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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23、以武犯禁!
朱怀冷冷看着蒋瓛,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思:“如果,我非要闯进去呢?”
蒋瓛脸色微微变了变,缓缓后退两步,挡在诏狱之前。
“殿下,不要让卑职为难。”
朱怀厌恶的看着蒋瓛:“滚开!”
蒋瓛依旧横亘在诏狱之前。
“何广义!”
朱怀眼中带着怒火:“去开门!”
“卑职遵旨!”
何广义三步并两步走过去。
蒋瓛神色忽然凌厉:“何同知,这是皇爷的命令!”
“这是殿下的命令!”何广义直视蒋瓛道。
“那就让蒋某试试你的深浅!”
蒋瓛抽出绣春刀,将刀慢慢指向何广义身前。
何广义也抽出绣春刀!
“那就来!今天诏狱的大门,何某开定了!”
周围小旗们看到冷汗涔涔,北镇抚司的老大和老二从没有动过手,两人分管的任务各不相同,虽然蒋瓛是名义的长官,但他们知道,何广义这颗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寒风烈阳之下,两柄绣春刀泛着寒光。
杀气陡然升起。
何广义的刀法大开大合,较类似于军中行伍之法。
蒋瓛的刀……很快!
几乎一刹之间,就将何广义的刀弹开。
一刹那是多快?佛家说,一刹那即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叟703,一日一昼为三十须叟。照此计算:一眨眼就是二十四刹那,一刹那就是零点零一八秒。
何广义震惊了,朱怀也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了蒋瓛一眼。
这个瘦高的锦衣卫指挥使,以前从不显山漏水,想不到这随意一刀,竟会如此凌厉迅猛。
朱怀推开何广义,接住何广义垂落而下的刀,猛地一挥。
蒋瓛双目猛地瞪大!
他实未想到,有人的刀会比自己还要快!
刀锋划破气浪,蒋瓛躲避不急,抬手用刀抵挡。
轰!
巨大的撞击声,让他虎口有些发麻。
蒋瓛似乎忘记了眼前这人是皇太孙,转身之后,长刀在天空舞出刀花,再次朝朱怀袭来。
朱怀双目冷淡,反手握住绣春刀,侧身,绣春刀环顾周身,宛如金刚护体,无数绣春刀的残影依傍周身,形成一道道护卫圈。
蒋瓛忽然大惊。
他再也不敢攻击,急忙单膝跪地:“卑职僭越!”
朱怀收刀,冷漠的看了一眼蒋瓛,怒道:“我可以进去……额。”
眼前一黑,朱怀仰头朝后倒了下去。
何广义眼疾手快,伸手环抱住朱怀。
蒋瓛额头冷汗涔涔:“殿下!”
何广义大叫:“滚!”
说罢,便急急抱着朱怀离去。
蒋瓛吓的面色惨白,他知道刚才他没有击中朱怀,也知道朱怀的武技不比自己弱。
只是,为什么殿下忽然就晕了。
受伤了……很重的内伤!
蒋瓛陡然吓出一个激灵,脸色难看的很,他不敢再有任何迟疑,怀揣着极其忐忑的心,急促朝皇宫奔袭。
何广义将朱怀保住,急促送到锦衣卫书房,对外高喝:“来人!一个去太医院!一个去坊间!快些,将太医坊间郎中都招呼过来!快!”
殿下,不能出事啊,千万不能出事。
何广义眼眶越来越红,走出去打了热水,给朱怀捂在额头之上,看着朱怀紧蹙的双目,何广义焦心的快要上火。
他背着手在书房乱转,走出去破口大骂:“人呐!怎么现在还没回来!踏马的,再出去人!将郎中给老子掳过来!”
如果以前何广义不想朱怀出事,是因为他和朱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现在,他是真的发自内心替朱怀身子担忧,不掺杂任何杂质,十分纯粹!
少顷,一名锦衣卫小旗急促走来,面上带着焦急,道:“何爷,宫里的太医依旧不愿出来。”
“踏马的!嘶!”
何广义上火了,嘴巴上都是水泡。
又过片刻,几名郎中被锦衣卫给绑进了北镇抚司。
那几名郎中吓的全身乱颤,何广义怒道:“去!看看床上之人如何,快些!”
几名郎中战战兢兢,何广义恼怒道:“你们怕毛!我锦衣卫还差你们诊金?好好瞧瞧!”
