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四十九天
班上的数学课代表叫着沈清怡班长。
第一遍,沈清怡没应。
第二遍,沈清怡依旧没应。
到了第三遍时,数学课代表轻轻拍了下沈清怡的后肩膀,"班长!"
沈清怡吓了一跳,回神看见数学课代表,有些惊魂未定。
不仅她被吓了一跳,吓她的数学课代表也吓了一跳。
数学课代表小心翼翼询问:"班长,你气色好像有些不好?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去看医生?"
"我……我没事,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
沈清怡道歉后看着数学课代表道:"高志伟同学你刚才叫我?"
"是呀。"
"是有什么事?"
名字叫做高志伟的数学课代表回应:"也没有什么,就是想说班长你杯子里的水溢出来了……"
沈清怡顺着数学课代表的手回头,看见杯子溢水,小声惊呼一声,"哎呀。"
她刚才完全就是走神状态,根本没注意杯子里的咖啡粉加水从杯底泡出杯外。
沈清怡急急忙忙关掉水龙头,又把手中的杯盖盖住杯口。
玻璃杯的热温烫手,沈清怡刚拿起杯身转身,指腹被烫,杯子下意识脱落直掉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
"啪嗒——"
清脆的玻璃声暗示着完璧的杯身碎成片。
数学课代表原本在装水,听到动静连忙转身,就连水的开关都没有关掉。
撞见地板一片狼藉,数学课代表看向沈清怡,"班长你没事吧?!"
沈清怡呆站着没说话,数学课代表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班长?嗨喽班长,你还ok嘛?"
像是反应迟钝,过了十几秒她才回应的数学课代表。
沈清怡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数学课代表:"真的没事?"
沈清怡:"嗯,真的没事。"
话音刚落,她缓慢蹲下身要去收拾那些玻璃碎片,数学课代表拧紧热水开关在她面前也蹲了下来。
沈清怡对着窗外的光,数学课代表一蹲,阴影便笼罩了下来。
数学课代表说:"班长你的状态看起来特别不好,我帮你收拾吧。"
"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也可以。"沈清怡眼神有些疲惫,慢声道:"今天早自习是班主任在监督,你快回去吧,我这里收拾完很快的。"
数学课代表热心肠想要帮忙,沈清怡一直推脱,两个人纠缠了半分钟,数学课代表也不再勉强了。
他扶着膝盖起身,把自己的水杯拧紧瓶盖拿起,"那班长我就先走了?"
"好。"
临走前,他还有些不放心,"班长你确定一个人真的可以吗?真的真的不用我帮忙?"
沈清怡点了点头,不厌其烦重复自己没事。
"嗯,我没关系的,你快回教室吧。"
"行,那班长你注意安全,那玻璃杯沾了热水很烫,小心你手会受伤。"
"好。"
人走后,这会儿,学生饮水房只剩下沈清怡一个人。
沈清怡低垂视线看着满地碎片,没被搅合的咖啡液顺势流进了砖缝里。
她伸手捡起了一块玻璃碎片,高温玻璃碎片就像一把着了火的利刃,割伤了她的指腹。
沈清怡倒吸了一口冷气,玻璃碎片脱手再掉地。
没了皮肉的束缚,血放肆流出,食指指头瞬间沾满血。
沈清怡紧蹙着眉头,又叹息了一声,表情有些无奈懊悔。
起身的时候,因为蹲得太久,血液有些不通,一下子头重脚轻惯性向后仰。
她没着地,在这之前她的后背靠在了一个人的胸膛上。
沈清怡愣了好几秒才转身,一抬头就看见是方野。
方野目光担忧:"我们班的同学跟我说你在饮水房状态不好还打碎了杯子,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还好。"
说话间,沈清怡想把自己流血的手藏在身后,但是她躲藏的动作没有方野看的动作快。
在她刚把手藏在背后的时候,方野就靠前把她的手拉住。
沈清怡企图挣脱,没挣脱开。
方野啧了一声,有些不满她的撒谎:"还说没事,你看看你的手!"
"刚才没注意被玻璃碎片割到的,不疼。"
她说不疼就不疼?
