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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贾蓉一早出城,就奔平安州大道,晓行夜住,渴饮饥餐。本以为一路上定然是平平安安的,可一到平安州境内,就是盗匪横行,也不知道这里怎么了,还好自己带的人手够多,也算没什么意外。
这一日贾蓉到了平安州,见了节度,完了公事。因又嘱他十月前后务要还来一次。贾蓉领命,次日连忙取路回家,先到尤二姐处探望。
贾蓉还以为自己不在这个把月,家里当然成了哪半掩门子。却不想自贾蓉出门之后,尤二姐操持家务,十分谨肃,每日关门合户,一点外事不闻。她小妹子果是个斩钉截铁之人,每日侍奉母姊之余,只安分守己,随分过活。
虽是夜晚间孤衾独枕,不惯寂寞,奈一心丢了众人,只念贾菌早早得了消息回来,完了终身大事。
这日贾蓉进门,见了这般景况,喜之不尽。让一良家妇女,温德良善,不是什么本事,人家本就是那样的人,可让一玩家子变得贤惠了,那就显得男人的优秀。
可贾蓉也只是为自己骄傲,自己果然是这一等一的男儿,竟迷得这女人如此做派。
大家叙些寒温之后,尤三姐就逼问贾蓉她的事办的如何了,贾蓉无法,只能说差不多了,就拿出一首诗词与尤三姐,说是贾菌所作,三姐看时,上面写道:
“枕函香,花径漏。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时节薄寒人病酒,铲地梨花,彻夜东风瘦。
掩银屏,垂翠袖。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三姐只是觉得此词优美,却不知道什么含义,只是喜出望外,连忙收了,挂在自己绣房床上,每日看读,自笑终身有靠。
其实这诗是贾琏写给王熙凤的,贾菌当时抄慕的,那些时日,贾琏睡了秦可卿,真是兴致勃勃的时候,难免忽略了王熙凤,王熙凤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可也难免上心。
当时贾琏兴致起了,想着玩一处一龙二凤的,可从没忤逆过贾琏的王熙凤以于礼不合,拒绝了。
贾琏知晓这事王熙凤又情绪了,自觉理亏,同时也为了自己的小兄弟着想,憋出了这么首词。
枕头上还留有余香,花径里尚存春意。那梨花一夜之间在东风中飘落,病酒之后的黄昏恍惚间与她相遇,仿佛来到原来相约的地点,在夕阳下细语绵绵。
荏花径泄露春光,枕头都留有余香的美好日子里,那是当年我贾琏与你王熙凤在黄昏时见面,絮语温馨情意绵绵的往事啊。
而今却银屏重掩,我贾琏独自一人影支形单。在孤单单中又听到了脉脉传情的箫声。此时正月照在那红豆蔻之上,那时曾月下相约,如今月色依然,人却分离,你是否依然依稀如旧?
我如今在这相思成痴、痴情人幻的迷离。寂寞地掩着屏风,青绿色的衣袖低低垂下.似是欲说还休。你王熙凤就不心疼吗?
我现在还能回想起你,脉脉传情,情转温软醉人时候吹箫的样子,只是不知你为何躲着我啊!今夜色沉凉,月光照在院中的红豆蔻上,那红豆蔻无忧无虑开得正盛,让人触景伤情。我依旧还能想起你当年和我一起在花丛中嬉戏的样子,而如今月色依然,你却要和我分房睡,月亮永恒,恋情却苦短,在这月的孤独落寞中,昔日繁华凋零。
你变了,你就因为我床上多了个人,你就不愿意和我行夫妻之礼了,渣女。
嗯,女人都是感性的,贾琏通过了自己高尚的手段,达到了自己下贱的目的,王熙凤也深感贾琏的深情,自此更是尽心了。
这些是贾琏闺房之事,外人自然不知晓的,虽然贾琏行的事龌龊,可是这词还是动人的,贾菌喜欢,就抄了一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流到了贾蓉手里了。
这诗词也是命运坎坷,当初贾琏写出来就是为洪女人睡觉,如今流出来,贾蓉用了,也是为了哄女人睡个消停觉。贾蓉又在二姐这住了两天,就回去覆了父命,这词宁国府。父子二人是合宅相见的。大小门都关的一齐,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家里是有事的。
却不想这几日,薛潘也回京,有公务在身,可也能在家住了几日。只是这一路不惯风霜,不服水土,一进京时便病倒在家,请医调治。咬着牙办了公事,就病倒在家休养了。
贾菌这些日子在忙明年恩科的事,这日总算忙完,就来看看薛潘,不想这日宝玉也来看薛潘。
薛潘因问贾蓉偷娶二房,娶得还是自己父亲小姨子之事。
宝玉笑道:“我听见锄药一干人说,我却未见,我也不敢多管。我又听见锄药说蓉哥儿还在四处打听菌哥,所以今日来着实问你,不知是何事,兄弟可曾知道?”
薛潘笑了笑,局促的看着贾菌,这些日子自己在家,别的事没有,家里这风流事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就道:“也不是什么别的事,蓉哥儿偷了珍大爷的小姨子,却不想珍大爷的另一个小姨子却看上了咱们菌哥儿,咱们菌哥当初还是个孩子,就被人盯上了,如今人家可算盼着你长大成人了啊。”
贾菌也不恼,有人看上自己也是常事,自己是贾琏的嫡出大弟子,关门的儿徒,年纪轻轻的翰林院学士,惦记自己的人还少了,只是这一个身份有些不堪罢了。笑了笑也不在意。
宝玉一个不知好赖的,笑道:“大喜,大喜!难得这个标致人,果然是个古今绝色,堪配你之为人。”
贾菌自持自己是读书人,而宝玉是个素来讨厌读书人的,只是贾菌生的相貌也是过人的,宝玉从来都是看脸的,所以索然贾菌是读书人也不厌恶贾菌,可这不代表贾菌不厌恶宝玉,就道:“宝大少爷,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她怎么就配得上我了,素日咱们也不甚相厚,弄得好似你多了解我似的的。”
宝玉也听不出个好赖道:“你原是个精细人,定然要以绝色配你,如今既得了个绝色便罢了。你何必再疑?”
贾菌道:“怪了事了,我何曾精细过,你有怎么知道了人家的绝色了?”
宝玉道:“她是珍大嫂子的继母带来的两位小姨。我在那里和她们混了一个月,怎么不知?真真一对尤物,可巧她又姓尤。”
贾菌道:“你一个外男,对人家屋里的事倒是知道的清楚,通篇大道理我也不和你讲了,直说你听得懂的,你好看闲书,难道就不知道这尤物不是什么好词了。
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乘宠娇,不为云,不为雨,为蛟为螭,吾不知其所变化矣。昔殷之辛,周之幽,据百万之国,其势甚厚。然而一女子败之,溃其众,屠其身,至今为天下僇笑。予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是用忍情。
你用尤物形容哪女子,可见心里也认为哪不是什么正经人,你们正经不正经与我没什么干系,我可是正经人。
咱们家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我可不做这剩忘八!”
宝玉听说,红了脸。自惭失言,连忙作揖说:“我该死胡说!我好歹的告诉你,她品行如何?免得你误会不是。”
贾菌笑道:“你都是个不干不净的,还在背后说人干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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