几名郎中确定锦衣卫不会对他们动手,这才战战兢兢走过去,却也不知道躺在床上的少年郎是谁。
一番诊断之后,几名郎中战战兢兢走了出来,面色不是太好看,鼓着勇气道:“这位贵人,五脏六腑受了很重的伤,又二次动手,伤情更重,怎么不拦着点?”
何广义刚准备破口大骂,可想想也不便得罪这些老郎中,于是耐着性子道:“你们就莫说这么多,就说要怎么做?”
几名郎中冷静下来,侃侃而谈道:“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老夫开几味药,伤情虽大,但也不致命,要害都被护住了,只需休养一些日子,就能转好起来。”
“不过,这段日子可切莫让这少年郎多动手啦。”
何广义心下大定,只是几名郎中又道:“一些如雪莲、人参之药材,我们药铺没有,名贵点的,还是要从皇宫去找……大人,这还是要劳烦您跑一趟皇宫了。”
何广义气的不轻,提到太医院,他现在都恨不得活剥了他们。
又有一名郎中对何广义道:“大人,您这身子也有不妥,老夫给你诊断诊断。”
“滚!”
何广义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可想起自己这身子骨确实不能在这档口出了事,于是又火急火燎的道:“那什么,方才本官话语严重了,有劳诸位郎中。”
言毕,他又对外道:“去多弄点银子来!给诸位郎中发过去!”
几名郎中听到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居然还有这么贴心的一面,无不面面相觑。
……
皇宫,承天殿。
朱元璋背着手,看着祖宗的灵位,又看着马皇后和朱标的灵位,默不作声。
老爷子不知想些什么,神色复杂纠结。
方才吕芳来过,说皇太孙求见。
朱元璋并没有与吕芳搭腔。
这会儿,门又被敲响。
朱元璋不厌其烦的道:“咱说了!让咱自己一个人呆一呆!他还找咱做什么?不见!”
吕芳小心翼翼的道:“皇,皇爷……是蒋指挥来啦。”
朱元璋怒冲心头起:“他还敢去闯了锦衣卫诏狱不成?让蒋瓛进来!”
少顷,蒋瓛急忙冲进来,双膝跪地,惨呼道:“皇,皇爷,臣知罪。”
朱元璋不解的盯着蒋瓛:“怎么?”
蒋瓛将方才诏狱前的一幕一五一十的告诉朱元璋。
大殿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老爷子脸上,已经铁青一片,整个大殿似乎都充斥着无穷的怒火!
砰!
朱元璋一脚踹到蒋瓛头颅之上!
“咱让你阻止他去诏狱!让你伤了他?让你伤了他?你是什么东西?你敢对咱大孙动手?”
朱元璋脾气火爆,听到朱怀晕厥,整个心都缩了起来,左右找到花瓶,猛地拍向蒋瓛的头颅!
砰!
“你是活腻歪了?是不是活腻歪了?!狗一样的东西!”
朱元璋胸口起伏,蒋瓛跪在血泊之内,一动不动。正文 624、老爷子这会真的怒了!
蒋瓛头颅流着汨汨鲜血,任凭朱元璋狂风暴雨的怒火席卷而来。
蒋瓛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以武犯禁永远都是统治者的大忌讳。
不管蒋瓛有没有这个目的,可他对皇储亮刀了,即便他没有伤到朱怀,但一个臣僚,不管处于什么目的,对统治者梁刀,都是最大的忌讳。
朱元璋没有杀他已经算是念蒋瓛这么多年的功劳之上了。
“滚出去!”
朱元璋冷冷的道:“让太医院快些派人过去,多派一点过去!”
蒋瓛忙不迭起身,也顾不得拭擦额头的鲜血。
“皇上,若殿下执意要去诏狱……”
蒋瓛欲言又止,朱元璋不置可否的看他一眼,沉思片刻,才道:“不准!”
“你给咱拿捏好分寸,你可以死!他不能再受一点刺激!若有下次,呵!”
朱元璋没有说下去,蒋瓛已经会意,急忙撩袍离开。
太医院的院正和几名医工见到头破血流的蒋瓛,急忙道:“蒋大人,这是怎么弄的?”
