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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初乱


街边茶馆,一身男装打扮的张槿一手品着茶,一边瞅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

        “喂,你可给我盯好了啊,我万一没看见,你可得看见。”张槿叮嘱身旁的丫鬟笑迎。

        丫鬟拍着胸脯保证道,“公子你尽管放心好了,一切包在我身上,今天准能截住。”她可打听好了,这就是朱瞻墡会路过的地方。

        茶馆里,二人仍在等待着。

        “公子,你看!”丫鬟赶紧拍拍张槿,张槿立马冲了出去。

        正常走着走着,面前突然杀出一个人,朱瞻墡敏捷地闪开。

        眼见着张槿要摔倒,朱瞻墡又上前拉住她的衣袖。

        “槿儿?你怎么在这?”朱瞻墡问道。

        见他认出了自己,张槿掩不住欣喜,举止也淑女了很多,“内个,我是有要事要和你讲,所以,才这么,这么唐突。”

        有要事?难不成是英国公要她来传话?朱瞻墡谨慎起来,问道,“什么事?”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话毕,张槿拉着朱瞻墡就要走。

        朱瞻墡拽了拽衣袖,示意张槿松开。张槿脸登一下红了,松开手,只管在前面带路。

        穿过一条小路,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庭院,深色的大门紧闭着。

        朱瞻墡看了下门墙,没有什么特殊的,除了一段墙头的瓦砾似乎有被破坏的痕迹,“这是哪里?”

        张槿表现出关切的样子,道,“这是二皇孙常来的地方。”

        张槿为了能和朱瞻墡多见见面可是废了不少功夫,他是个恪守礼节的人,不会理会自己吃喝玩乐的邀请的,为了接近他,那就得找个正当的由头,他兄弟的事不就是现成的么。这个消息,还是她从爷爷那里知道的,黄俨奏本可是都落在了太子手里。

        知道二哥行为一向不轨,朱瞻墡平静地问道,“槿儿,你是怎么确定二哥他常来这里的?”

        “是我在爷爷那里看到的,东厂在密查皇子行踪,瞻埈哥哥这事黄俨都上奏了,可惜被太子殿下给拦下来了……”张槿真是个实诚的姑娘,一问就和盘托出了。

        朱瞻墡静静地听着,待张槿说完,淡淡地说道,“我们回去吧。”

        这就走了?张槿不满,她着急地说道,“怎么能就这么走呢?或许二皇孙他就在里面呢。”在门口守着,二人一起多待会多好。

        听到张槿这话,朱瞻墡转过身来,他走进大门,仔细查看了一番。

        张槿低头羞涩地说着,“不如,我们就守在门口,等二皇孙出来罢。”

        似是没听见朱瞻墡转过身,对着张槿说道,“槿儿,你在门口守着吧,我进去看看。”

        “啊?”张槿还没反应过来,朱瞻墡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刀插进门缝一别,大门打开了。

        朱瞻墡收起小刀,轻轻推开门,跨过门槛。

        张槿见状,惊讶地叫道,“哎。”

        朱瞻墡示意她噤声,便向院内走去。张槿捂了捂嘴,也跟了上去。

        屋内传出暧昧的笑乐声,有男声的谄媚,有女声的娇笑,似乎屋内人沉浸在玩乐之中,完全未意识到来人。

        门前,朱瞻墡停住脚步,这么进去怕是不合适。

        朱瞻墡故意咳嗽一声,重重推开门,希望里面的人自觉点自己出来。此时,张槿正好跟了上来,她以为要抓现行,径直冲了进去。

        朱瞻墡没来得及阻拦,为了确保张槿的安危,他也只好进去。

        屋内浓厚地香气简直要让人干呕,只听见张槿“啊”的捂着鼻子大叫,床上的男女赶紧抓起衣服披上。

        朱瞻墡进来,正好撞见这一幕,关键的是,那男人不是朱瞻埈!

        床上两人傻愣着,不知所措。趁着两人没反应过来,朱瞻墡拉着张槿逃了出去。

        二人回到茶馆避避风头。闹出了个大乌龙,张槿很不好意思,“殿下,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可能是笑迎她打听错了地方。”

        笑迎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看出了不对劲,一脸歉意,“小姐,都是奴婢的错。”

        刚才那个男人,他着实不认得,可那个女人是谁,他是知道的。朱瞻墡心里盘算着,出口安慰道,“没有。你们都没有错。”

        没有错?擅闯民宅差点被捉住,怎么会没有错呢?张槿惊讶地张大了嘴,他只是为了让自己宽心罢。

        傍晚,重华宫书房,陈芜守在门口。

        “大哥,有确凿的证据,黄俨一直在监视东宫的所有人,包括我们的任何事,不论公事还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黄俨一个都没放过。”朱瞻墡对朱瞻基说道。

        “黄俨可是提督东厂,他手下那么多探子,他能放过一丝一毫给东宫使绊子的机会么。”交手多年,朱瞻基对黄俨太清楚了,对于这种人,一定要想到最坏的程度。

        朱瞻墡压低了声音,道,“二哥和那个江春月的事,黄俨一直在密切监视。”

