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赠猫之谊
这日，朱瞻基带着陈芜在南京街巷里溜达，来到了一家苗记猫铺，这是一家专门卖猫的铺子。
朱瞻基走了进去，就看到各种猫，有狸花猫，三花猫，黑白猫，玄猫等等。猫儿们看到有人进来了，一个赛一个喵喵地叫起来。
有客人来了，掌柜的上前招呼，“客官，今儿个来挑个猫？”
“是。”朱瞻基挨个看看笼子里的小猫，答道。
“客官，你是想养猫做个伴，还是想看家捉老鼠？”
“自然是因为爱猫，想做个伴。”
“是自己养呢？还是送人呢？”
“送人。”
“送给谁？”掌柜的追问。
朱瞻基乐了，“我说，掌柜的，你打听那么清楚干什么？你这是卖猫呢，还是收罗坊间流言的？”
掌柜的摆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客官，这你就不懂了吧，送给不同的人，挑的猫也不一样。有些猫爱闹，有些猫又太懒。客官，不知你是预备送给什么人呐？”
朱瞻基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想了想，低头一笑，“送给一个姑娘。”
“什么姑娘？”
打听那么清楚干什么？朱瞻基一脸无奈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赶忙解释，“客官，这姑娘可多了去了。还分个长辈、姊妹之类的呢？这不同的关系，送的猫也不一样。”
“好吧，我真是服了你了，”朱瞻基看了看掌柜的，神秘的说，“送给一个仙女。”
掌柜的混迹于商场多年，多精呐，瞬间领会到这话里的意思，拍手道，“哎呦，客官不瞒你说，仙女好啊，这送仙女就得送个仙女猫？”
“仙女猫？”朱瞻基来兴趣了，自己还没听说过有这种猫呢，看来这掌柜的真有两下子，“什么是仙女猫？”
“客官，你嘞，先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你抱出来。”掌柜的殷勤地回了里屋。
片刻，抱了一只小猫出来。
“客官，你看，这仙女猫如何？”
这小猫儿，浑身雪白，披毛长而柔软，特别是脖颈处长着一圈长毛，它的眼睛一只是蓝色，晶莹剔透，一只是黄色，金光闪闪。
朱瞻基抱起它，不禁夸赞，“好一只漂亮的猫儿。”
“这是山东狮子猫，临清特有，此猫性情温顺，腿长尾粗，矫健俊美，生性喜爱洁净，最适合陪伴小姑娘了。客官，你看看，猫儿多漂亮啊。”掌柜的看到眼前客人这模样，心里已经有了数，这笔买卖成了，想着赚上一笔，继续道，“而且啊，在狮子猫中尤以鸳鸯眼最为珍贵。自然，这价格嘛，也是贵了些。”
朱瞻基越看越满意，说的没错，这仙女就得养只仙女猫。
“掌柜的，这猫儿我要了。快，准备个篮子给我。”
掌柜的拿出来个竹篮，篮子里铺着一层干草，还有块蓝色麻布，递给朱瞻基。
朱瞻基把猫放到篮子里，盖上那布，道，“陈芜，你来付钱吧。”
拎着小猫，朱瞻基就去了婉芳苑，他要亲自送到她的手上，她肯定会非常喜欢的，他想。
朱高炽在东宫里给诸子女们专门设了学堂，在孩子们正式出阁读书之前都在学堂里差人教导念书习字，宫里的女秀才也常常来给讲习，孙媛自然也被“收编”在内，跟着一起念书。时不时的，朱高炽也会亲自去学堂，看看孩子们学的怎么样了。
这日上午，孙媛自然还在学堂学习，朱瞻基来到婉芳苑，就只有张保姆在。
“张婆婆，媛媛她上学还没回来呢？”朱瞻基把竹篮放在案几上，坐了下来。
“孙姑娘快回来了，这中午还得回来吃饭休息呢。”张保姆招呼着，端上了沏好的茶水。
孙媛回来了，带着毛茸茸的风帽，婴儿肥还未褪去，小脸肉嘟嘟的，朱瞻基瞧着，还真是越看越像那只狮子猫。
朱瞻基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他总爱这样。
孙媛打了下他的手，“别捏了，小心捏坏了我的脸，越长越丑。”
“哈哈，”朱瞻基不听，抬起手又捏了一下她的脸，“既然是我给你捏坏的，再丑我也要。”
孙媛不理了，让沈云瑛服侍着脱掉风帽和披袄。
朱瞻基拿起竹篮，递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孙媛问。
“送你的。”
“送我的？那这是什么东西啊？”
“保准你会喜欢，快打开看看。”
沈云瑛接过竹篮，孙媛看了一眼朱瞻基，伸手去掀起遮在竹篮上的蓝布。
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伸了出来，是只小奶猫。
孙媛把猫从篮子里抱起，“好漂亮的小白猫，你从哪弄得？”
