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生
这是一生
——灵遁者
已经是八月了,天热的是个烤炉,没有一丝风。还有这该死的蝉,叫个没完没了。我已经木了,手里的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尽管我应该为高考去拼,但是不行,我脑袋乱得要命。
噢,我有些仇怨了,就像仇怨有人揍我,而我只能感觉鼻血流淌,脊背发凉……时间真快啊,也真佩服自己,竟然读到现在……
记得有个女孩,一个在农村暂读的女孩——我的同桌。她看到血就吓坏了,她捂着脸,不敢看我的脸。我则看着她,她着实漂亮。我没和她说一句话,她倒和我说了,诸如:“你为什么这么脏?”,“为什么老睡觉?”……这时我总是心跳过快,想说话却憋红了脸吐不出一句话。
噢,她睡了,我鼓足攒了多日的勇气,碰了下她的手,感觉毛茸茸的,像小动物的爪子……哎,人生真是荒唐的有趣,那时我十岁,不!是八岁。
我有时只会凭着感觉走,正像我对一个老头的感觉一样。他凶巴巴的,跎着背,总是蹲在脑畔上吸烟,大家都不敢靠近他。他对我却有种吸引,是他奇怪吗?或许是的,他砍柴专砍荆棘,他总是在黄昏时出来晒太阳……
他起初也吓我,后来就变了。那次他又在砍柴,我也是。大概是出于好奇吧,我学他砍荆棘,被扎惨了。他笑呵呵地瞅着,之后对我说:“娃子,不是这么砍的。”他教我怎么砍,怎么背……
我觉得他是个有趣的老头,他说过:“荆棘就像娃娃一样。”“山里有好多怪动物。”“你是头小倔牛。”……村里人觉得我们在一起很新奇,后来我妈不让我再去找他,再后来我离开了家乡。他说:“在外好好的。”后来不久,他就去世了。
当我面对他的遗像时,心里又酸又苦,也不知咋了。他的儿子,他的孙子在葬礼上表现地很自然,没有泪,他们交流的极少。他的确是个怪老头,他教给我很多很多东西。我记得他从不忌讳谈死,他希望死后埋在山顶。
我再次离开了村庄,来到一座城市,我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堂,可好玩过不了几天,我就伤心了。我似乎得了病,我失去了嗅觉。不!准确地说是我只能闻到臭味。在大街上,在菜市……我只能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他们似乎也是这么看我。
夜晚更糟,灯一直亮着,还闪个不停。我的生物钟彻底被打乱了……奇迹总是会出现的,嗅觉回来了,生物钟调整了……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不过我妈妈不高兴了,她说我变了。
她怒了,你可以想象我干了什么,真不可思议。当老师骂我:“你是个混蛋。”我坦然道:不!我干的事混蛋可干不出来。
事实上,当我站在高处俯瞰人流时,我发现人都有混蛋的一面。我是只苍蝇,也许是谁诅咒了我,也许是个玩笑。这是一个苍蝇的梦,他成了诗人,写了一首诗:在我的日记里|合上了我的童年|记忆却怎么也合不上|除了小草|没有人在我的日记里放歌|没有人在我的日记里哭泣|总有失落|滚下干瘦的脸|一直堆满荒芜的心|才觉得火辣……于是爱上了山|爱上了羊|爱上了风……仿佛只有这些是可爱的|是爱我的|因为我是只苍蝇……
历史总是伴随着告一段落又开始新的历程,我的历史也是。不过可怜的我啊,这次除了眼睛坏了,别的倒好。我的眼睛原来是好的,一次意外让它罢工了。你知道的,人生总有那么多意外,我们无法避免。
我总是闭上眼睛,躺在一个安静的角落,这是非常必要的。否则那空洞的眼睛会吓跑一切的,我可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加讨厌。我现在有些同情格里高尔了,我比他幸运多了,我的家人不会抛弃我,他们给我食物,甚至陪我玩。
我有很独特的世界,脑子里有花花绿绿的点,一层层、一团团,组成极美的图案。我可以玩很多神奇的游戏。唯一的缺憾是我不能一直这么玩,否则我会头晕的。
我不知道我在这个角落玩了多久,还能玩多久。可怜的萨拉,我的导盲犬,我拖累她了。事实上我更喜欢黑夜,我讨厌听到早晨的小鸟,他们总是撩乱我的心,让我冲动,让我想冲出去,让我想大吼,想发疯!
今天太闷了,连萨拉也这么认为,我怎么逗她,她也不理我。是啊,她也烦了吧。我们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就像我的妻子,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多么美丽的妻子啊!该死的伦理道德,为什么我们不可以结婚呢?