        朱瞻基整理了下书案,对于这事,他并不感兴趣,“他那是自作自受,早就劝过他了,他不听。大不了爷爷把他打一顿呗。”说完,朱瞻基哈哈笑起来。

        朱瞻墡憋住笑,隐晦地讲出了今日撞见的事,“大哥,那个二哥心心念念的江春月,或许不止二哥一个。”

        “什么?”朱瞻基感兴趣了起来。

        朱瞻墡别有深意地笑着,和大哥详细说了番今日所见。

        门外,春桃迎面走来,对着陈芜行了个万福礼。对于太孙嫔妃的人,陈芜也是高看一眼,“春桃姑娘来了。”

        春桃回道。“陈公公,我家娘娘让我来传个话儿。”

        “那赶紧进去吧,正好殿下在呢。”陈芜令人通报,春桃也跟着入内。

        来了人,朱瞻基和朱瞻墡停止了交谈,二人端正地座在官帽椅上。

        春桃屈膝行礼,呈上信笺,拜道,“启禀殿下,太孙嫔娘娘说多日不见殿下了,今晚邀殿下于云影亭一聚共赏月色。”

        “好啊,我一定按时赴约。”朱瞻基拿起信笺,答应下来。

        “是,那奴婢回去向娘娘禀报。”春桃退下。

        见大哥有事,朱瞻墡也不方便打搅,拱手道,“大哥,那我先回东宫了。”

        朱瞻基起身留人,对着朱瞻墡说道,“现在时辰不早了,瞻墡你不要回东宫了,就在这里住下吧。”

        这个时候,宫门已尽数关闭,回东宫确实不便,朱瞻墡客套道,“给大哥添麻烦了。”

        “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巴不得你们常来,咱们兄弟聚聚呢。”

        朱瞻基吩咐道,“陈芜,你快去布置。”陈芜飞快地领命安排人手伺候。

        朱瞻基送弟弟出书房。刚出了们,一太监拱手行礼。

        这是逢春殿的宫人。

        “有何事?”朱瞻基问道。

        太监上前行礼,道,“启禀殿下,郡主哭闹不止要见殿下。”

        听到女儿,朱瞻基有些无奈地笑道,“这孩子,哎,女儿总是喜欢粘人。”

        别人的家事,总是不便插手的,即便是同胞兄弟。朱瞻墡只是站在一旁。

        朱瞻基对太监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过会就过去。”

        那太监不走,拱手拜道,“娘娘爱女心切,特地吩咐了,殿下不回去奴婢也不能回去。”

        一想到女儿,总是舍不得,初为人父,他还是学着如何做一个好父亲的,朱瞻墡回道,“好吧,去逢春殿。”

        朱瞻墡拱手拜别兄长,目送朱瞻基离去。

        云影亭里,侍女陪伴着太孙嫔还在等待着。攢盒特地包上了棉套,生怕菜凉了。

        亭子四角点着琉璃灯笼,晚风吹起,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孙媛忍不住寒颤。

        “娘娘,咱回去吧,这么晚了,殿下他不会过来了。”沈云瑛劝说道。

        孙媛端坐着,执意要等,“再等等吧,他总是很忙。”

        沈云瑛见劝说无益,只好吩咐侍女去取披风回来。

        翻来覆去,透过一层窗纸的月光依旧如此明亮,朱瞻墡未能睡着,他穿好衣服,决意出去走走。

        走着走着,不自觉,他来到了飞虹桥。中官三宝下西洋,载的仙桥白玉梁。飞虹桥的石材是三宝太监从西洋运回,精美的雕刻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飞虹桥那端便是云影亭,他看到了因风吹而闪烁的灯笼,还有温柔月光笼罩下的那人。

        “今晚月色真美。”朱瞻墡走进,说道。

        似乎是很久没听见人声,孙媛迟钝的愣了愣。

        朱瞻墡在亭外停下脚步。

        “好久不见,瞻墡。”

        孙媛起身走向他,忽然手帕轻掩,笑道,“瞻墡,你身上怎么一股脂粉味啊。”

        朱瞻墡紧张起来,拍打着衣服,又闻了闻衣袖,竟然有些局促,不知如何回复。

        “你?”孙媛取笑着,“你今日是不是去约会哪位姑娘了?”

        “我,我没有!”朱瞻墡急于辩白。

        他这番急切甚是认真,孙媛一惊,幽幽道,“我只不过是调笑罢了,你何必当真呢。”

        “我,我没有啊,”朱瞻墡解释道,“我都没闻到什么脂粉味,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今日街市上不少卖脂粉的,可能是路过沾染了。”

        孙媛拿出攢盒摆好碗筷,道,“瞻墡,正好我备了酒菜,一起吃吧。”

        朱瞻墡整理了下衣服,走进凉亭,道,“求之不得呢。”

        侍女伺候二人坐好,朱瞻墡拿起筷子,夹起烧茄子,细细品尝了番,道,“你做的吗?”

        孙媛不好意思地垂下双眸,点点头。

        “怪不得这样好吃,光禄寺做的茄子总有些苦味,唯有我娘和你做的最入味。”

        孙媛低低笑着,“都是太子妃教的好。”

        朱瞻墡仍是恭维,“你这已经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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