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动的血液

舞动的血液

        这是个落后的地方，偏僻。这里的人只想吃的好，玩的好。这是个恼人的地方，多半时候尘土飞扬，然而这里的人是简单的，就像这片黄土地，赤裸裸的。这里的男人以超常的热情去生活，去享受。然而这种享受超出了我所理解的范围。就像现在，我所看到的是一个多么让人着迷不解的世界。三月二十八日，对这里的人来说可不寻常，马戏团、演唱会……全都在这一天赶来。这里便开始热闹了，男人、女人、小孩各乐各的。

        跟我到这看看，这确实是一个疯狂的时刻。这是个什么地方？奇迹和奇怪都发生在这里。“哦，有尿味，太不爽了。”我皱皱眉头。

        灯光仿佛给空气上了颜色，黄的、绿的、红的……不知飘了些什么，仿佛要撑破整个帐篷。“谁在里面？”“这狗日的”“喔喔喔”……“哦妈的，别挤行不……舞台就在前面。

        突然，灯光飞速地闪起来，整个世界好像都转起了……所有的人都静了下下来，只剩下喘息声。一个美妙的声音响起，人群就爆发出尖叫，呐喊。我在瞬间就被燃烧似地，热起来……

        看啊！一个女人，不！一个圣女！她出来了，不比其她圣女，她花枝招展，魅力十足，唱起了歌。仿佛每一根线条，每一个毛孔都在歌唱……可是啊，所有的人有更大的期待……他们把衣服扯下来扔到台上，一声声狂吼着……我听不清他们的吼了，总之奇怪和奇迹发生了。

        那圣女开始蜕变，像变戏法一样，脱了一层又一层，真的是不敢想象，艺术可以这样展现。在我还在思考的时候，所有人都突变了，变蝎子，变老鼠，变猫……上蹦下跳，左抓右挠——一个新鲜的世界，从未体会的体会。

        那气氛让时间缓滞，让颜色消溶……啊，她终于脱光了，魔鬼般的身材，流星般的光泽，还有那嫩声，征服了所有人。我知道有一股力量，有一股洪流在蔓延开来，在膨胀起来，否则为何如此躁动——所有的大脑都浑浊了，无法控制，烟头划出去，飞向舞台；衣服丢过去，飞向舞动的身影。

        圣女开始尖叫了，是一种纠结的尖叫。回应她的也是尖叫，是一种肆意的尖叫。他们的肢体千奇百怪，或弯或伸，或跳或蹲，最后已经分不清是什么姿态了。像什么呢？一张薄纸，在飘荡，在旋转，景象奇怪而精彩。我唯一感到的一种让我说不说出的感觉，穿过扭曲的肢体，我看到她的眼睛。那不是眼睛，是宇宙的浑浊，空旷无边。她容不得你再深看一眼。我仰望星空，希望正好划过一颗流星，吸引我。然我只能往深处看，而此时，一切都无声了，一切都无息了，这就是那奇怪的说不清的感觉。

        她的艺术超出了我所理解的范畴，她变了身，一条蛇，一只猫……在地上摇摆，在我看来所有的变化，都有回音。只是她自己没有听到，而发出声音的我们，忘了去听或找不到声源。

        最后我不知是如何收场的，总之都红着眼，都激昂着……仿佛又在灯光停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热一下都散了，空旷了时间和空间。

        我是最后走的人，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我鬼使神游地来到台后，我想再看看。她发现了我，盯着我。我也盯着她，想看出个究竟——可是我害怕了，她的眼睛足以吞没我。当她脱掉最后一层皮时，血就汩汩地流出来，然后再给我一个笑。我掉头就跑，没有一言半语，一直跑着，不敢停下，我跑不出她的范围，她的眼睛视线。

        多少年后，我都不愿碰触她。她是我心里的黑洞，而我的宇宙，我希望还没有失控。说她个舞者，不如说她是我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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