“来人,速带蒋大人去包扎。”
蒋瓛现在哪里能顾及到自己,挥手道:“诸位别忙活,皇爷下令,速去一趟锦衣卫,牢劳烦诸位快些给大殿下诊断。”
太医院这些人闻言一愣,先前锦衣卫小旗来过两次太医院,太医们都不敢出去。
有两名太医因为私下听了朱怀的话,已经被朱元璋下令处死。
而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执掌这个天下的,依旧是朱元璋,而不是朱怀。
他们两次拒绝了锦衣卫小旗的邀请,但他们也心知肚明,这是两代帝王的角逐,老皇帝迟早会宾天,如果现在开罪未来的新君,他们不确定以后的命运会如何。
如今听到蒋瓛让他们出医,他们无不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太医院!
先前迫于无奈,已经将朱怀得罪完了,现在若不抓着机会好好补救一番,来日人家祖孙和好了,指不定还是会找太医院秋后算账。
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雪。
北镇抚司已经灯火通透。
太医院下午的时候来给朱怀诊断过,本身何广义是不愿让太医院进来给朱怀诊断的。
可考虑到朱怀的安危,也只能强忍着怒气让太医院这群杂碎给朱怀看了病。
太医院的结论和坊间的郎中没区别,皆言朱怀没大碍,只是身子较为疲惫,虽是受了内伤,但索性没有伤到要害之处。
蒋瓛跪在院落内,薄薄的雪花已经将其全身裹上白色。
这是对朱怀的谢罪。
何广义只是远远地冷冷的看着蒋瓛,并没有说什么。
入夜之后,朱怀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何广义大急,忙端着一壶白开水过来,“殿下,您终于醒了!”
朱怀撑着双手,靠在胡床上,接过何广义手中的白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许多。
“外面局势如何了?”
朱怀将水杯递给何广义。
何广义摇头:“下午的时候,皇爷调来一众太医院,开了一些药。”
朱怀一愣。
何广义继续道:“蒋瓛应当是被皇爷抽打了,头顶着鲜血在外面跪了很久,应当是在给殿下您赔罪。”
朱怀沉默片刻,问道:“跪了多久?”
何广义掐手算了算,道:“当有两个时辰了。”
朱怀嗯了一声,道:“你去让他起来吧。”
何广义略显不悦,道:“殿下!他对你持刀,此獠不多受点惩罚,卑职心里不爽!”
朱怀无奈的苦笑一声,道:“他始终是皇爷爷的左膀右臂,不要将事情做的太难看,况且他现在还是北镇抚司的指挥使。”
何广义也知道不能太过于和蒋瓛闹翻了,于是黑着脸走出去,没多时又走回来。
“殿下……”
“额,殿下!您怎生起来了?”
朱怀摆手,将披风披上,对何广义道:“去诏狱。”
何广义欲言又止,但始终不敢阻拦朱怀。
门被打开,外面夜空黑漆漆的,寒风吹拂,让朱怀摇摇欲坠。
何广义伸着手,深怕朱怀摔倒。
“殿下。”
何广义噗通跪下了,虎目泛泪,眼眶通红:“明天吧!今夜好好休息一番!明天咱再去诏狱,您这身子,医工们都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再继续操劳下去了呀!”
朱怀回头,“你是要我亲自扶你起来?”
何广义大惊,猛地站起:“卑职不敢。”
朱怀叹口气,无奈的苦笑道:“廖家兄弟忠心,一定不会对蒋瓛多吐露一个字。”
“东宫那些事,多半是唐塞儿说的。”
何广义面色顿变:“蛇蝎妇人!亏的殿下如此对她!”
朱怀虚弱的摇摇头:“你不懂,有时候开口的那个人,比不开口的那些人更加的痛苦。”
何广义有些愣神,似乎不太理解朱怀话中的意思。
朱怀叹口气:“他们每个人都在维护我,也是因为我才入了诏狱,如今我不清楚他们受了什么折磨,但我无法做到还能在这安稳的睡觉。”
“广义。”
何广义忙道:“卑职在。”
朱怀低声道:“我这个皇储,不如皇爷爷心狠呐!你们,都对我赤胆忠心,我做不到为了那个位置,放弃所有帮衬过我的人,我试图做到心硬如石,可始终休养不够。”
何广义微微看了一眼朱怀,道:“也是因为殿下这般,我等才会如此无怨无悔,纵死,也不愿背叛殿下。”
朱怀嗯了一声,也没多说,对何广义道:“走吧。”
何广义不敢说什么,急忙走到朱怀身旁,搀扶着脸色苍白,浑身虚弱的朱怀朝外走去。
诏狱外,硕大的灯光,将白茫茫的大理石广场照耀的如同白昼。
一群锦衣卫正明火执胄的守在诏狱之外。
白茫茫的雪花从天空中不断落下,灯光之下,美轮美奂。
何广义搀着朱怀走到诏狱前。
蒋瓛已经守在诏狱门口。
朱怀看了一眼蒋瓛,道:“孤还要进去。”
蒋瓛神色有些纠结,依旧挡住了朱怀的去路:“殿下,您真别让卑职为难了。”
“如果皇爷放你进去,卑职绝不敢多说一个字。”
朱怀低声呢喃道:“你意思,皇爷爷还是不让我插手进来?”
