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荒漠中的较量
哱拜是一只老狐狸,他并不会一下子和盘托出自己的条件。
更像一个有经验的赌徒,在谨慎得审时度势,用心思虑如何用自己手中的筹码取得最大的利益。
杜文林虽然年轻,但是贵在思维缜密,懂得如何收放自如。
他讲完这些话以后,也不再言语,盯着哱拜,逼他表态。
哱拜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道:
“老夫虽然是被逼无奈而跟随刘东旸他们反了朝廷,可是毕竟木已成舟,覆水难收。这一步走下来想再回头又怎么可能?”
说着,摇了摇头,停顿下来,看着杜文林。
“人生漫漫,孰能无错?知错而改之,才为君子所为。若是以错就错,岂不是故意把自己推向万劫不复之深渊?孟子曰,‘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明知那是一场没有胜算的赌局,何必再把自己的身家葬送于里面?”顿了一下,杜文林接着道:
“如今,已有陛下的圣谕在先,将军大可抛弃忧虑,顺势而为,结束战争。不但是社稷之福,更可青史留名,流芳千古!”
哱拜的眼睛有了精神,看来是动心了。
沉默片刻,道:
“老夫年近花甲,未来的日子是苦是甜无甚重要,唯一牵挂的是一双儿女安危。我可以答应朝廷的条件而息兵罢战,但是朝廷也必须做出保证,不能因前事而累及我之家人。”
杜文林正色道:
“将军但请放心,我回去就让梅监军与魏总督等共同起草一个和议书,不但保证将军家人以及部将的安全,还会请旨封将军为真正的‘三边总兵官’。”
听到杜文林提起这个自封的官职,哱拜老脸也不由得微微发红。
“那么老夫就敬候佳音了!”
杜文林正准备告辞,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满面胡须、三十岁左右的壮年汉子走了进来。
进来并未行礼,而是直着脖子嚷道:
“干爹,我回来了。”
杜文林心中一凛,这个人他认识,就是那夜在军营中被他砍昏之人。
他应该不认识杜文林,因为其醒着时就没见过他。
没想到竟然是哱拜的干儿子。
半夜欲对妹妹行畜生之事,足见其人品之低下
“哦,云儿回来了。塔娜呢,咋没见与你一起回来?”哱拜问道。
壮年汉子支吾着:
“妹妹与我一起回来,进了府不知又到哪儿去了?”
一边说,一边歪头斜睨杜文林:
“他是谁?”
“他是明军派来的使者。”哱拜如实介绍。
“他来干什么?劝降?”壮年汉子目露凶光。
“嗯。”看得出,哱拜并不想与他多聊此事。
“这是老夫的义子哱云。”哱拜向杜文林介绍道。
“哱公子好!”杜文林拱手道。
“哼!”哱云冷哼一声,转头向哱拜道:
“义父,在这个关键时刻,一定要提防敌人的奸细!”
哱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理会。
杜文林不想与其纠缠,遂告辞而出。
刚出宁夏城,杜文林就发觉有十来个面罩黑巾之人骑马跟在自己身后。
心中警觉,感觉可能要有麻烦来临。
于是打马飞奔。
跑了不到半个时辰,后面的人突然加快了速度,他们骑的都是西域汗血宝马,脚程极快,片刻间就追了上来。
他们把杜文林团团围住,抽出弯刀,指向杜文林。
杜文林为了隐藏身份,临来之时身上没有带任何兵器,此时被群敌环伺,只有寻找机会,以静制动。
“杀!”一声低喊,十来把弯刀一起向中间攻来。
在他们看来,十多个久经沙场的武士对付杜文林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年轻人,应该比老鹰扑小鸡还要容易。
可是,等他们的弯刀砍下去后才发现,那个年轻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突然,一个蒙面武士闷哼一声,“噗通”从马上栽了下来。
只见一道灰色的身影如旋风一般从这个马背跃至另一个马背,身影到处,手起掌落,砍在骑手的后脑,被砍者瞬间载下马来。
众人本来是围成一圈,却没有发现中间那个年轻人是如何逃出去的,他不但成功逃出,并且从他们的身后展开了攻击。
众人都非庸手,都是在无数次厮杀中闯过来的,见过高手无数。
但是却第一次见到还有这样的杀人之法。
杜文林以马为跳板,以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旋转在那些蒙面杀手的身后,等他们想调转马头迎战之时,已经晚了。
片刻间,除了骑马立在十米外一直未插手的两个人外,前面十来个蒙面杀手只剩下三人。
三个掌下游魂吓得心胆俱裂,急忙催马逃离现场。
立在远处的两个蒙面人,相互对视一眼,穿蓝衫之人催马奔了过来,还未到近前,突然从马背上飞跃而起,如鹰隼一般 直扑杜文林。
蓝衫人身形快到杜文林头顶之时,右手一翻,从衣袖中滑出一只银色的钢制短矛,直接刺向杜文林的面庞。
杜文林大惊,瞬间知道对面之人是谁了。
来的正是嬴氏家族的“未来之星”卫东青。
仓促间身往后仰,仰面贴在马背之上,短矛从鼻子上方刺过。
躲过短矛的第一波攻击,杜文林右手向卫东青的肚子猛地击出,如果能幸运击中,其千斤之力足以把对手的身子击飞,即使不死也得脱层皮。
卫东青一击不成,急忙伸出左手,按在杜文林击出的右拳上,借势直飞出去,落在了五米之外。
两人在电光火石间互攻一招,各自暗中佩服对手的能力非同一般。
卫东青扯下黑巾,露出苍白的脸:
“杜文林,我们又见面了。”
“卫东青,你不但参加‘红封教’,在关内祸害百姓,没想到还跑来宁夏帮助叛匪,就不怕给嬴氏家族带来灾祸吗?”
