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转折
秋葵一路小跑，把自己所见所闻尽数讲给了童夫人听，童夫人听罢，惊讶过后竟有些窃喜，自言自语道，“这是好事啊，看来瞻基喜欢她，我就说嘛，我选的人怎么能轻易就被挤走呢，哈哈。”
厢房门口候着的丫鬟们听到秋葵的叫声，早就一并散去。
孙媛迟迟不愿出门，这也太丢人了罢。怎么劝她都不听，朱瞻基只好悄悄出来察看一番，确定没人了，才把孙媛领了出来。
“瞻基哥哥，我们去哪啊。”，她知道，如今，自己是不会跟着娘回家了，这东宫也不能回，去哪呢。
朱瞻基自是已经计划好，“自然是去找我姥姥了，咱俩的事可就寄托在她身上了。”
见到童夫人，朱瞻基直接下跪，孙媛不知何意，也跟着跪了下来。童夫人看到大孙子居然给自己跪下了，慌忙去扶，朱瞻基拒绝，他一把抱住童夫人的腿，道，“求姥姥帮帮我们，成全我们吧，我和媛媛是真心相爱的。”
当着一众小厮丫鬟的面，当今皇太孙跪在自己面前，童夫人实在是受不住，“哎呀，大孙子，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吧。姥姥可是一直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怎么会不帮你们呢，赴汤蹈火都要帮！”
朱瞻基听到童夫人愿意帮忙，起来扑到童夫人怀里，“太好了，姥姥，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只是……”，童夫人看了一眼朱瞻基身后的孙媛，没有接着往下说。
朱瞻基会意，转身对孙媛说道，“媛媛，厢房里你不是还有东西没拿吗？你快去收拾收拾吧。”
孙媛听话地退下。
童夫人看着人走了，继续说道，“这事啊，我去找过你娘了，皇上是心意已决，铁了心要你娶那个新选的淑女。而且，我根本就见不到皇上的人。”
朱瞻基心里也清楚爷爷是不可能再更换太孙妃人选的，但是这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姥姥，当初是你和爷爷说好的，如今爷爷食言在先，他也是不好意思面对你，所以才躲着不见你，这也是个机会啊。”
“怎么说？”，童夫人问。
“姥姥，你先去找贵妃娘娘，这几天我爷爷都是贵妃娘娘在照顾。然后你见了我爷爷呢，你再给他提这事。爷爷这个人最爱面子，他失信于你，肯定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你去找他提这事，是再合适不过了。”
童夫人仔细琢磨了下，觉得还蛮有道理的，点了点头。
朱瞻基凑上前，悄悄说道，“最好是能把太孙妃给换过来。”
为了确保计策万无一失，朱瞻基也悄摸摸地回宫了，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得盯着点。
童夫人决意进宫去找王贵妃，遂安排儿子差人告诉董夫人一声自己留孙姑娘一起去上香，办完事就让孙姑娘回去，如此一来，孙母离京的计划也不得不搁浅。
皇太孙大婚在即，太孙妃册文已拟好，由司礼监太监黄俨经手发至礼部。
万事俱备，就等着到日子成亲了。黄俨心里却并不敢大意，依他多年混迹于朝政的经验，事儿没到完成的那一步，难免会有什么变数。
黄俨趁着督工的机会，和胡善围单独见了个面。黄俨叮嘱道，“胡尚仪，你得抓紧时间教教你妹妹，本月就要成婚了。”
胡善围叉手回道，“公公放心，贵妃娘娘安排了数位老宫人一起教导淑女。”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黄俨瞅了下四周，“我的意思是既然要嫁给皇太孙，只空有名分可不行，紧紧抓住殿下的心才是要事。”
黄俨明白棋子如何才能发挥期许的用处。
胡善围心里暗自琢磨黄俨的意思，只回了个是。
“至于别人你们也无需担心，她已经离开京师了。况且她都已经十八了，早就过了参选淑女的年纪，就算是皇上再度诏选淑女，她也没有任何可能。”
黄俨拿起手中折扇敲了敲胡善围的右臂，“胡尚仪，可莫教我失望啊。”
童夫人想要进宫，可是手里既没有令牌，也没有旨意。童夫人纠缠着守门太监，希望能通融通融让她去见贵妃娘娘。两人都不曾察觉，有人走了过来。
看到童夫人焦急的模样，黄俨阴阳怪气起来，“哎呦，这不是彭城伯夫人么，真是稀见。”
“啊？”童夫人回头，就看到了黄俨，她理了理衣服，藏好那兜银两，遮掩住窘迫，“原来是黄公公呢，老身还很纳闷呢，这声音听着可熟悉。”
“嗨，夫人这是怎么了？急得满头都是汗？”说着，黄俨递上一个手帕。
童夫人慌乱接过，“唉，都是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呗。”
黄俨对童夫人行径已了然于胸，“夫人这是在为太孙妃人员着急吧？”