蒋瓛点头:“是。”
朱怀继续问道:“他……肯见我么?”
蒋瓛摇头:“皇爷没说,卑职也不甚清楚。”
朱怀嗯了一声,道:“我今天必须要进去,你们若阻拦,就抽刀吧。”
“广义,开路。”
蒋瓛面色顿变,身旁锦衣卫小旗们也都面色踟躇。
何广义二话不说,挡在朱怀前面,一步步朝诏狱内走去。
蒋瓛走到门口,噗通跪在地上。
“殿下!上有令,下不敢不从,这是我的职责,若我失责,当以死谢罪,请殿下开恩。”
朱怀蹙眉,看了一眼蒋瓛,道:“钥匙给我。”
蒋瓛摇头:“殿下,您别为难卑职了,求殿下开恩。”
“钥匙!给我!”
“咳咳咳。”
“殿下!”
何广义和蒋瓛同时惊呼。
蒋瓛早就看出朱怀的虚弱,此时心有不忍,但下令的是朱元璋,他忠的也是朱元璋,没有朱元璋的命令,他不敢给朱怀开诏狱大门。
何广义大怒道:“蒋指挥!殿下就进去看一眼!今晚你就当我们没来过!兄弟们,就进去看一眼!你们就当没看到!”
眼见朱怀如此虚弱和执着,左右守卫的锦衣卫小旗皆渐渐垂下眼睑。
其中一名小旗忽然道:“额,我肚子不舒服。”
“今晚应当吃坏了肚子。”
“……”
不出片刻,原本负责守卫的几名小旗不约而同的离去。
蒋瓛似乎意识到什么,自言自语的道:“晚餐果真有问题。”
他捂着肚子朝旁边走去。
叮当。
钥匙划落在地,蒋瓛也置若罔闻,捂着肚子急急抛开。
“一泡屎的功夫!殿下,他们给咱们一泡……额。”
何广义说着,自己都感到有些恶心。
朱怀面皮抽了抽,对何广义道:“还愣着干什么?开门。”
“好!”
何广义忙不迭打开诏狱的大门,搀着朱怀,急忙朝诏狱内走去。
诏狱有些昏暗发腥。
朱怀顺着黑暗的灯光朝前走去,到诏狱深处,才在一个单独的石门内看到了廖家兄弟。
廖家兄弟伤痕累累的躺在地上,犹如死狗。
朱怀与何广义同时心中一沉。
“廖兄弟!”
何广义急忙大呼。
躺在地上的两名汉子眼睑微微松动,无力的抬起眼皮,忽的间,廖镛眸中泛起精光。
他猛地起身:“嘶!轰!”
刚起身,全身疼的乱颤,又轰的倒下去。
“殿下。”
廖镛急忙叫道。
“您怎生来了?”
朱怀见两兄弟被折磨的体无完肤,心里颇不是滋味:“还可以撑住?”
廖家兄弟心下一阵动容,道:“殿下安心!皮糙肉厚!”
说着,廖钺朝胸口一派,然后一阵剧烈的咳嗽。
“好了,不要逞能,和我说说当时具体的情况。”朱怀站在石们外,通过不大的窗户向牢狱内询问。正文 625、狱中酷刑!