相处这么久了,方野怎么会不了解她。
方野深吸了一下,拉着她的手说:"我带你去医务室包扎下伤口。"
说完,方野拉着沈清怡迈步,走了没两步沈清怡便停了下来。
她用力把自己的手从方野掌心中抽离,低着头说:"我没事的,就一点小伤口,不用去看医生。"
"清怡,你……"
不等方野劝说,沈清怡打断他的话,"谢谢你的关心,方野。但是我真的没事,我不想去医务室看校医。"
她不想去,一去就会见到那些白大褂的校医,一看到校医就会想到医生,而看见医生,她就会联想到医院,接着是医院里听见她爹地妈咪吵架的画面。
她一点都不想去触碰这些。
沈清怡鼻子微酸,强忍着哭意重新转身蹲在地面上面对满地玻璃碎片。
"我真的没关系的,你快回去吧,早自习要开始了。"
方野眼眸低垂,"那你呢?"
"我、我把杯子打碎了,我在这里收拾一下再走,不然等下这些玻璃碎片伤到其他同学就不好了。"
生怕方野会提出他在这里帮忙,沈清怡提前说道:"我真的没有关系,真的。你不用在这里帮我,这里的东西很快就会收拾好的,我一个人也可以,你先走。"
她不停强调自己很好,没有关系。
一方面又催促着方野离开,似乎不想再让方野看见自己狼狈的哭脸。
方野抿了下唇,沉默站在原地,居高低垂视线看她。
一分钟后,他迈步转身。
沈清怡听见了门把拧动关门的声音,以为方野走了,红着眼眶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方野根本就没离开,而是把门关上锁住了。
方野将她拉了起来,"我替你打扫,你在这等着。"
"方野我……"
方野知道沈清怡想说什么,他插话:"我知道你没有关系,不过这玻璃碎片太锋利了,我来打扫,你在这乖乖等着。"
不等沈清怡作答,方野已经弯腰把大块的玻璃碎片放在手心集中于一块扔进了垃圾桶。
不到五分钟,方野便把那一小块地方弄好了,连同沾着咖啡水的砖块,现在干净得反光。
方野洗了个手,把擦拭的纸巾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又在这个时候去看沈清怡的伤口。
伤口不算很深,新血不再涌流,暴露在外的血液逐渐凝结。
沈清怡怕方野带自己去校医务室,急忙说道:"我已经不疼了,不用去医务室。"
幽墨的眼眸同她对视,方野轻声道:"你是怕包扎,还是害怕见到那里边穿着白大褂的校医?"
方野突然的问话让沈清怡心口惊颤。
他自问自答,替沈清怡选择了后者。
"你是害怕见到穿白大褂的人会让你想到那天在医院的场面是吗?"
沈清怡僵直着身体没有说话。
等她有所反应时,方野已经拿了纸巾浸湿替她擦血。
他说:"清怡,我知道你害怕,要是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了。我用沾温水的纸巾先给你擦掉血等下我再去医务室帮你拿药。"
根本就不用沈清怡说任何话,他就像个算命大师猜中了她全部的想法和心思。
他不搞强迫这一套,他以绅士温柔体贴细节这一些美好的形容词刻画出自己在沈清怡心里的形象。
在她如此落寞难堪无助之际,温柔击破了她表面的若无其事的伪装。
沈清怡破防,没忍住再度红了眼眶。
方野给她动作轻柔地擦手,沾着血的纸巾扔掉后他又抽了新的一张。
在他抬眼的瞬间,注意到了沈清怡掉泪。
方野伸手替她擦泪,温柔询问:"怎么了?"
"妈咪走了。"
"嗯?"
沈清怡哽咽着声音,把事情全部告知方野道:"爹地跟妈咪决定离婚,离婚证手续都办好了,妈咪今天早上就不见了,管家说妈咪天不亮就已经走了,妈咪怕影响到我,让管家跟我说,好好学习,其他的事我不要管,等过段时间她把一切安排好了,她就带我走。管家今天要帮妈咪收拾东西邮寄给她。我……我早上起来的时候,餐桌坐着的,不是我的妈咪,而是怀着孕的那个人。"
听着沈清怡的话,方野没有做任何点评,他只是把沈清怡抱在了怀里,轻哄道:"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在这里。"
沈清怡再也没忍住,紧紧抓着方野的袖服抓至变形。
"为什么?为什么呀……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以为她能在天亮改变这个结局,却不曾想,结局已经在天亮之前结束。
她明明已经想好用什么样子来挽留自己破碎的家庭。
所谓的下跪道歉,所谓的痛苦哀求,所有在脑海里排练一遍又一遍的陈词,通通没有用上一句。
因为结局已经早早出现,她慢了一步。
晨起的太阳被天上厚重的云遮住,太阳温柔沉没,明亮的室内失去了光源逐渐昏暗阴冷。
风摇动着树叶,树叶在歌唱。
脱离了太阳,她不再是个有完整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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