就这么说破了，童夫人有些尴尬。
“夫人，你说，就是这么不巧，你给皇上举荐的人选，皇上到底是看不上呐！”黄俨摊了摊手，哈哈大笑起来。
被黄俨嘲弄了一番，童夫人要气炸了，回到府邸就称病闭门不出，整天躺在床上，茶饭不思。
彭城伯夫人病重，消息传到了宫里。
太子妃亲自回娘家探病。
张婉一进门就知道童夫人肯定是在装病。张婉摒退了侍女，一人掀开床帘坐在母亲身边，“娘，你这是又唱的哪一出？”
童夫人拉开被子，哼了一声，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我这老脸都快被人给戳破了！”说着，她起身坐在床头，继续道，“说什么，我也要把孙媛给留下。日子长远着呢，我定要他们好看！”
皇太孙的外祖母一病不起，朱棣有些着急，生怕有个三长两短，好好定下的婚期黄了，便让王贵妃亲自选对症的太医给彭城伯夫人看病。
在太医的精心调养之下，听太子妃说彭城伯夫人也只是略有起色，倒是能下地走动了，饭还是吃不下。
童夫人在黄尚宫的陪侍下来到昭德宫的时候，王贵妃正围着火炉煮梨水。
童夫人病怏怏地行礼问候，“老身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看得出来，童夫人唇色发白，脸上也没个血色。王贵妃拿着手里的铁钩子调了调木炭，停下手里的话，她上前握住童夫人的胳膊道，“快给夫人看坐。”
王贵妃亲切地问道，“夫人，病可好些了。”
童夫人叹气道，“唉，年纪大了，生死有命。”
童夫人怕被看穿，岔开话题，问道，“娘娘这是在煮梨水呐？”
“是啊，皇上近日有些咳嗽，我就用冰糖煮些梨水给他喝，润肺。”
“娘娘真是细致，怪不得皇上倚重。”
王贵妃笑了笑，盛了一碗递给童夫人，“本宫不通医术，无法给夫人医好身子的病，倒是，夫人的心病，本宫还是略窥一二。”
贵妃娘娘心里是门儿清，童夫人陪着笑，“老身真是不好意思，每次都来麻烦娘娘。”
“无妨，咱们都是亲戚，待这冰糖梨水煮好了，我去文华殿给皇上送去。夫人可愿意陪同？”
听罢，童夫人欣喜地点了点头。
文华殿，朱棣还在批阅奏疏，王贵妃呈上青花竹石纹碗，打开金盖，捏着汤匙搅了搅，朱棣接过，喝了一口，称赞，“爱妃手艺好，这梨水总是煮的恰到火候。”
王贵妃温柔一笑，“陛下喜欢就好。”
朱棣把碗和汤匙递给了王贵妃，王贵妃边收拾边找机会和朱棣说话，“陛下，依臣妾看，彭城伯夫人得病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八成是心病。”
“什么心病？”朱棣问。
“童夫人举荐孙氏女入宫，众人皆知，特别是她的老家永城。如今，突然更改，正所谓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童夫人忍受着背后的指点议论，怕是十分煎熬。皇上，你知道的，童夫人是那种好面子的人。”
朱棣低下头，他自是觉得自己确实做的不地道。
“现在，童夫人就候在大殿门口。”
童夫人来了？自己可不想见，朱棣悄悄对着王贵妃说，“你可别告诉她我在这儿哈。”
王贵妃琢磨着朱棣的心思，只见朱棣反而是一脸慌张，并没有恼怒之意，“陛下，不如见她一面吧，童夫人现在是脸无血色，或许，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朱棣犹豫不决，“她肯定是为了瞻基的婚事来找我的。唉！”
“陛下，这有什么啊，如今太孙妃人选已定，是无法更改的了，倒不如今儿个就跟童夫人说清楚，毕竟以后咱们和她也是少不了来往的。”
朱棣听了也觉得是这么回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毕竟是亲家，“嗯，好吧，黄俨，宣童夫人。”
这边贵朋客栈，孙母等不住了，张府来人送信说童夫人临时有事来不了过会就来，可这几天过去了，还没见把女儿送来，可别出了什么事！
看着母亲焦急的样子，孙继宗道，“娘，要不咱们去张府看看吧。”
董夫人素来谨慎，思忖了下，“不行，人家说了让咱们等着还是等着吧。”
董夫人左等右等，没有等来女儿，却把秋葵等来了，“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董夫人不明白，这一上来就道喜，还真是一头雾水，“秋葵姑娘，何喜之有啊。”
秋葵鞠身一拜，道，“皇上有旨，要册封孙姑娘为太孙嫔。”
董夫人回房收拾东西，本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了百了，这如今，自家女儿算是被套牢了，不知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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