已是寒冬腊月,还有两日朱怀就要大婚,这个节骨眼出事,显然不是什么好时机。
外面天气已经冷入骨髓,诏狱内也好不到哪里去。
诏狱阴冷,廖家兄弟支支吾吾的将今日东宫之事一五一十告知朱怀。
说完之后,廖镛饱含深情的为唐塞儿开脱道:“殿下,你别怪唐姑娘。”
“说心里话,之前卑职确实觉得唐姑娘确实是累赘,但这次若不是他,我兄弟可能已经早死了。”
“她背负了一切,她将东宫和前些日子所有的事,都告知了皇爷,她默默的全部招了。”
“若不是她,我们兄弟……哎!”
两兄弟眼中都带着一抹佩服和敬重。
他们知道唐塞儿并不是背叛朱怀,他们更能理解唐塞儿当初对朱元璋陈述那些话之后是什么心里。
朱怀点头:“嗯……咳咳。”
廖家兄弟惊愕的看着朱怀,忙道:“殿下你……受伤了?”
何广义微微点头,然后道:“你们且安心,有我护着殿下。”
“拜托了!”廖家兄弟郑重的叮嘱。
即便他们已经被折磨的体无完肤,还在心心念念的关心朱怀。
何广义终于知道为什么朱怀要坚持进入诏狱。
也明白,对朱怀誓死效忠的,又何止他何广义一人?
他们对朱怀的忠,是起于权柄,终于人品。
朱怀这样的主子,值得他们以死追随。
“殿下。”
廖家兄弟看了一眼朱怀,颤声道:“东宫的太监和婢女……几乎都被处决了。”
朱怀转身那一刻,心脏微微跳了天,面颊有些凝固,随后默不作声的朝诏狱最前方走去。
在诏狱最里面,单独一间较为宽敞的石门之内,唐塞儿躺在石板之上,全身被粗麻绳帮助。
门前有个正方形的镂空窗子,能看到牢房内昏暗的灯光。
唐塞儿全身被绑在石板之上,横在石板上。
在她头颅的上方,有一道细细的竹管,竹管在滴答滴答的滴水,水花落在唐塞儿眉心。
她的头颅也被固定住,根本动弹不得。
朱怀双眸陡然瞪大,眼中泛出嗜血一般的怒气,厉声高喝:“去叫人!放开她!快!”
何广义吓了一跳,这种诏狱的刑罚他没见过,却也不知道朱怀为什么像是见到十分惊恐的场面一样!
他不敢多说,急促离去。
“唐姑娘?”
“唐姑娘!”
朱怀在外面大声叫着:“咳咳咳。”
剧烈的叫声之下,又让他不断咳血。
何广义不知道这刑罚多么厉害,朱怀却深知!
这种刑罚和当初他对嘉兴县令动刑的威慑力一样!
它能摧毁一个人的心智,能让人发疯!
听起来不可思议,可后世间谍战时,这种刑罚对任何碟子来说,都是致命的恐怖般存在!
朱怀满脸焦急,心急如焚的盯着屋内唐塞儿的一举一动。
唐塞儿没有动弹,许久之后,脚尖微微颤了颤,表示她听到了朱怀的话。
少顷,何广义拎着一名锦衣小旗焦急走来,甩到朱怀面前,怒喝道:“去开门!”
再看朱怀,何广义不由又吓了一跳,此时的朱怀,面色扭曲的可以吃人。
“她在里面关了多久?”
那锦衣卫小旗战战兢兢的道:“大抵……大抵有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
是个人都能被逼疯!
小旗颤抖的将诏狱牢房的门打开。
朱怀抽出何广义的绣春刀。
走到唐塞儿面前,刚准备砍,只是就近一看,才赫然发现唐塞儿身上都被粗粗的铁链帮主。
“打开!”
朱怀瞪着血红的双眼!
如果说廖家兄弟的刑罚折磨,朱怀还觉得正常,毕竟皮肉之苦,休养一番就会好起来。
但身心的折磨,若是心智被折磨疯了,还怎么恢复如常?
小旗被朱怀吓的全身乱颤,忙不迭去将锁着唐塞儿全身的铁锁打开。
唐塞儿嘴唇已经干涸到皲裂。
何广义急忙端着一碗水过来。
朱怀道:“不行!去放一点盐在里面,快些搅匀了端过来。”
“好!”
何广义很快去而复返,朱怀端着盐水,一点点喂入唐塞儿嘴中。
偶尔能看到唐塞儿漆黑的睫毛眨一眨。
用了很长时间,朱怀才将盐水给唐塞儿灌到嘴唇中去。
外面又来了几名锦衣卫小旗。
“殿下,您该出去了,莫要让我们难做啊。”
朱怀见唐塞儿依旧紧闭着双眼,他也知道继续逗留下去,蒋瓛可能下场不会太好。
他点点头:“不许给她继续上刑!”
