兀，水月涟还是选择了姓氏，“桥本喜欢历史方面的书吗？”

　　桥本奈奈未将嘴里的肉吞下，又喝了一口水缓解口中的因辣椒带来的刺痛感，才终于能够回答水月涟的问题：“我比较喜欢人物传记一类的吧，再就是文学小说，水月桑似乎对音乐类的书籍有些偏好。”

　　“叫我水月就好”，水月涟却对称呼在乎起来。

　　桥本奈奈未并没有反对，只是鼓起了脸带着笑意看着他，直到水月涟微微将头转开才继续开口：“水月的书架上一半都是音乐相关的书吧。”

　　水月涟指了指墙边的吉他，说到：“算是吧，毕竟我姑且也是个乐队的主唱。”

　　没想到桥本奈奈未却惊讶起来，瞪大了眼睛，音调也提高了些许：“真的？完全看不出来。”

　　虽然她震惊的样子也很可爱，但是所说的内容却让水月涟有些沮丧：“那桥本觉得我像是做什么的？”

　　看着只是笑着摆手的桥本奈奈未，水月涟明智地停止了追问，将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桥本只要来看过一次就知道了。”

　　正将一片牛肉夹起的桥本奈奈未突然怔住，将筷子放下，看向自信满满的水月涟，犹豫了一下，轻声问到：“这算是邀请吗？”

　　“是…吧”，水月涟突然感觉脸上有些发痒，伸出手挠了挠，“下次演出前，我会把票送过来。”

　　“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的。”桥本奈奈未点点头，将之前放在盘中的肉片重新夹起。水月涟开始回想下一次在livehouse演出的日期。

　　房间内又安静下来，只有桌上的火锅不甘寂寞地不断咕嘟着。

　　外面的雨声开始变小，桌上的各种菜品被两人合力打扫一空，火锅的咕嘟声也变得有些有气无力。

　　腹内传来的满足感给水月涟带来了一丝困意。对面的桥本奈奈未似乎也是心满意足，双手撑在地毯上，仰着头打量着房间内的装饰。整个人似乎又恢复到了水月涟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这就是美味食物所具有的魔力吧。水月涟心想到。

　　虽然进食的过程总是幸福的，但之后的清理工作也总是令人头疼。面对着摆地满满当当的桌面，水月涟开始在心中计算起一会的工作量。

　　“那个，水月…”

　　“怎么了？”水月涟看向对面抱着双膝的桥本奈奈未。

　　“虽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听起来似乎没什么诚意”，桥本奈奈未恢复了正座的姿势，慢慢将身体向前躬下，“但还是必须说，真的非常感谢。”

　　“虽然我现在只能是说说而已。”

　　看着直起腰后桥本奈奈未脸上自嘲的神色，水月涟感觉到刚才被暂时抛开的沉重压力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肩上。

　　“我明白了”，水月涟也严肃起来，“如果需要帮助的话，还可以找我。”又一次做出了承诺。

　　桥本奈奈未笑了笑，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稍作停顿，恢复了认真的样子，接着说到：“一会清扫的工作请务必交给我。”

　　捕捉到了她眼睛中坚定的神色，水月涟想起了雨中桥本奈奈未的话语。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如同一台天平，当两端都拥有相同重量的时候才能够稳定地持续下去吧。

　　“那就麻烦你了”

　　“水月，我先回去了”。一阵凉风吹来，穿着比较单薄衣服的桥本奈奈未似乎有些发抖。

　　看着她几步跑回自己房间，对着自己挥挥手后关上了房门，水月涟也将自己的房门重新合上。

　　回到卧室打开了窗户，雨后的清新空气大量涌入，冲淡了室内火锅残留的气味。

　　在一片黑暗中，水月涟躺在床上，想起了桥本奈奈未打扫室内的身影，突然感觉这样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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