突然打雷了,吓我一跳,耳膜都要震烂了。我站起来,萨拉很快就知道我的意思了,把我带到窗前,我打开了窗户,瞬间一股凉风吹来,太爽了。
“隆隆”的雷声不断地翻滚着,一浪高过一浪。我突然意识到这雷声是对我的召唤,我决定出去了。我太激动了,我疯狂地跑起来。这可吓坏了萨拉,急得她“汪汪”大叫。雨也是善解人意的,“哗哗”地灌在我头顶,为我呐喊,为我欢呼,一切都是那么美妙。
我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宽广和舒畅,我不管跑多久也不愿停下来。地上的雨不知什么时候汇成小河了,我湿透了,但太兴奋了,突然感觉一热,我便重重地倒下了。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绊了脚吧。
我不想爬起来,就静静地让雨水冲着我,那就像母亲的抚摸一样。萨拉被吓坏了,围着我“呜呜”直叫,时不时用爪子挠我……不知什么时候了,我感到脸上热热的,是萨拉,她卧在我头前舔我。
该死,我怎么睡着了,即使我不怕感冒,也该为萨拉想想的,我太自私了。我看着她哭了,不可名状地哭了,泪水涌入雨水里,让哭声响彻天空。同样是受到召唤一样,我紧紧搂住萨拉。她也哭了,抓抓我说:“起来了,咱回家。”
我使劲爬起来,忍着浑身的痛。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总之萨拉在前,我在后。
接下来的人生似乎很精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和很多历史人物在一起。他们是谁呢爱因斯坦、牛顿、马克思……总之我着迷了,这是个纯粹的世界,需要思考,需要想象。我摒弃了我的过去,如那只可笑的苍蝇……我整天整夜地在想许多神秘的事情,比如宇宙、死亡……有一种不竭的动力,来自探索。
穿越历史的交流,让我安静了。是的,这应该是个平静的世界,为什么要烦躁不安呢。……在这个网络风行的时代,我成名了。他们说我是天才、奇才……哦,有如此荣誉,让我受宠若惊。我不知道川端康成是不是这样给累死的,如果是,他的确有些娇气了。
大概是几天前吧,一个女孩说:“你是天才”。我说:“天才?川端康成是天才吗?“嗯”她点头。我又问:“亚里士多德是天才吗?梵高是天才吗?”“嗯”女孩不断点头。……“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动作,知道吗?”我低声问。“啊?不知道。”女孩摇头。“自杀!”我斩钉截铁的吼道。
我知道自己不会自杀,可同样不好受,就好像我驾着孤帆在无尽的海上,寻找着什么,渴了,我不断地喝着海水,享受水的美味,可是越喝越渴——直到死去。
现在,哦怎么还是现在,真让人难以捉摸,仿佛永远是让人烦恼又着急的现在,那只烦躁的蝉,难道可以不停息的叫上好几年?我得躲开这个地方,走得越远越好,去哪呢?我深思熟虑了几年,终于还是哪也不去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折腾,我安生多了,静得像一湖水,起风的时候,你就可以看到我额上的皱纹有多深。我没有妻子,还好有个孙女。可是我脑子坏了,怎么也想不起她是我在哪捡的或收养的。不知他父母还在吗?他应该有个母亲的,而不是我这个怪老头。最近我不知怎么了,老怀念母亲。
我的视力又不好了,我尽力多出去。我喜欢躺在草地上,我甚至想一躺下,起不来也好。我浑身痛,不过这周围的声音太美了,我是怎么也听不够。
有一次我碰到一只蝎子,我让它爬上我的手,我有理由相信那种感觉,不是别的,是母亲的抚摸。我还留恋什么呢?除了留下一封信我,我该悄悄离去。信里要写:我的尸体最好扔在海里喂鱼。不方便的话,就埋了,不要放棺木,不要穿衣服,更不要堆起坟堆……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原因的话,那是我小时候听鬼故事多了,害怕,也严重影响了我对未知的探索。
有人说人生的过程是写一首诗,那么我的这首诗是这样的:沉寂的湖水/叫我厌烦了/想着让它闪动/所以时而投下一颗石子/让它带着我的疑问去探个究竟/那泛起的层层涟漪/让我明白许多/生命有意义的迹象|到风停湖干时/捡起那浸透了千年的河卵石/小心收集起来|体味生命。【此诗为弟王维所作】
【此文作于2008年夏天某日中午,听着夏蝉叫,看着大家备考,想想自己的过去,未来……故作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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