“废话少说,今天这儿就是你的埋身之地。”卫东青抬头四望,似乎在为对方寻找埋身的地方:
“还别说,埋身荒漠之地,少有凡入打扰,倒也清静。”
说着,脸上露出一阵狞笑。
杜文林捡起一把弯刀:
“鹿死谁手还难说,动手吧。”
卫东青一抖短矛,如离弦之箭射了过来。
杜文林的弯刀配合华山剑法攻守兼备,与卫东青的短矛斗得旗鼓相当。
俩人的身体中都有着“暗夜之族”的血液,也都身具那个民族的超强能力,今日一战,不死不休。
一个时辰过去了,一灰一蓝两个不断缠绕对攻的身影丝毫没有减慢速度,只是卫东青的喘息声比开始大了不少。
杜文林的额头也有细密的汗珠渗出,超快的速度极耗体力,若不是平时勤练打坐与用心修为,只怕现在也与卫东青一样,喘息如牛。
一直立在旁边观战的蒙面人已经有些急躁,伸手扯掉面巾,抽出了弯刀。
杜文林早就从其身形上猜测出他极有可能是哱拜的义子哱云,如今露出了真面目,正是他。
哱云挥舞弯刀加入了战团,以他的功力,尚不能对杜文林造成太大的威胁,但是既要抵挡卫东青的进攻,又要防备他的偷袭,一时间左支右绌,疲于应付。
半个时辰又过去了,杜文林满头大汗,动作明显比开始慢了许多。
而卫东青因为有哱云的呼应,比刚才轻松了不少,手中短矛的攻击如沙漠上的狂风,一阵紧过一阵。
杜文林心中黯然:
“看来自己今天真的要埋身此茫茫戈壁了。死亡倒是不惧,可惜心中的抱负没有机会去实现了。”
曹翠竹的身影从脑中闪过,心中对其充满留恋与歉意。
稍一分神,短矛瞬间刺到了胸前,危急间,杜文林没有躲避,手中的弯刀迎着卫东青的肚子挥去,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短矛即使刺进他的身体,卫东青也免不了被开膛破肚。
卫东青硬生生刹住了急速跃进的身子,弯刀从其肚子前面划过,长衫的下摆被刀风刮得飘动不已。
俩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稍停,抖擞精神,又战到了一起。
远处腾起一片黄尘,片刻间一队人马来到了跟前。
领头之人正是哱拜的女儿哱塔娜。
“住手!”她高喊一声。
缠斗的三人各自跃开,看向她。
“父王命令你俩马上回去见他。”哱塔娜对哱云与卫东青说道。
哱云对卫东青一摆首:
“先把这小子解决了再说。”
卫东青有些犹豫,哱云已经持刀扑向杜文林。
“哱云你敢违抗父王的命令?”哱塔娜声色俱厉。
哱云不情愿得收刀退回,对杜文林狠声道:
“逃得过今天,逃不过明天。你等着!”
与卫东青上马往宁夏城而去。
杜文林擦了一把汗,走上前来:
“多谢小姐的解围!”
哱塔娜从马上跃下,面带微笑:
“我们鞑靼人有句谚语,善良的人一路鲜花,邪恶的人遍布荆棘。勇士你就是那个善良之人,会一直受到真主的眷顾。”
杜文林挠挠头,笑道:
“今天若不是小姐及时赶到,就怕真主也照顾不到我了。”
哱塔娜理着垂在胸前的辫子:
“有人报告父王,说哱云带入跟着你一起出了城,父王不放心,让我带人赶过来看看,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瞒着父王半路截杀于你。”
杜文林想起哱云那夜对她的行为,心中暗叹不已,不由开口问道:
“这样的人怎会成了你的哥哥?”
“说起话长。他的父亲曾经是我父王手下一员大将,在与其他部落战斗中受了重伤。临终之时,请求父王把其唯一的儿子收做义子。这个孩子就改成了我家的姓氏,就是哱云。谁承想他的人品极其低下,经常违背军规。父王念其父为部落阵亡,不忍责罚,谁知其不但不知收敛,反而愈加狂妄。”
这些毕竟是她家的私事,杜文林也不好多言,转而问道:
“卫东青是什么时候来到宁夏城的?”
“你认识他?”哱塔娜有些惊讶。
“嗯,见过几次。”
“他是在一个月前来到这里的。”
“你是否知道他来此的目的?”
“据父王说,其是受‘红封教’所遣,来此一是协助父王守城,二是作为‘红封教’与宁夏城的联络人。”
杜文林心想,卫东青既然出现这里,嬴氏三胞胎兄弟大概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这四人联手,还有谁能制住他们?
不由得有些担忧。
“他是一个人来的吗?”杜文林问道。
“暂时我只见到他一人。”
杜文林想起来,那兄弟三属于“暗夜之子”,白天无法出来行动,她没见过也有情可原。
“再次感谢小姐的相助,鄙人告辞了。也许不用多久,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跃上马背,往南而去。
哱塔娜看着杜文林逐渐消失的背影,眼中充满了不舍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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