说着,便背着手离去,临走前依旧止不住咳嗽几声。
躺在石板上的唐塞儿眼角微微留着泪花,只是眼睛却依旧没有睁开。
朱怀走出锦衣卫诏狱,见到诏狱内的情景,心里五味陈杂。
他想动怒,想将这群动刑的锦衣卫全部处决了,可理智告诉他,他们也不过只是奉命行事。
老爷子这次想来真的怒不可歇了。
愤怒的本质不在乎唐塞儿,不在乎白莲教,而是在于欺骗!
朱怀瞒着老爷子做了许多刀尖舔血的事,在老爷子看来,这是在背板!
他辛辛苦苦不遗余力的将所有都付出给了朱怀,对朱怀毫无保留,但他却觉得朱怀在给他使心眼。
老爷子的心里朱怀也能理解。
许多事,都牵扯到朱棣,朱怀没办法对老爷子说的太清楚明白。
他能看到靖难之役,也清楚知道皇明祖训中的那句话“凡朝中有奸佞,诸王可带兵入京擒贼!”。
因为这句话的存在,诸藩王才有了正义的旗子。
谁是奸佞,还不都是藩王一句话的事情?
朱棣想要找大义所在,就一定会找到皇明祖训中的这句话!
大义有了,造反也变的合理起来0
而且北平和辽东一直眉来眼去,辽东牵制住大宁,北平府挟河中诸府,朱棣的优势正在慢慢扩大。
朱怀不能不防,从唐塞儿牵扯到如今这个局面,都是朱怀和朱棣叔侄博弈的结果。
这些苦水,他又能对谁说?还不全都要吞咽在肚子里?
怨天尤人没用,朱怀还是要破开现在冰点的局面。
“告诉蒋指挥……”
话到嘴边,朱怀又放弃了。
他不能对蒋瓛指手画脚什么,他越是袒护唐塞儿与廖家兄弟,老爷子会愈加愤怒。
老爷子是留了情面的,只是杀了东宫的一群太监和婢女,若他真要不给朱怀一点面子,他恐早就将廖家兄弟和唐塞儿料理掉了。
朱怀背着手缓缓离去,何广义紧随朱怀身后。
“你留下吧,我回东宫。”
朱怀对何广义无力挥挥手。
何广义欲言又止,最后只能默默的说声‘好’。
一路无言,朱怀撑着油纸伞朝东宫端敬殿走去。
刚走到清承宫,朱允炆便满脸焦急的找到朱怀。
“大哥!弟之罪!”
朱怀淡漠的抬眸看了一眼朱允炆,无力的摇摇头:“与你无关。”
朱允炆见朱怀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十分畅快,表面却依旧惺惺作态:“弟也是关心则乱,全心以为大哥是病了,却也没想到……哎!大哥,你着实有些糊涂了!”
朱怀苍白的笑了笑,并没有和朱允炆多说什么。
无论朱允炆怎么使坏,事情都是自己捅出来的,朱允炆不过是添了一把火。
不过朱怀心里打定主意,朱允炆不能继续在应天留着了4.2,若有机会,得迅速让朱允炆就藩。
回到端敬殿,朱怀微微坐下,清宁宫显得无比空旷,太监和婢女已经去了一大半。
他端着茶水喝了两口,始终有些心不在焉,望着外面扑簌簌的雪花,想了想,抓着油纸伞继续朝皇宫走去!
养心殿和谨身殿朱怀都去了。
老爷子并没有在批奏疏。
奉先殿、奉天殿朱怀也去了,本以为老爷子会在灵堂那边。
却发现老爷子也不在。
朱怀找了一圈,依旧没有老爷子的身影,不免失落的再次朝东宫走去。
有些事他不对老爷子解释清楚,误会始终难以消除。
可如果真找到老爷子,他又该以什么言语去解释这里的一切呢?
刚走到东宫的甬道上,朱怀赫然发现吕芳正带着朱允炆朝皇宫走去。
“臣弟见过大哥。”
“奴婢见过殿下。”
朱怀嗯了一声,问朱允炆道:“你这是?”
朱允炆笑笑:“皇爷爷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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