她真的很喜欢，朱瞻基得意起来。
“这可是仙女猫，能不好看吗？”
“你少骗我，这明明就是狮子猫，我可认得这种猫。”孙媛不信他那般胡说。
“唉，我怎么胡说了，这仙女的猫可不就是仙女猫吗？你看它长的多像你，你俩都这么白。”朱瞻基不经意间这么一撩。
这边，早已心花怒放。
“就你会说。”
“你快给它取个名字吧。”朱瞻基催促。
孙媛想了想，道，“它浑身雪白，如今又是大冬天得了它，那就叫它雪球吧。”
“好啊，好啊。”朱瞻基摸摸小奶猫，“雪球，以后你可别忘了经常和大狸一起玩。”
自从得了这只狮猫，孙媛那是爱不释手，每日都要找时间带小猫出去溜达，当然，多数情况下也是少不了那只大狸花的，那人越来越忙，日程排得满满的，她只好帮忙带带大狸。
这日，孙媛带着猫儿们去东宫花园赏梅，她怀里抱着大狸花猫，沈云瑛在后边跟着，抱着小雪球。原本，孙媛是想抱着小雪球的，可是那狸花猫性子太野还认人，在云瑛怀里一个劲的扑腾，孙媛怕它咬了云瑛，就自己抱着。
花园里，梅花早已凌寒怒放，传来阵阵清香。两人两猫穿梭于梅园之中，孙媛拿起怀里大狸花猫的爪子，在漆红栅栏上摁了一下，唤道，“云瑛，你快来看大狸的小爪印，多像一朵梅花。”
话毕，无人回应。
片刻，孙媛听到身后有人应和，“点点梅花下栏杆，的确是很像。”
这不是云瑛的声音，孙媛转身，一丈之外的连廊下，三四个宫人簇拥着一个女子，她就是太子侧妃郭氏，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娃。
听张保姆说起过，太子侧妃郭氏，名玉贞，出身勋阀，是武定候郭英的孙女。建文年间，郭英曾奉命讨伐今上，后来今上登基为帝，郭家也就此失势。
皇帝为了笼络旧臣，也念着郭家和徐皇后有亲戚关系，特意赐婚，郭玉贞嫁予皇太子为侧妃，由于是皇帝亲自聘娶，郭氏地位自然是不同于其他东宫侍妾。
听说，郭妃凭着年轻貌美，得以博得太子欢心，旦夕随侍青宫。皇太子监国时，还特意携郭妃陪侍赴宴。
听说，自从郭妃进了东宫，太子旧妾多有失宠。
孙媛和郭妃见过几次，但是，并不熟悉。
既然碰到了，就要上前行礼，孙媛想。
“娘娘万福。”
“孙姑娘也来赏花啊？”郭妃温嗓音轻柔，“起来吧，正好一起赏花，院子里除了咱们也没什么人，难得清净。”
“是。”孙媛抱着大狸花猫，跟在郭妃身旁。
“孙姑娘，你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听太子殿下说，你还蛮适应的。”
孙媛不知郭妃何意，模糊答道，“既来之，则安之。”
“真羡慕你，小姑娘幼年入宫，皇太孙殿下又这么喜欢你。”郭妃忽然感慨。
“不敢，娘娘出身名门气质优雅，又深得太子殿下器重。民女该羡慕娘娘才是。”孙媛斟酌着回答。
郭妃轻轻道，“你们都不给我说实话。”
“民女惶恐。”孙媛真的没弄懂郭妃何意。
“孙姑娘，我看着你，还真挺喜欢的，希望以后能多走动走动。”郭妃注视着孙媛，目光真诚柔和。
孙媛有些不忍心，郭妃才貌皆上品，最得太子宠爱，可是今日却处处给人以孤寂之感，“常听太子殿下夸赞娘娘才情，能够和娘娘相伴，真是荣幸之至。”
郭妃微微一笑，“最近太子殿下给我带了些御窑瓷器，哪天姑娘得空，可以去我那玩玩呗。”
孙媛也想去郭妃宫里一探究竟，这备受太子宠爱的女人到底是何情致能够逾越太子妃，“是，那民女以后少不得叨扰了。”
郭妃笑了笑，抱着儿子告了别。
孙媛目送郭妃离去。
看着郭妃走远了，沈云瑛跟上来，悄声说到，“姑娘，你可不要和郭侧妃走的太近哈，太子妃和她素来不合，郭妃又自恃清高，整个东宫就没人敢和她多说话的。”
“为何？”孙媛不明白这样一个美貌女子，出身名门，有着丈夫的宠爱，却在东宫里如履薄冰。
“就因为太子最喜欢她呗。”
“面对人间百味，都难免有最爱吃的。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的很，更何况是地位尊贵的皇太子呢，大家和和睦睦的不好吗，我看太子妃和李选侍就挺和睦的。”孙媛早把沈云瑛当做自己人，有什么话就都说了出来。
“姑娘，你不懂，太子就只有一个，太子多爱她一分，分给其他娘娘的爱就少一分，太子多爱她，别人就有多嫉妒她。不得宠的侍妾，太子妃压根就不会放在心上，这心思都盯着那个最受宠的呢，她一来就打破了东宫妃嫔的平衡，后宫如战场，暗地里的争斗可多去了。”沈小宫人，晓之以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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